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她恃美行凶》耶桃

7、生意

　　“本、公、子、说、回、春、满、楼、呐。”唐璟倾身向前，一字一顿说得清清楚楚。
　　“你去干嘛？”顾芷菱推开他，没好气地道。
　　她简直莫名其妙，谁来告诉她这活闹鬼为何这么理直气壮。

　　“我爹说了，府上没银子帮我还钱，这事得让我自己解决。”唐璟双手一摊，表示自己确实没有别的想法，“我思前想后，看来只能卖身相还。”
　　“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无二话。”他难得一脸正经地看着顾芷菱，不像是在说笑。

　　“嗨，刚刚我那只是权宜说辞，你之前的账咱们早就一笔勾销了，我来是为了感谢你那日挺身而出救我的。”顾芷菱想赶紧打消他这个危险的念头，立马变了脸，极为谄媚地一笑，将桌上的莲花酥往他面前又推了推，“呐，这都是给你的。”

　　“呦，方才不是嘴皮子很厉害吗？怎么不想要银子了？”他佯装恼怒，将脸凑近了些，很是嘚瑟，“掌柜的，一码归一码，你谢恩和我欠账并不冲突啊。”
　　“……”顾芷菱急急起身，“那我这就去找唐将军说清楚，是我一时糊涂。”刚步出花厅，就被他懒洋洋的声音止住了。

　　“没用的，刚才在我爹面前我全都承认了。你去跟他说，他只会以为是我威逼利诱你改口，你要是想害死你的救命恩人，且就去吧。”
　　顾芷菱没想到他这般没皮没脸，之前心平气和的耐心消失殆尽，返回去一把抓起案上的茶盏猛地向他掷过去。

　　唐璟一闪身堪堪将脸侧过，险些就要被砸到。
　　茶盏落地的声音惊得外间的侍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跑进来看见两人周身俱散发剑拔弩张的气势，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君子动口不动手，掌柜的，这可就是你的不对，况且这茶盏招你惹你了，何苦每次都要拿它下手。”他低头瞧了眼地上锋利的碎瓷片，叹了口气，“唉，真是怪可怜的。”
　　“这般蛮横跋扈，怪不得走在路上都有人追杀。”他随即朗声慨叹。

　　娉婷的身影一滞，兜兜转转可算是落到正题上来。
　　那件事终究是一根刺，不管他心中作何想法，自己都是理亏，再怎么解释都是画蛇添足，何况也没法解释。

　　他眼中的怀疑，话里的威胁，即便不戳破，不显不露的，她依旧入了心。
　　想来不知是哪里漏了底，早就被这纨绔公子盯上了，什么非卿不娶，唯慕尔心都是狗屁不通。

　　顾芷菱唇角微翘，心下明白有把柄捏在他手上，他就算没有证据，这事向官家一捅，日后也免不了花时间应付。
　　也不知他此番前去春满楼打的什么鬼主意，如今恐怕也别无他法，只能小心应对。
　　这事今日她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她作出一个极其甜美的笑容，声音如黄莺出谷，“那在下便先回春满楼准备准备了，恭候公子大驾。”

　　语罢，路过愣在一边的侍女，颇为随和地道：“来，你过去仔细帮着你家主子收拾东西，该带的都齐全些。我那春满楼简陋得很，唐公子身娇肉贵的，到时候别不习惯磕着碰着哪儿，我可担待不起。”
　　唐璟摇了摇头，随她去说。听出来她话里指桑骂槐的意思，这女人还真是吃不得一点闷亏。
　　堂堂一个掌柜的，小气得竟还拿捏一个粗使丫头出气。

　　那丫头不敢抬头正眼望她，小心翼翼地觑了觑她的衣角，见唐璟点了下头，也不敢多问什么，声音微弱跟虫子哼似的回了个“是”，便匆匆下去干活。

　　想到顾芷菱粉腮微晕，眉目含情的模样，又想到她身手敏捷，慧心巧思的模样，唐璟的目光慢慢冷硬起来。
　　不管你是谁，不论你想干什么，时间一长总会露出马脚。
　　只要敢阻我路者，必死无疑。

　　顾芷菱前脚才回了春满楼，不情愿地叫云巧赶紧收拾间空屋子出来，后脚唐璟的车队便浩浩荡荡地跟了来。
　　余满倚在门口，看那马车一辆接一辆将春满楼围得水泄不通，也没多惊讶，只以为是唐公子又带着人来闹事。
　　看起来这回不只有花轿仪仗，索性连聘礼都备下了。

　　想起自家掌柜的那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凌厉手段，他就是一哆嗦，掌柜的看着是好看，实际上真是个吃人还不吐骨头的主儿，要是跟这唐公子对上，真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轻着点，毛手毛脚的。”唐璟对自己闹出的这么大阵仗一无所觉，颐指气使地指挥手下的小厮搬箱子。
　　“那箱子里装的可都是本公子珍藏多年的古董字画，要慢拿慢放。”
　　“哎哎哎，那边麻利点，去个人到周记取本公子新做的衣裳来，顺便找那边掌柜的改个地儿，以后做好了都送到春满楼来。”
　　“还有……”

