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难为[综武侠红楼]》隔壁小楼

23、第023章

　　第023章

　　李寻欢显然不知道自己不过带黛玉去了一趟花家拜见花母，就差点多了个半子。

　　翌日，他正常去了盐运司。

　　这盐运司上上下下的官员见了他都比平时更多了几分恭敬，唯恐这位又搞了什么幺蛾子，或者一言不合再上奏。

　　事实上他们在私下里还给这位巡盐御史又起了个新外号——林一本！

　　动不动就来一本，这不是林一本是什么

　　就连安靖贤待探花郎也多了几分小心，怎么看都是前倨后恭。

　　李寻欢倒是没心思再生是非，可为了这份“恭敬”，他还是翻看起了他那堆盐务。

　　不过这份“用功”也仅限于晌午。

　　时间一到，林盛就提醒他回府，这探花郎就丢下了公务，直接回府陪儿女吃饭去了。

　　至于下午？

　　他怎么可能还回来？

　　等他到了府里，林福就取了几封信递给他道：“老爷，荣国府的回信到了。”

　　李寻欢精神一振，没等先用午膳，就先到了书房拆了那几封信。

　　贾母那字字句句都带着敲打与敦促的书信不看也罢，贾政那信倒也四平八稳，可贾赦那信就让李寻欢有几分惊讶——

　　主要是惊讶他这大内兄的书法相当不俗，不似贾政的馆阁体，倒是高逸清婉，别有一番秀丽，瞧着倒是有几分卫夫人楷书的神韵。

　　李寻欢盯着贾赦那书信看了一会儿，越是端倪，越是品出几分味道。

　　这看了一会儿，他对这位林如海的大内兄倒是有了几分刮目相看。

　　见过朝堂倾轧，也混迹江湖已久的探花郎当然不相信“字如其人”。

　　可这笔字，倒是能看出这位荣国府的大老爷并非传闻中的绣花枕头。

　　更有趣的是他还因为这笔字有了一些猜测——

　　贾赦的启蒙老师，怕是一位女先生，更可能是先荣国夫人，贾赦的祖母，否则这字的风韵也应该更像钟王（钟繇和王羲之），而非卫夫人。

　　探花郎从一封书信就脑补了一些故事，颇觉有趣。再加上贾赦心中言之凿凿，只差用大白话说“有老子一日，我外甥女儿在我家就不能受委屈”，李寻欢倒是多了三分感动。

　　故而，他就先给这位大舅子认认真真写了一封感谢、再谢、三谢的回信，信中少不得吹了几句大舅子的书法，又送了他几个古帖以示感谢。

　　回给贾政和贾母的，就比较省心，他泛泛带过，也送了回礼。

　　写完回信，他就带着荣国府送来的三封信去了家中祠堂。

　　这已不是他第一次来到林家祠堂，在刚“还阳”没两日，他就在林家祠堂和林如海的双亲请了罪，阐明原因，并且许下诺言。

　　如今贾家允许林家的过继的书信已到，他自然要供奉在祠堂。

　　待到了林家祠堂，李寻欢先为林如海双亲上香叩头，又亲自为贾夫人上香，这才呈上书信，心中默念道：“寻欢已得荣国府同意过继之事，下月初五就将进行过继，只盼林家先祖庇佑黛玉、珂儿长命百岁。”

　　待他出了祠堂，已是身心一轻，颇有几分畅快！

　　他自认俯仰无愧天地，只欠表妹一人，如今欠了林家这样一个大因果，也只能勉励为之，只望他日九泉之下，见了那位林兄也对他有个交代。

　　探花郎心里痛快着，可京城里的太上皇看着他的折子就不痛快了！

　　原来是林如海的第一封告状折子已经呈送到了御前，事关五十万两银子，再加上忠恒亲王在朝中的力量不比江南，这折子还是由内阁过目后紧急呈给了太上皇。

　　太上皇看过之后，不禁深深一叹，身边的大太监张久泰就知道肯定是林如海给他出难题了。

　　他默默奉茶，太上皇喝了两口，就忍不住对他道：“朕老都老了，每日说着政宽事省——可就这样，怎么还有人让朕不安生！”

　　太上皇的一声怒吼，让乾清宫内外的太监无一不在龙威下伏跪在地，瑟瑟发抖。

　　张久泰跪在地上，也不敢吱声。

　　太上皇直接把折子砸到地上，正好落到他的眼前，张久泰一眼就看到了奏折上内阁贴在题本封面上的代拟旨意，赫然是——都转运使安靖贤胆大妄为，私借内怒，超发盐引，应押解京城受审……

