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让我当寡妇》卞九欢

31、砍价

　　为了确保手术的顺利进行，基因大学的相关负责人给阙婵发了药品的需要。

　　因为学校的需要，基因大学有自己的药品生产工厂，由于左孤晴已经答应以成本价向阙婵销售药品，所以拿到由基因大学生产的药品并不难。

　　但是至于其他药品，对阙婵来说，就难了。

　　药品部公司的总负责人，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不，铁母鸡。

　　铁母鸡的名字叫做衡以轩。

　　此人出身清贫，父母都是贫农出身，在战争年代穷得叮当响，她自然也是读不起书，没有上过什么学。

　　但是这个丫头，当年能耐啊。

　　背着农村的担子带着不满一岁的弟弟光着脚来了城市，不仅在完全不接纳贫农的城市里扎根，在工作稳定之后还去念了大学，读了博士。据说她本人并不喜欢书本，甚至痛恨书本，但是很看好读书人的学历优势，于是硬是从零学起，在打工间隙里考上了大学，并且一路升到了博士。

　　当然了，铁母鸡嘛，自然是金钱第一，对学术没什么操守，是拼尽手腕混来的文凭。

　　铁母鸡不仅混到了文凭，还从销售一路向上，最后做到了整个鹤氏集团药品部的总负责人。

　　她做销售的时候，无论是卖什么药，只有拼命挣钱，就没赔钱过。

　　后来负责整个公司，公司每年必须必去年多挣钱，哪怕是多挣一块钱也要多挣钱，就没短过一分钱。

　　铁母鸡，小的时候太穷，实在是穷，穷怕了。

　　阙婵打听衡以轩的时候，听说这人上粉底不用美妆蛋，卸妆不用卸妆棉，画出来的妆愣是可以宛若亲生，为的就是省那一滴两滴的粉底钱。

　　已经是大公司的老总了依旧揣着用了七年的保温杯，一双鞋穿三年愣是边角一点不磨损，从升职至今不开车，每天蹭公司的集体班车，勤勤恳恳上下班，兢兢业业来省钱，可谓是铁母鸡中的战斗机。

　　简直是一毛不拔，坐实到底。

　　要从这么一个人手里扣成本，简直就像是从快要饿死的人嘴里抢饭吃。

　　鹤见归任用此人，就是看重此人省钱，能挣钱，且极度精明。

　　但是说到底，阙婵还是要去谈价钱。

　　身为鹤见归的夫人，阙婵在鹤氏集团药品部的公交车上，围堵了整个集团最臭名昭著的铁母鸡。

　　只见衡以轩身穿一身条浅褐色西装，深咖啡色简约的裙子，脚踩一双穿了三年不变形不掉色不磨皮的高跟鞋，端着一杯一次性杯子里装的咖啡，走上了公交车。

　　阙婵来得早，见她上了车，立刻坐在她身侧。

　　传闻衡以轩每天只坐公交车第三列第二位靠窗户的车座，原因如下：那里的窗户可以打开，能够看风景，可以通风，光线刚刚好不刺眼，且直线距离最短，坐垫最干净最舒服。

　　七年了，专用坐垫已经被衡以轩坐出她的屁股印儿了。

　　集团公交车上禁令带无盖饮品上车，只有衡以轩，次次破例。

　　原因简单，因为咖啡店的咖啡太贵，她不想买。

　　公司宿舍区每天有免费供应的咖啡，她一天喝三杯，早一杯中午一杯晚上下班前来一杯，虽然难喝，但是公司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阙婵坐在衡以轩旁边的时候，觉得这女人气场明显不一样。

　　一个也就三十来岁的女人，那气场悠闲得，跟个退休大妈似的。

　　长得精致可人，面容素净淡雅，别人家的高管手上带块表，她带一串佛珠，还是旅游区景点染色的那种廉价货，是她那个没什么用家里蹲大学的弟弟给她买的，破掉色货一带就是两年。