　　云巧看样子不对，这唐公子怎么像是在搬家，要来春满楼长住的样子。而且看起来掌柜的好像也没什么异议，难不成收拾好的那间屋子是特意腾出来给他住的？

　　“各位，手头上的活计都停一停。”顾芷菱越看他越不像样，蹬鼻子上脸的，嘴上说得好听是来还账，现在是拿自己当大爷了是吧。
　　黄花大姑娘出嫁都用不着那么多行李，这摆明了给自己难堪。

　　顾芷菱挺直腰背，美目流转，拿出自己作为掌柜的声势，“从今往后呢，唐公子便是咱们春满楼里的伙计，日后跟大家伙儿一块儿干活，一块儿吃住。云巧，余满，你们两个平时活儿比较多，有什么干不完的就尽管使唤他，不用顾忌身份。”

　　云巧现下是越发沉稳，听见这番话，尽管心里疑问重重，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而余满大大咧咧的，头脑一根筋，只管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珠，心想这唐公子何许人也呀，使唤他？那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他不作践使唤自己就谢天谢地了。
　　虽然心思各异，两人俱恭恭敬敬地应下，“是，掌柜的。”

　　“还有咱们春满楼空间有限，唐公子既然是遵照将军的意思诚心实意地过来还账，就请踏踏实实的，收起你那贵公子的做派，咱们庙小供不起。依我看，要么你人打道回府，要么你的箱子打道回府。”
　　唐璟听她话语中刻意将“打道回府”几个字加重语气，还将他爹的名头搬出来，看起来这掌柜的实在是不想让自己住下呢。

　　“一切听掌柜的安排。”他转头向跟来的小厮吩咐。
　　朝她挑了挑眉，你越是不想，我就偏不如你意。

　　“哼，动作小些，店里还要做生意。”
　　顾芷菱白他一眼，端着算盘和账本脚步轻快地踏上楼梯板，就像踩在棉花上一般，轻飘飘，晃悠悠地上了楼，只留下背影婀娜，细腰盈盈一握，摇曳生姿。
　　饶是早已见识过她这般做派，惯来在花丛中流连的唐璟望向她时也禁不住心生惊艳，暗骂一句这女人还真不折不扣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

　　举手投足似乎天生的会撩人，动作神态并非刻意勾引，但就是那三分妩媚恰到好处，猫抓似的在心头一挠。
　　若是这女人有意哄谁，只怕是一般人都难抵陷入她的温柔乡吧。
　　“瞧那唐公子都看痴了。”云巧揶揄，捂着嘴偷笑。

　　顾芷菱上楼之后，趴在窗口看着楼下忙碌往来的景象，莫名的产生了一种万事皆空，置身物外的感觉。
　　确实，身在这滚滚红尘，无论在哪，成国亦或是召国，自己都只是个过客。
　　雁过无痕。
　　仅无根之人罢了。

　　此番唐璟来者不善，只怕春满楼冥冥之中，已被推上风口浪尖，再无太平日子可言。
　　虚空中她紧握的双手又缓缓松开，这么多年来遇到过比这危险艰难百十倍的境况，自己又何曾怕过。
　　想来是冬羽他们去后，自己倒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管他唐公子还是盐公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眼底的阴郁，转瞬即逝。

　　唐璟一行叮叮当当归整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彻底安顿下来。
　　晚膳之后，跟着来的随从也都被他打发回去，只剩下弘之吵闹着非要留下来，怎么说都不听，我行我素。

　　“你家公子来这不是享乐来的，是来干活的，知道么？”
　　“那弘之也要留在这帮掌柜的干活，掌柜的但请吩咐就是了。”
　　顾芷菱冷眼瞧着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弘之，又看看一边事不关己袖手旁边的唐璟，好像有些了然。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两人一个臭德行。

　　“你的意思是只要让你留下来陪你家公子，我让你干什么你都愿意喽？”
　　顾芷菱唇角轻扬，漂亮的眼眸盯得弘之心里发毛，他当即也来不及多想，只一个劲地点头。
　　“愿意，我愿意。”

　　只有熟悉她一贯作风的云巧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掌柜的不仅记仇，而且一肚子坏水，弘之以前屡屡出言不逊，更是唐公子的得力爪牙，这回落在掌柜的手上，指不定又要想什么法子折腾他。
　　听到他的肯定回答，顾芷菱笑眯眯地来回打量着唐璟和弘之，道：“今日我瞧了楼里近一个月的账目，最近春满楼的生意是越发的不行了。我想着得做出一番变化，得比别家酒楼做得新奇，才能扭转局面。”

　　“大家仔细瞧瞧，今个儿咱们楼里来了两个新伙计，弘之模样周正清秀，唐公子也不用我多说，有目共睹的，这姿色比之缀锦楼红牌的笑笑姑娘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他们既然有这般过人的容貌，若是不能拿来加以善用，只怕是老天都觉得可惜吧。”
　　她越说双目越发湛湛有神，颊边的酒窝微现，恍若能醉人。

　　“掌柜的，听你的意思是要让公子跟小的两个……”
　　男扮女装，招揽客人。
　　这几个字委实过于羞耻，弘之埋着头实在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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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女装唐即将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