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难为[综武侠红楼]》隔壁小楼

11、第011章

　　第011章

　　李寻欢一边带孩子，一边埋首公务，倒是很快把盐政理出了部分头绪来。

　　之所以是部分，是因为实在是复杂不堪，他的消息来源也并不精准，所得到的一切消息，都得打个折扣，不能完全当真。

　　说到盐政。

　　这雍朝和明朝一样，以前用的是“开中法”。

　　也就是说盐商把粮食运到边关，朝廷给盐商开盐引，盐商凭借盐引去河东支盐。

　　无数盐商纷纷运粮，结果导致粮食多到吃不完，腐朽不堪，可河东产盐有限，有盐引也支取不出盐来，这就让盐政废弛了。

　　这盐政关系到一朝税收的四分之一到六分之一，重要性不言而喻。盐政废弛的代价，谁也付不起，于是只得进行了改革。

　　在改革之后，商人不用再运粮食，而是用银子换盐引。

　　这银子换来的盐引要怎么兑换呢？

　　当时负责改革的那位官员搞出了一套“纲法”。

　　所谓的“纲法”，就是把这些盐商手里旧的无法兑换的盐引编成十组，分十年兑现，每年兑现一组。兑现后，不仅可以在河东支盐，而且可以到全国各大盐场支盐。

　　看上去很美好对不对，这就能改变支取不出来盐的窘境。

　　可问题在于这套“纲法”改革的全名叫“纲商引岸”。

　　简单来说，在改革之后，盐商要卖盐，首先就得先给盐运司交税，然后领取盐引，之后才是到指定的产盐地区向灶户买盐，买盐之后再贩卖。

　　这看上去是不是也没问题？

　　可问题就在于这些“盐商”，必须有“窝”，而所谓的“窝”，得巨额的钱买，买了之后你们就能得到垄断经营的特权，更重要的是，可以世代传承！

　　再次画个重点——

　　垄断！

　　世袭！

　　这等于什么？

　　李寻欢当时看到这“纲法”都差点笑出来了，这不就是让少数一批盐商世袭经营，天天温柔乡里数钱吗？

　　可朝廷不只允许他们垄断、世袭经营，更可怕的是还允许他们提高官盐的售价，还允许他们增加每一引的斤数，可以得到更多的官盐，最重要的是还可以在国库借钱！

　　从国库借钱，再经营，最后再还钱，这简直就是允许他们空手套白狼！

　　当然了，这些盐商也不会无缘无故得好处，几乎数得着的盐商，背后都有一个够硬的后台。

　　如今江南铁桶一片，其实是因为江南这地界儿，和前太子党，现在的义忠亲王一党的牵连太深！

　　譬如四王八公，这十几家有过半和江南有牵扯，譬如荣宁二府和史家。

　　义忠亲王起事，事败之后太上皇据说拖着病体，无法料理干净，也没有那个能力再将江南彻底犁地一样犁一遍，只得暂时放着。

　　结果放着放着，这些惶惶不可终日的盐商又抱上了原本就深耕江南，可小细胳膊，别不过太子大腿的忠恒亲王——甄太贵妃之子。

　　这甄家的跟脚，探花郎也从二管家林盛的口中摸清楚了。

　　或许也是因为林家实在是人丁单薄，旁支可能早上两三代就盯着代代单传的嫡系家底儿的关系，倒是让林家的管家一个比一个能干。

　　这林盛和林福两人不同，他是林如海的书童出身，在林如海为官后，就成了他的长随，久而久之林如海外出，或是公务，他最精通，倒是并不怎么管宅院的事。

　　当时林盛对他说，这甄家能发家，还是因为运气好——他家那位奉圣夫人，乃是太上皇的奶娘。

　　又因为太上皇的生母孝康皇后去得早，故而太上皇和这位奶娘甚是亲近，这才有了甄家现在的体面。

　　在新皇登基又十余载，这奉圣夫人年老思乡，这才从京城回了金陵。

　　可她的女儿甄太贵妃却被选入宫中，很快受宠，在有了忠恒亲王后，更是被封为贵妃。而他们家的儿子，也管着江宁织造，那可是流水般的银子，肥差中的肥差。

　　不过太上皇虽然宠爱甄贵妃，最爱的还是贤良淑德，虽统领后宫却节俭居身，待下宽仁的孝康皇后。在孝康皇后去世之后，为了不动摇当时还是太子的义忠亲王的地位，甚至不曾让甄贵妃代掌后宫。

