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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藏剑山庄(28) ...

  •   日正当空。

      骤起的风起却让秋日洒下的光辉也阴冷许多。

      山庄内的梨树上连最后一片枯叶也被出落,只剩光秃秃的树丫子,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两侧草色也已枯黄。鼻尖隐约能嗅到枯萎朽败的味道,令人十分压抑不适。

      秦昊半撑起身阴沉地死盯着司景然,眼中还带着些死气,如同腐败的枯木。

      司景然却不以为意,淡然回视。

      秦昊仿佛从司景然眼中看到什么令人惧怕的东西,有些发抖地低下头去,不敢再与之对视。

      此时的秦昊,右手已痛的发抖,右脸颊也红肿起来,嘴角隐约有血迹渗出,被打落的牙和着血染红了一片衰草,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可他放在身侧的左手仍然不甘地攥得紧紧的,手背上青筋毕露,甚至隐约还能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

      司景然见状,嘴角挂起嘲讽的笑。

      萧疏影缓缓握紧司景然的手,眉间的担忧却舒展开。他已为她这么得罪人了,若他有把握善了便罢了。若是不能,大不了凡事她来承担。

      司景然似有所觉,侧身看着萧疏影。

      萧疏影对他展颜,眼中泛起的坚毅,似牢不可破。

      司景然有片刻呆愣,随后又安抚似的温和一笑。

      二人相视片刻。

      萧疏影却忽地皱起眉,眯着眼看向司景然身后。

      有两个人身影由远及近,伴着不忿和安抚的对话。

      “爹,那人可恶的紧!我不过说了两句,他便趁我不备给我下毒,害我受万蚁钻心之痛,浑身还起了红疹,几日都无法见人!爹,您一定要替我报仇!”

      “阿皎,说过多少次了,在外务必要谨言慎行,不可轻易与人结仇,你就是不听劝告!”

      “爹!我已被害的这么苦,您怎得还要这般说教!娘不在这里,您便不为女儿出气了么?!”

      “你娘便是太娇惯你们姐弟二人了!哎……只是那人果如你说的那般狠毒,为父自要为你讨个说法!”

      那两人渐渐走近。

      说话的人男子身穿赤金镶边长袍,头戴玉冠,腰佩长剑,下颚微须,却依然清俊儒雅,容貌惹眼,正是秦傲。而那女子身着锦缎云纹长裙,腰间的银色长鞭崭新,容貌清丽温婉,可神色却恼怒异常,除了秦皎还有谁。

      来了。

      萧疏影眉头紧锁。现在,他们不仅伤了秦皎,更伤了秦昊,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姐弟二人的父亲,秦家堡堡主秦傲绝不会善罢甘休。她知道秦傲迟早都会因此找上他们,可哪知竟这么快便遇上了,还是在司景然又是对秦昊下毒又是打落他一颗牙的时刻。

      萧疏影悄悄伸手,握住身后背负的玄剑。

      秦皎走近后,看清站着的司景然和萧疏影,眼中怒火翻滚,手指着他们厉声道:“这就是我说的那人,他叫司景然!他身边的红衣女子是藏剑山庄的暗卫,可她区区一个暗卫竟敢对我语出威胁!爹您帮我一并教训她!”

      然而,秦傲闻得“司景然”三个字却忽地抖了抖,待看清司景然面容后,眼中十分惶恐,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

      秦皎说完后,又被秦昊的惨状吸引,完全没发现发现她父亲的异常。

      只见秦皎半蹲在秦昊身前,抖着手轻抚上他红肿的面颊,秦昊疼得“嘶”了一声。秦皎心疼地赶紧收回了手,又察觉秦昊的右手抖得有些异样,更是被愤怒和心疼烧红了眼,抖着嗓子问道:“阿弟,谁伤得你?!”

      秦昊低着头没说话。秦皎心中却早已有答案。

      秦皎红着眼看向司景然,又扫过萧疏影,最后定格在一派温和淡然的那袭白衣之上。已被愤怒气昏了头的秦皎,此时早已忘了她根本不是萧疏影的对手,抽出银鞭便向他二人挥来。

      萧疏影已准备好拔剑了。

      可是有人比她更快。

      那个身穿赤金长袍的人霎时挡在司景然跟前,迅速拔剑挡住了秦皎的银鞭。

      秦皎倏忽撤了银鞭,不可置信地问道:“爹,你为什么要救他!”

      秦昊也目睹了秦傲不合常理的举动,十分茫然地抬头看向秦傲。

      而秦傲的这番举动,饶是萧疏影见了也一头雾水。

      秦傲收回剑,恼火地瞪了瞪他一双儿女,却没开解释,而是转身向司景然低头拱手,恭敬道:“司……先生,别来无恙!不知令师近来可好?”