　　阙婵往衡以轩旁边一坐，衡以轩嘬了一口咖啡，悠闲地打量着她。

　　然后，宛如逢年过节串亲戚的七大姑八大姨一般，悠悠然问道：“你新来的？哪个部门的？小姑娘长得蛮漂亮的嘛，有对象没有呀？哎呀我们销售部青年才俊很多啊，有车有房就是没对象，小姑娘考虑一下不啊？”

　　阙婵：……

　　凭她多年的经验，这个价，不好砍。

　　这种人，压根就没法砍价。

　　阙婵还没开口说话，衡以轩不拿咖啡的手就搭她肩膀上了，耐心的循循善诱，说道：“小姑娘，年纪轻轻，还是找对象要紧。你把这事儿交给我，我给你找对象，不论男同志女同志保准让你满意，我也不多要你的，只要你俩百年好合，我要一份红包钱，你看行不行？”

　　阙婵：……

　　你这大公司一个老总……

　　上班路上新员工的钱你都要赚……

　　你嫌不嫌丢人啊你……

　　良久，阙婵才吐出来一句：“对象，已经有了。”

　　衡以轩嘬着咖啡一挑眉：“介不介意再多一个？”

　　阙婵：？？？？

　　公然给你老板的女人介绍新欢，你不想活了吗？

　　阙婵想着衡以轩也不知道她是谁，出这种乌龙，也算是常见。

　　她也就不再废话，直接跟衡以轩说实话了：“衡总，我姓蒋，我是鹤见归的妻子。今天来这边，是专门来找你的。”

　　衡以轩眼珠子一转，凑过来，小声在阙婵旁边嘀咕道：“你是老板的女人，那你找对象我给你收八折你看怎么样。”

　　阙婵：？？？？

　　你这人到底是财迷心窍到什么地步啊！

　　衡以轩说完，还颇为自信地拍了拍胸脯，说道：“你放心，这种情况我不给你介绍公司内部人士，我给你找外面的漂亮小姑娘。”

　　阙婵：……

　　这生意简直没法谈了好不好！

　　阙婵实在是被她这一通推销搞得很无语，又想笑，实在是没办法，只好说道：“我是来找你谈正经生意的。”

　　衡以轩立刻做出一副意会的模样，点点头，一脸正经相，对着阙婵比了个手势。

　　阙婵：？？？

　　阙婵：“你这什么意思？？”

　　衡以轩一挑眉毛，颇为得意，说道：“两个七折。”

　　阙婵：……

　　终于，直到此时，阙婵才看清楚，这人真亦真假亦假，扮疯扮傻扮痴颠，其实心里明白得很。

　　阙婵说道：“你想必也有耳闻了，我想用成本价购置你一批药品，之前你不同意，现在我来找你谈。衡总你平时工作忙，我也不耽误你时间，我们就上班路上谈。”

　　上班路上谈，言外之意，谈不拢你就别下车了。

　　阙婵自然，也精明得很。

　　衡以轩笑吟吟地靠着她的公交座椅背，嘬着一次性纸杯里的咖啡，手上的劣质佛珠格外显眼。

　　就这么悠闲着，悠闲着，悠悠然笑道：“夫人，咱们谁也不傻。集团是鹤总的，您是她夫人，要想要什么东西您知会一声，什么没有啊？”

　　“但是您这千里迢迢专门来找我，那就只有两个可能：要么鹤总那儿的枕边风您吹不动，要么，您不想要她知道。”

　　说到这里，她笑得更加悠然自得了：“既然吹不动，要不得，那主动权就在我手里，我出多少钱的价，您就得多少钱买。我给您出八折已经是情谊价了，要是再谈，我就出九折，看您自己怎么选了。”

　　说完，衡以轩还颇为骄傲，把双眼笑得弯弯，笑眯眯地问道：

　　“怎么样，铁母鸡名不虚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