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薇洛的99次死亡》樱木花花

38、第38章

　　我死了，变成了没有实体的灵魂。

　　我本来很疑惑，疑惑那些恶魔们都已经向威尔逊跪下了、也就是说他们都承认威尔逊造物者的身份了，为什么女恶魔还是对我发动了攻击。
　　后来我明白了，女恶魔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藏在暗处的骑士——
　　要是威尔逊真的是造物者，他没有必要在暗处埋伏伏兵，因为他是无所不能的神，神是万能且自大的，他不会失败，自然不会为自己的失败寻求退路。
　　所以这个破绽让女恶魔识破了威尔逊的谎言。

　　但其实，我是相信了的。
　　在威尔逊召唤出那些生物的时候，我相信了威尔逊是饥荒世界的神。

　　至于女恶魔，则是从地上起来站直身体，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我，说道：“原来你们死后是会变成的灵魂的。”

　　但其实不仅仅是这样。
　　我念动了咒语，当着女恶魔的面复活了。

　　女恶魔这时才露出惊恐的表情。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什么比无限复活更让人觉得恐怖。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骑士和威尔逊三个人面面相觑——
　　这个问题我们也很难回答。

　　倒是威尔逊停下了在空中召唤一切的魔法，他往前迈出一步，对着女恶魔说道：
　　“不管我们是什么，你最好相信我们是造物者，否则，你将会失去所有你信赖的东西。”
　　“因为我们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真实。”
　　“你已经失去了创造恶魔的能力了不是吗？无论你的恶魔孩子们有多强大，它们总会有死光的一天，甚至于你，也会有那么一天。”
　　“但我们、是永生的。”
　　“你赢不了。”

　　威尔逊的话可能让女恶魔震惊不已。
　　她原本不可一世的表情转眼就垮了下来。
　　她身后的小恶魔一直在叫嚣、那模样仿佛马上就要冲上来将我们撕成碎片，可是女恶魔阻止了他们的攻击。
　　也许女恶魔已经清楚，在与我们的对抗中，她毫无胜算。
　　我们就这样，相安无事的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一直没有说话。
　　骑士似乎有些疑问，因为我很少表露出这种沮丧的心情，所以他总是围着我不停转圈。我停下来摸了摸他的头表示安慰、想告诉他我很好，可是却发现，骑士身上的亮光变暗了。
　　之前是白天，我一直没有发现，等到夜晚的时候，我才陡然发现这件事情。如果说骑士身上的亮光之前像火把、那么他如今的亮光就像萤火虫。

　　幽冷暗淡的光在空中摇曳，好像一阵风就能将其吹散。

　　我握着骑士的手、不由地捏紧再捏紧……

　　而骑士也发现了这一点。
　　但他只是眉眼弯弯、笑得好看。
　　他再一次围着我转圈，只是这一次是为了安慰我。我心里隐隐有个预感，骑士终有一天会死去。

　　“这个世界大多数事物都是会死的。”
　　“像你我这样可以短暂复活的毕竟是少数。”

　　此时的威尔逊正坐在火堆前添柴，火焰照耀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跳动着莫名的光。

　　“为什么是短暂的复活？”

　　威尔逊终于抬起头来看向我：“因为你终有一天会厌倦‘活着’这件事。”

　　“你会厌倦收集草、小树枝、木头等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只是为了给灭火器添加燃料，保证你之前的努力不会被一把火烧掉——”
　　“你会厌倦制作食物一次又一次地去填饱你那贪得无厌的肚子——”
　　“你会厌倦无休无止地制作武器去战胜无穷无尽的敌人——”
　　“你会厌倦遇到一个又一个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幸运又不幸的灵魂，但是他们终将离开你——”

　　“你会知道，当你远离死亡之后，等待你的就是无穷无尽的孤独。”
　　“那个时候，你就会觉得死亡也是不错的归宿。”

　　“毕竟所有人都是要死亡的。”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呆呆地问威尔逊：“你在这个饥荒世界里生活了很久吗？”

　　“很久吗？”
　　“大概有几十个寒暑吧。”
　　“时间长到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知道每一种生物的特性、它们出没的时间、它们死后掉落的东西以及如何最少消耗地杀死它们。”
　　“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本来可以有选择的。”

　　威尔逊忽然看向了自己的手，他的手正在变得透明。
　　那是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颜色，我明明可以透过他的手看到他背后的景色，可是那只手上、却偏偏流淌着流光溢彩的颜色。等到我终于明白威尔逊的手变透明意味着什么的时候，我连忙跑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也终于再次变得实体化。

　　“你是想死吗？”

　　威尔逊忽然大笑起来：“我是想。但是从来不敢。”

　　“可能死亡、真的没有那么容易。”

　　我知道，威尔逊这里说的死亡，是真正的、不能复活的、像风一样转瞬消失的死亡。

　　“那么、死亡也是一种魔法吗？”

　　威尔逊再次大笑起来：
　　“如果连这个世界都是被人创造的、那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魔法又怎么可能是真实的？”
　　“所有这一切，都只是一串代码罢了……”
　　“我也不过是那个恰巧知晓这些指令的幸运又不幸的人。”

　　“我不该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