      司景然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傲,幽幽道:“我师父脾性古怪,早已诸事不管,现下也不知去哪里吃喝玩乐去了。”

      秦傲面上仍是恭敬,心里却在发抖,额间渗出些许汗迹。然秦傲为了一双儿女,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原来如此。想当初,令师也是跑到我秦家堡来偷酒吃,被我府中侍卫发现,差点没布下天罗地网逮住他。我见他相貌出众,性格洒脱,颇有魏晋遗风,不似大奸大恶之人,这才制止了府中侍卫。后又与令师引为知交好友,与他痛饮三天三夜,将我秦家堡中的美酒佳酿喝了个底朝天。”

      说到此处,秦傲也想起了旧事,神情倒真的颇为怀念,然见司景然似是不为所动,又道:“说起来,此事也已过去十几年了。此后除了我夫人病重时,令师再次现身,引我夫妻二人去找司先生诊治,之后竟再没见过令师一次。若是有机会,还望司先生带个话,秦某已在秦家堡恭候许久,只望能与令师再度痛饮畅怀!”

      闻言,秦皎秦傲姐弟二人都有些惊愕。母亲病重之时,他们才不到十岁,那时遍寻蜀中都无人能为母亲医治。后来父亲不知从哪得到了指点,带着母亲出门许久,说是为了治病。回来后,母亲的病果然痊愈了。可时至今日,他们才知道救治母亲的,竟眼前这个白衣大夫。可这司景然看着比他们大不了几岁,那时他至多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

      想到年少时的司景然竟如此厉害,而且于他们的母亲还有如此恩情,秦皎秦傲二人不免心有戚戚。可这些都不算什么,最令他们惊异的是父亲对于这司景然的态度,竟是恐惧大于恭敬。堂堂秦家堡堡主竟会如此畏惧一个年轻人,这让秦皎秦傲如何再敢多做造次。

      听完这些,萧疏影也十分讶异。转念一想,初见这厮时,她便知他十分厉害。是以,如今听闻这些,她便也很快接受了。

      司景然对那俩人的态度也不在意,只朝萧疏影温和一笑,而后看着秦傲点头道:“自然。”

      秦傲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这才胆颤地讲到正题:“既如此,那便多谢司先生了。我这双儿女……太不懂事,无论他们因什么冒犯司先生,秦某都在此替他们道歉。还望司先生能念着我与令师有旧,能够……放他们一码。”

      说最后,秦傲头低得更狠了,竟是不敢再看司景然一眼。

      司景然没说话。

      时间像是凝滞了许久。气氛静的有些诡异。耳边似是只能听见风吹起满地落叶的簌簌声。

      秦傲额上汗滴涌出,英俊儒雅的面容竟被这秋日照的有些惨白。

      良久后,司景然拂了拂衣袖,淡然开口:“我会放他们一码,不过这是最后一次。若日后,他们再敢对我身旁这位女子出言不逊,那便我师傅来了,也救不了她们。”

      秦傲看向司景然身边的红衣女子,见是昨日解救他儿秦昊的那人,边冲着萧疏影点点头,感激地笑笑。

      萧疏影拱手示意。

      秦傲于是朝着司景然连连点头道:“先生放心,日后我对这双儿女必回严加管教,绝不会再让他们冒犯这位姑娘。”

      司景然抬了抬手。

      秦傲这才转过身去抬手抹掉了额间的汗,怒斥秦皎秦昊一番,随后便逃夜似的领着他们走了。

      那姐弟俩虽心有不忿,但见秦堡主对司景然的态度不仅恭敬还十分畏惧,再不敢言语上有所冒犯,只是临走前二人仍很是不满地回头瞟了司景然一眼。

      秋风吹起落叶,有落叶回旋着飘至司景然的肩头落下。

      而后,秋风骤歇,一切定格。

      那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之人,立在大片大片的枯黄之中,仿佛是纷扰尘世中的一座纯白孤岛。

      萧疏影看着司景然的背影,犹豫半晌,终于问道:“司景然,你究竟是什么人?”

      司景然轻轻拂去肩上的枯叶,回身看她,眉眼微弯,笑道:“你想知道?”

      萧疏影点头,不想知道她问来做什么。

      司景然见状,轻笑一声,悠然道:“我从滇南来。”

      滇南?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你是药王谷的人?”萧疏影问道。她早该想到的,医术如此超凡,又那么巧之前突然出现在凌渊阁,且是那时她正在凌渊阁寻找药王令。如此说来,司景然便极有可能是滇南药王谷的人。

      司景然却摇了摇头。

      萧疏影狐疑地挑了挑眉。

      司景然凑近她耳旁,轻声道:“我是药王谷的主人。”

      萧疏影愕然抬头,竟是难以置信。可萧疏影微定了心神后,还是接受了此事,但是那个横亘在心头的疑问还没得到解答。

      只听萧疏影又问道:“即便如此,秦堡主也不该如此畏惧你。司景然,你究竟做了什么,让秦堡主如此畏惧你?”

      司景然闻言,倏忽冷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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