《碧落》叮当小月牙

80、不欢而散

　　江浅吟没有回头，也没有缓下脚步，依着青石街行了好长一段路。时至三更，打更的人敲着锣从身边经过，惊扰的声音衬得夜色更寒，她才感觉身上有些凉。
　　小蝶亦步亦趋跟着她，并未有单独逃跑的打算。江浅吟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个正担惊受怕的女子，细细想着。
　　事非偶然，也许自他们从街上遇见小蝶那天起，他们就无形进入了某人精心设计的一张大网中。而小蝶就是让一切分崩离析的关键！
　　思路一清，江浅吟立马拔出了剑。
　　小蝶一惊，叫住了她：“江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江浅吟扬了扬嘴角，脸上露出几分讥诮：“如今我与苏木不欢而散，你已如愿，就不要装腔作势了。这里没有别人，也不会有人看你演戏。”
　　“江姑娘你说什么呢，小蝶怎么听不懂你的话？”
　　“你非要我一五一十把你可笑的计划清点出来才不肯嘴硬吗？”
　　见她仍故弄玄虚，江浅吟也没了耐心。她握着剑，忽然抬手虚晃了一下。
　　“带我去见他！”
　　小蝶眨了眨眼，耸肩道：“姑娘是要去见谁，小蝶不明白。”
　　江浅吟冷笑了下，一字一句道：“公子卫垚！”
　　说罢，只见小蝶脸上显出一丝诡异的笑，她不紧不慢将江浅吟横挡在自己面前的那把利剑挪开，扬着眉直对她笑。
　　“你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听她这么一问，江浅吟明白自己之前的推断都没有错。
　　她微笑着，“刚刚不久。”
　　“哦，那我倒是好奇，我是哪里除了差错。”
　　“相柳儿说你不会武功时，你忽然恍惚了一下，说明她猜错了。这么多天你一直在示弱，不正证明自己别有居心吗？除了公子卫垚的人我想不出有谁这么煞费苦心，会跟碧落阁作对。”
　　小蝶低下头，沉默了。
　　江浅吟顿了一会儿，继续说：“你将荷包在马车上拿出来示于我看，而后在茶里加入醒罗春，试图与苏木发生关系，不就是为了让我误会，制造嫌隙吗？不过你大概没想到，苏木自持清醒，不想着你的道。于是，你开始了第二种方案，偷清心诀。”
　　小蝶长长的舒了口气，点头道，“没错，不过你大抵没想到清心诀的置处还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江浅吟猛然一想，忽然想起之前在相府喝酒被小蝶灌醉的事，也许有些话就是趁那时不小心透露出来的。原来一切疏忽还是要归咎于自己，不怪苏木怨她。
　　“只是我不知公子卫垚命这么做目的为何？”
　　小蝶叹了口气，“主上的心思，我们这些下人如何揣测，不过，这个游戏还没有结束。”
　　江浅吟望着她不明的笑意，陷入沉思。忽然见她伸手握住自己的剑柄，将她往前带，借着余力，反身刺向了自己。
　　只见小蝶口吐鲜血，赫然倒在了地上，江浅吟失惊，眼睛涣散看着当前一幕，紧张得握着剑柄，忘了松开。
　　忽而马蹄声响，一两马车挡在了路前，江浅吟思绪拉回，晃了晃神。
　　她缓缓往后看去，只见相柳儿扶着苏木慢慢走了下来。两人四目相对，遥遥相望，默了好一会儿。
　　“不是这样的，人不是我杀的。”江浅吟抽泣着，松开了手。
　　相柳儿垂着眼，打量着她满手的血迹，忍不住鄙夷。
　　“我知你行事果断，却没想到事情落败，你竟然想杀人解恨！江浅吟，小蝶是替你行事，你好狠的心！”
　　江浅吟红着眼，狠狠地看着她，“我说了，人不是我杀的。”
　　“人不是你杀的，难道她是自杀不成？江浅吟，你编的这理由也太荒谬了！况且我跟苏哥哥方才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你手握孤鸿杀了小蝶。亏他刚才一直心心念念放不下你，没想到倒是撞上你正杀人灭口了。”
　　江浅吟冷哼一声，心情变得有些沉重，此刻她突然不想解释。
　　眼前苏木不带喜色静静看着她，眼里却尽是疏淡，他不问也不管，仿佛认同了相柳儿之言，她从未觉得这人会如此狠心、陌生。
　　正欲走，身后那人却开了口。
　　“你开心了？”
　　江浅吟转身，静静听他质问自己，深觉酷寒，仿佛整个人掉进了冰窖。
　　苏木悠悠启唇，“江浅吟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我以为自己倾尽所有，你便会赤诚相待，到头来，你还是放不下眀楚暮。我有时觉得你薄情，没想到你真的没有心。”
　　明明自己有千万句解释，到头来却开不了口。苏木一字一句，像钉子似的凿入江浅吟五脏六腑，痛得她说不出话。
　　只见那人垂着眉笑了下，狰狞的表情却比哭还要难看。江浅吟眼前一片灰暗，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两个人怎会难堪至此。
　　仿佛从前那些誓言，一夜之间随风飘散，她与苏木之间多了一条鸿沟，再也无法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