　　张久泰抖了抖，他知道这事儿肯定涉及到甄家。

　　甄家搞了这么多银子为什么，这还用说吗？

　　太上皇依然在盛怒之中，“这林海死了个老婆，倒是方便这些硕鼠囊虫！这群胆大包天的东西只怕是恨不得朕早点死！”

　　张久泰依然不敢吱声，任由太上皇又骂了几句，又看了眼那地上的已经被张久泰恭敬地捧起来的折子，就冷笑道：“他林海倒是要当个方正不阿的忠心臣子！”

　　可见对这个给他出难题的林如海也有几分喜。

　　张久泰不吱声，太上皇似乎骂完了，这才道：“把皇帝喊来。”

　　待张久泰领命而去，太上皇才冷漠地看了一眼被放在案头上的折子。

　　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林如海在听到张久泰亲自来传旨，稍整衣冠，就跟他前往乾清宫。

　　张久泰在他这张面瘫脸上也瞧不出什么，见他也不问自己事由，就索性主动卖了个好，叮嘱道：“陛下，上皇乃是收到了扬州巡盐御史林海的奏折，雷霆大怒，您有个应对才是。”

　　林如海这才道：“朕知道，谢张大伴。”

　　张久泰连忙说着惶恐，心里也有几分唏嘘。

　　他也知道这位四爷年少的时候其实不是这么张棺材脸，性格甚至是欢脱爱笑爱闹的，可一次被陛下申饬，说他不端庄不稳重后，这位就转了性。

　　可这转的也太过头了一些，从一端到了另一端，倒也没得几分太上皇的宠爱。

　　可不宠归不宠，他也知道太上皇选这位四爷为帝的原因——

　　四爷之能干，在诸多皇子中也是少见的，虽然眼里容不得沙子，也看不得水里有一点浑。可为人君，不就得有这份爱国爱民，更爱祖宗留下的江山社稷的心吗？

　　待到了乾清宫，因着也不是第一次面见太上皇，再加上明白事因，林如海心中也不虚。

　　他规规矩矩见礼，跪拜道：“儿臣见过父皇。”

　　太上皇本来因为久等略有不耐，此刻见他规规矩矩，倒也没什么好怪罪的，直接将折子往地上一丢，冷声道：“起来看。”

　　林如海立刻谢了太上皇，这才规规矩矩起身捧了折子，待看完那张脸肉眼可见地冷。

　　太上皇问：“你怎么看？”

　　林如海声含杀意道：“国之蛀虫，当诛！”

　　简直和太上皇猜得一字不错，这也让太上皇心里苦笑了声——儿子还是那个儿子，板板整整，他现在依然觉得选这个儿子没选错，唯一错的就是他不应该当时退位，但说这些已经晚了。

　　可对他这样一个老人来说，有时候“儿子还是那个儿子”，也已是一份难得的天家父子请。

　　太上皇也不表态，接着说：“说说其他看法。”

　　“父皇当年效仿尧舜先贤巡天下，儿臣有幸随您同行，在江南见过戴参，也知他待您之恭敬。安靖贤若是上书请示，这五十万两内帑借了便也借了，可他不奏自许，与盗何异？”

　　林如海说到这里，低头道：“儿臣觉得他已不是胆大妄为，而是心中已经没有了您。”

　　他说前文的时候，太上皇的脸还是阴沉沉的，倒也不意外，可等到林如海一低头，似怒又似是为他、为自己有几分委屈，这就让太上皇心里多了一番想法。

　　皇帝在暗示什么，他哪能听不懂呢？

　　可这话说得也没错，太上皇想想自己刚收到折子时的怒气，就知道儿子这委屈更没错。

　　太上皇心里这样想，嘴上却略过了这点，再问，“你对林海如何看？”

　　面对太上皇的试探，林如海没有半秒犹豫，回道：“林家四代列侯，他却能博得一甲出身，被父皇您点为探花，足见其才。”

　　这位自吹自个儿丝毫都不脸红，气不带喘地继续道：“先荣国公想选他为东床，父皇您也同意，也能看出对其爱惜。他虽勋贵出身，可在大事上从不糊涂，在御史台也素有清名，这才让他去了扬州，如今冷眼瞧着他在扬州所为，倒也称得上一心为公。”

　　太上皇听他说了一通话，倒也琢磨出了其中的几层意思——

　　儿子用他，首先是因为他有能力，也是您亲自点的探花。也没掺和到谋逆之事中，看上去像是个拎得清的，到了扬州干的事儿倒也配得上他御史之名。

　　倒也不出太上皇的猜测，只是稍稍让太上皇意外的还是他这老四话语中还是透出的几分对林如海的看重。

　　想到这，太上皇冷笑了声，“是个一心为公的，可惜朕却老了，已经老到整日里想着凡事不可深究者极多，就想着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着政宽事省，可他偏偏不让朕省这份心！”