　　在这样的情况下，是选太子还是选身为三皇子的忠恒亲王？

　　在盐商们面前，这都不是选择题。

　　现在新君即位已经有几年的时间，太上皇就算是再恋战权柄，又怎么能敌得过岁月无情，刀刀催人老？想必对江南的态度、甄家的态度，甚至是忠恒亲王的态度都随之改变——

　　这位太上皇未必真的喜欢这位排行第三的忠恒亲王，而是不舍得放下手中的权势。

　　新皇想夺权，或许已经阻止不了，可太上皇也能给他拉后腿啊，譬如这江南，这盐政，这不安分的甄家。

　　其实在李探花看来，新皇把林如海插过来，也是一着妙棋。

　　这林如海既是勋贵出身，四王八公中的荣国府是他的妻族，他又是个清清白白的探花郎，官至兰台寺大夫，家里又是苏州地头蛇，正可谓又清又贵，关键是三十多了，还没儿子。

　　可还能找出一个比林如海更适合的人？

　　李寻欢也终于知道了新皇到底派林如海是来干嘛的，这忠恒亲王一系又为何跟林如海死磕——新皇的目的，肯定在于改革盐政！

　　若改得好，太上皇六下江南留下的坑也就能补上，新皇也能喘口气，更重要的是顺利钳制野心勃勃的忠恒亲王一系，这是一箭多雕的打算。

　　所以李寻欢也不得不在心里赞一声——不愧是在史无前例的九子夺嫡中顺顺利利登上皇位的人。

　　既然最重要的任务是改革盐政，而林如海的进展呢？

　　李寻欢在邸报中可没看到半个涉及到盐政改革的字眼，于是就知道他的这项任务，进度为零。

　　林如海磨洋工，小李探花怎能激进行事？

　　他在家里养女教子，沉浸在儿女双全中，快乐得不亦乐乎。

　　政务？

　　且放放吧，看谁先着急。

　　在享受儿女绕膝的快乐同时，李寻欢还有三件事不得不做。

　　其一，祭祀林如海的父母、祖先并贾夫人和……林如海本人。

　　过继这么大的事儿，他给办了，总得给林家仙人和林如海夫妻一个交代。

　　其二，写信给荣国府那位老太君。

　　他之前已经去信京城，现在还得补上一封。

　　其三，给江南官场所有官儿比他高的都下帖子！

　　也就是从漕运总督到江苏巡抚，再到和他官衔相近的布政使、按察使和县官不如现管的扬州知府等，李寻欢全要告诉他们——我们林家有儿子了！

　　这一举动，自然有他的用意。

　　只是身在扬州的小李探花还没写完帖子，水陆兼程，星夜赶路的林府下人也终于到了京城。

　　他们立刻奔赴荣国府，因为三封信是分别给老太太贾母、大老爷贾赦和二老爷贾政的。

　　因为姑奶奶刚去世，这扬州的消息，荣国府那些个长满了势利眼的门子不敢怠慢，遣了三人，分三处通禀。

　　这荣国府老太君听闻，立刻招人进来，待下人说明来意，呈上书信，这老太君就戴上了老花镜。

　　李寻欢身为探花郎，又是模仿林如海的笔墨，自然是把一封信写得花团锦簇，可这锦簇之中，字里行间地，也透着无尽凄凉！

　　可这里面掩藏的意思，就让贾母动怒了。

　　他居然还拒绝了！

　　宝玉难道还配不上黛玉吗？

　　更让她有几分失望的是，这林如海居然还有了过继的念头！居然还已经相看去了！

　　虽然说过继乃是人之常情，可贾母原本对林家那最少百万两家财动心不已，现在林如海过激了一个，到时候能指望的，就只有黛玉的嫁妆了。

　　而且还有一桩，那就是贾敏放在她这里的家私！若是林如海知道此事，她岂不是还要吐出去？

　　这贾母一肚子惊愕和怒火，那边贾政还没回来，暂且不提。

　　只说那在府中的大老爷贾赦收到了李寻欢的书信，之震惊，犹胜贾母——我们家这眼睛长在天上，只会用鼻孔看人的探花姑爷，居然转了性了，这给我写个屁的信！

　　可贾赦还是拆了看了，待看了之后，贾赦不禁冷哼一声。

　　往日再怎地高傲，不也是要求他照拂一下女儿？这有什么可说的，不也是他的外甥女？

　　不过林如海居然要过继，嘿，嘿嘿嘿！

　　贾赦忍不住摸着胡须笑了起来。

　　林如海果然还是林如海，压根瞧不上老二家的那个满腹稻草的凤凰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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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改了下细纲，所以断更了很抱歉。
看了一堆明清盐政的资料，就不贴那一大堆的论文引用了。
大家简单了解一下问题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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