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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最后的庆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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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大梦一场。”
*
在拉结尔记忆中的那些事情像碎片一样渐渐苏醒、浮现，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好像只是一个晃神。
“怎么了？”安塞尔关切地看着我，眼眸中有细碎的光。
“我没事，多谢阁下。”我礼貌地拉开一点儿距离，心里烦乱的厉害。
匆匆告别了安塞尔我逃也似的回到了宿舍，好半晌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情。
我坐在沙发上拿出一直揣在口袋里的戒指，过于惊慌竟然都忘了还回去。
随手抓过旁边的一团白色抱枕——纳纳尔总是喜欢弄回来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比如这个看不出原型的抱枕，慢慢理顺我的思路。
他们三个约好了去围观神圣祭典的准备工作，难得埃利斯亚尔有对除了剑术之外的东西感兴趣，因此都不在宿舍，原本因为缺少人气而显得空旷而安静的环境眼下刚好能让我放松下来。
首先，在拉结尔的记忆里，安塞尔只是个新生的小天使，但是显然出现在我面前的这只放大版安塞尔是他的完全体，那么我现在身处在哪个时间节点？
我一直以为自己的时间线在自然地向后延伸，而在看到“安塞尔”这个故人的时候我陡然发现了一件一直被自己忽略了的事情——天堂和地狱的计时方式是不同的！
也就是说，我根本不知道当“乌西雅”在地狱死去的时候对应天堂的时间，自然而然的也不知道“拉结尔”的永恒是在什么时候，唯一确定的只有路西菲尔堕天这一个大前提。
那么就会有一个很可怕的猜测。
我突然想起了那张“命运之轮”，只觉毛骨悚然。
做一个假设，如果天堂只存在一个“乌西雅”，那么……
堕天的是“我”，同沙利叶学习法术的是“我”，和玛门一起逃出城堡的是“我”，在第一狱死去的也是“我”，甚至“拉结尔”也是“我”……
“我”究竟是谁？
我开始质疑，甚至开始怀疑我是否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天使，那些“人”的记忆是不是只是我无数个轮回中的一个想象？亦或是我书写《拉结尔之书》时撰写的文字……我真的有个表妹吗？
我开始回忆，却怎么也回忆不起她的相貌，甚至……她的名字。
眼前的一切在我看来突然变得荒谬无趣，就像是深陷一场神的游戏，观看无数蝼蚁在轮回中苦苦挣扎。
而我也是其中一只蝼蚁。
神。
我似有感地抬起头。窗外阴云密布，层层叠叠地布满整个天空，我忽然想到拉结尔祈求永恒的时候也是这般的天气。沉郁的云层咧开一个大豁口，闪着刺目的金光，像是有什么要从里面钻出来。
我探究的目光看向那抹金光，突如其来的战栗感让我缩回了视线，面对强大生物的危机感让我忍不住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我似乎看到云里什么巨大的东西，就像是……
一只眼睛。
……
我再次醒来时闻到了很香很香的味道，竞是不知不觉睡着了。
沙发前的小茶几上放着一包用油纸包着的糕点，敞开的口子里不住地飘散香甜的味道。
我咽了咽口水，就被一只大手揉乱了头发。
“怎么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是纳纳尔。
我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又缓慢地放松下来：“纳纳尔？”
他转过来，鼻尖上的小痣在我眼前晃荡：“怎么了？”
我看着他的脸，险些脱口而出：你是真实存在的吗？
不行不行，打住打住。
我欲言又止的模样被他看进眼里，纳纳尔转过头：“埃利斯亚尔，乌西雅有点不对劲儿。”
“乌西雅你怎么了？”
哈珀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跟在他晃动的红发后面的是面带担忧的埃利斯亚尔。
看到他们关切的眼神，我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觉得像有什么塞在喉咙里，堵得心发痒。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跑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瞬间失去了全部力气，软软地靠着门瘫坐在地上。
我突然想起一个被我忽略的事情。
既然我现在是“乌西雅”，而堕天的也是“乌西雅”，若这两个是一个人，阿不，是一个天使……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拉开抽屉翻找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小镜子，颤抖着手拿起镜子凝视映在镜子中的这张脸。
淡的几乎要化作白水的蓝色短发软软地贴着脸颊，橙红色的眼眸透着金，给寡淡的发色添上一丝活力，清隽的眉眼和薄薄的唇构成一张俊秀的少年面孔。这是和堕天使“乌西雅”截然不同的相貌。
不知为何，我心中松了一口气却又有更大的疑惑浮现在心里。