　　听着太上皇的怒声，林如海犹豫了下，并没像寻常那样跪下，而是看向了张久泰道：“张大伴，让人送杯参茶来，让父皇消消气。”

　　张久泰觑了一眼太上皇，见其没反对，就吩咐了一个小太监，自己却是一步未动。

　　林如海这才劝道：“这的确是捅了篓子，可儿臣觉得他没错。父皇武功卓著，只逊太祖，文治久安，我们徒家江山海晏河清，四海升平。可恨的是这蛀虫，靖贤、靖贤，哪里靖，哪里贤？”

　　见太上皇垂眸不语，他也没再说话，待小太监端了茶水来，他才亲自接了，转交给张久泰。

　　张久泰一直盯着，现在也小心地呈到御案上。

　　太上皇瞧着这杯参茶，又瞧着四儿子那张面无表情地脸，哂笑道：“朕怎么瞧着你近些日子多了几分孝心？”

　　这一语让林如海立刻跪下请罪道：“是儿子往日不孝，请父皇赐罪。”

　　太上皇笑道：“朕只说你多了孝心，哪是说你往日不孝？且说你最近这是怎么了？”

　　却见林如海低头不语。

　　太上皇蹙眉，正待问，就见张久泰对他使眼色。

　　他一怔，就见张久泰做了一个“皇后”的口型，又接着无声说了句“皇子”，这太上皇顿时愣了。

　　他想到了他的发妻，他的孝纯皇后。

　　他从未想过原来他这个看似冷面冷心甚至连肺都是冷的四儿子，居然在这点像极了自己，有那么几分深情。

　　如此这儿子沉默不语倒也能理解了。

　　太上皇再想想之前“皇后崩，帝恸哭，醉酒幸女官贾氏”的密报，再想想这两日又传来的这儿子虽然重新给了贾家女赏赐却没有半步步入后宫，就道：“不说也罢，起来吧。林如海要让朕重罚安靖贤，可又说他有几分能力，真也不想在江南大动干戈，引得江南百官惶惶不可终日，你看要如何处置？”

　　林如海道：“林如海既然说安靖贤还有几分能力，想来还是有法子降服他，儿子想，您不如重罚他，这江南百官自然引以为戒。”

　　太上皇此时是真真惊讶了起来，以至于脸上都透出了几分。

　　他没想到儿子居然会错过这样好的机会，可……这的确是他的死心。

　　他虽然整日里想着“凡事不可深究者极多”，可有些事，不能不问，也不能不管，否则就是放任！他也不想放任甄家，而这个“不放任”才是因为他对甄家那位奉圣夫人和甄太妃的情分，也是他和老三的父子情分。

　　若直接申饬甚至是押解安靖贤入京，只怕江南那些惊弓之鸟被吓倒，整个江南平衡也会瞬间被打破，这也是他的。

　　是以，这分寸的拿捏就极为重要了。

　　他本来想对老四晓之以情，可没想到他自己提出了这茬。

　　太上皇道：“善，朕觉得就这般处置！”

　　又对这个今日对他多有几分亲近，又时刻保持着距离的儿子道：“朕要批红，可老眼昏花懒得写字，你来批。”

　　这自然是父亲对儿子的宠爱和亲近，林如海嘴角微现笑容，可笑容转瞬即逝，又变成了那个不动声色的帝王，却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御案之前。

　　太上皇虽然说着老眼昏花，却将他的表情看的真切，想着他少年时的模样，心里也叹了一声。

　　待林如海帮他批红后，太上皇也喝完了参茶，又问了问几位皇子的近况，也算是难得的对几个孙子示以慈爱，让林如海再谢。

　　等到太上皇困了，打发了他，才在林如海批红后的奏折上盖下了那方“太上皇帝之宝”的宝玺，改卧软榻。

　　张久泰服侍他歇下，正要轻手轻脚地退后，就听太上皇说：“就说朕怜惜他们几个孩子少年丧母，替朕赏赐下去。”

　　“喏！”

　　“也去打听打听老三做了什么，朕现在看他不顺眼！”

　　张久泰自然知晓其意，大声道：“喏！”

　　太上皇这才微阖眸眼，似是歇了。

　　张久泰这才退下，饶是他服侍太上皇几十年，此刻也在心里再次感慨了一声伴君如伴虎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林如海：一朝穿越当皇帝，遇事全凭这演技。
今天又是演孝顺儿子的一天。
红包已发，本章节也送50个小红包。
感谢在2020-04-13 04:55:30~2020-04-14 23:1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指尖点击 100瓶；阿守 10瓶；九九若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