窗外的沉郁黑云早已散去，换成了璀璨的晚霞。落日的余晖将天空染成瑰丽的橙紫色混合着深蓝色的云彩，透出层层叠叠的色泽，晚来的归鸟化作一串小黑点儿扑打着翅膀飞入森林，柔软的羽翼划开云层留下淡淡的痕迹。
房门被适时的敲响，打断了我的思绪，传来埃利斯亚尔冷淡的声音：“乌西雅，你的糕点。”
我思考了下撑着地站起来，打开房门，伸手想拿过糕点却被一把拽了出去。
我有些懵地坐在沙发上，对面的三个人或端坐或抱胸，俨然是一次“三堂会审”。凝滞的气氛让我控制不住地打开糕点包捻起一块塞进嘴里企图缓解尴尬，安静的空气中一时间只能听见我细微的咀嚼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埃利斯亚尔率先打破沉默，我喉咙里的糕点不上不下，还是纳纳尔贴心的倒了一杯水给我。
“其实也没什么，心情不太好。”我借助喝水的动作掩盖苦涩的表情。我该怎么说？说我怀疑这个世界是假的，怀疑我自己是否真实存在？这些话说出来也只会被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对待，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也只会觉得天方夜谭。
“为什么心情不好？”埃利斯亚尔紧追不舍，我没有错过哈珀斯向他投去的赞赏的眼神，只能抿了抿唇随意搪塞过去。
“我看了前代战斗天使的战斗记录。”我扯了个借口：“那些战斗太惨烈，我心有余悸。”
矛盾果然被成功转移，哈珀斯抢过话头义愤填膺地开始细数“恶魔的一百条罪行”，纳纳尔一边听一边赞同地点头。
他们果然想不起来逼问我的事情了。
我轻轻地松了一口气，选择性忽略了那点儿稍纵即逝的不甘。
*
天界耀历3587年9月16日，地狱率先撕毁签订了长达3587年的《天魔和平约定》，派出一队大恶魔进攻天堂设在红海的前线。
同日，由堕天使安士白带领的石人先锋偷袭“守卫”第23军，天堂军牺牲战斗天使15人，赞美天使10人，指挥官塞尔里斯不幸牺牲，不得不后撤至第一天界门外的“大洪沟”外驻扎。
至此，天堂进入新纪元，史称“辉”。
——《细数天堂重大变迁之纪年编》
*
听说前线的局势不容乐观，但是这丝毫没有减轻“神圣祭典”将要到来的换了氛围。
自从那日我怀疑这个世界真实性后我便常常能看到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
说是“记忆”也并不准确，那更像是观看一场灵异表演。
就比如现在。
我坐在圣索菲勒大教堂里祷告，周围是密密麻麻的天使，雪白的翅膀挤挤挨挨地叠着，我甚至感觉天空都在下落洁白的羽毛。纳纳尔一脸兴奋地挨着我说悄悄话，我一边随口应和一边控制不住地看向我的左边——那里本应该空无一物。
可在我的视角却有一位天使，璀璨的金色六翼在一群洁白的翅膀中间格外显眼，金色的长发犹如最明亮的烈阳，圣洁的洁白长袍上点缀着精致的首饰和细碎的宝石，□□的双足上挂着金色的足链，长长地拖到脚背上。湖水般的蓝色眸子温柔地看着我，似乎和额间因为动作不停晃动的水滴形蓝色宝石一起发着微光。
我忍不住骇了一下。
这是路西法的脸。
奇怪，为什么会看到路西法？
这几天看到的幻想一般都是一些位阶不高的天使，偶尔还能看到米迦勒。他比现在青涩了很多，脸上带着不谙世事的笑容，背上的翅膀是代表中阶天使的四只。
我查阅过相关记载，天界的典籍最多可以追溯到九个伯度之前，而米迦勒成为炽天使长已经有一个伯度了。他上任于路西菲尔堕天之后，也是他用火焰之剑刺入路西菲尔的心脏将他击败才平息了天界的叛乱。
我有心去查一查关于拉结尔的资料，却也仅仅止步于他撰写了《拉结尔之书》。我只感觉浑身冰冷，浩浩天堂的历史，想要抹去一名天使的存在如此轻易。
我不是第一次见到没有堕天时候的路西法。
那个时候的他也是用这样包容的眼神看着我，不同的是他的耳朵上少了一枚钥匙形状的吊坠。
那枚他视若珍宝的吊坠。
我看到幻想中的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轻拍我的头顶，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神色温柔缱绻。我忍不住缩了下身体。
“你又看到幻觉了？”肩膀被强硬地掰过去，我看到了纳纳尔放大的焦急的脸。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回过头，“路西法”已经不见了。
怎么就忘了，纳纳尔带我来这里就是想要帮我寻找我看到的那些“幻象”的原因。
圣索菲勒大教堂藏有三面镜子，一为“过去”，一为“遗忘”，一为“未来”。
这也是纳纳尔带我来这里的原因，他怀疑是我灵魂归于天界的时候出现了问题，类似于投胎忘记喝孟婆汤。
主持这次祷告的是智天使长副官亚尔莱斯，他也是一名智天使。这名智天使用他好看的浅绿色眼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真是不巧，‘过去’和‘遗忘’刚好被外借了，’我想‘未来’应当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
纳纳尔虽然开朗大方，但是面对这样的高阶天使免不得毕恭毕敬，闻言自然是没有不同意的。
其实我也松了一口气。
我也很害怕“过去”照出来的是一只堕天使！
“未来”说是一面镜子不如说是一个“镜框”，还是生了锈的那种。我好奇地上前，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镜框忽然间长出了镜面，渐渐地浮现出一张陌生的面孔……
作者有话要说： 米迦勒和路西法那段百度好像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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