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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冥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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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水源比墨还黑，滚滚流动着。我看见水底的池沼中，许多满身污泥的灵魂，他们赤着身子，非常愤怒地相互殴打，撕咬，将彼此的身体弄得残破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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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意识再度回笼，身体上传来的犹如骨头被碾碎的痛苦让我差点一口气没喘匀再次晕了过去。我保持着趴在地上的不雅姿势，鼻腔里充满了泥土特有的腥味和一点点异样的甜腥，混合着花朵浓烈的香气，刺激着我脑部本就脆弱的神经。
趴在地上休息了会，我才终于有多余的力气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
这是成功着陆了？没有摔死？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堕天的时候被摔死的天使。
等到差不多适应了这股痛感，我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用此生最大的毅力支撑这具身体从地上爬起。猛然加剧的疼痛险些让我痛呼出声，失去这一口给予我自救力量的“先天真气”。映入眼帘的是漫山遍野的曼陀罗华，白色的花朵层层叠叠，犹如雪白的浪潮，无风自动，花瓣闪耀着点点的白色光辉，并逐渐向天空飘散，映亮了这片漆黑的空间。我撑起身体才勉强让眼睛露出这片花海，而被花瓣触碰的身体让我感受到了一股不妙的清凉。
我默默低头，漆黑的发蜿蜒着盘旋在这具雪白的身体上，漆黑的泥土在这雪色的皮肤上留下几块深色的痕迹。如果没记错，我的衣服在堕天的时候就已经变成灰了。我及时收住自己好奇的目光，努力忽略自己失去了唯一的性别区分物的事实，拼命安慰自己天使都是这样后，决定寻找出路，在这里呆着总归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不知为何，这片曼珠沙华的花海出现的太过诡异，如果不是周围漆黑的天幕和带着血腥气的泥土，我恍然是在天堂。
阿育王经七曰：“漫陀罗，翻圆华。”法华光宅疏一曰：“曼陀罗华者，译为小白团华。摩诃曼陀罗华者，译为大白团华。”法华玄赞二曰：“曼陀罗华者，此云适意，见者心悦故。”慧苑音义上曰：“曼陀罗华，此云悦意华，又曰杂色华，亦云柔软华，亦云天妙华。”
这种在我国就被认为是祥瑞的花，恐怕在这异世也是和天堂靠拢的产物，至于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已经不是我这种刚堕天的小人物能知道的答案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不知道走了多久，花海的高度很好的遮住了我一半的身体，也庆幸这具身体不是很高，放在现实世界也就是个还未成年的少年，当然也不排除花的高度超出我认知的可能。在路上，我顺利找到了几具穿着衣服的尸体，身上粗制的衣服和没有任何花纹的装饰让我断定这些尸体绝不是属于某一方势力。初来乍到，能不蹚浑水就尽量不要蹚浑水。在裸奔和沾着血迹的衣服上进行天人交战以后，选择了折中的办法。
我挑选了几块还算干净的布撕扯下来，围在了身体的重点部位，扒下一条还算是干净的斗篷，勉勉强强围在了身上。幸好这些尸体体型高大，斗篷的长度不仅可以遮住身后显眼的翅膀还能盖住没有穿鞋的脚。我尽量把自己的头发手指还有其他一切可以暴露的在外的皮肤缩进斗篷里。在不知道地狱是什么情况的当下，堕天使绝对不会是这里欢迎的物种。
我有些惊异于这具身体的恢复能力。碎骨的痛苦现在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只残留着一些可以忍受的略微痛感，不过已经不影响正常的行动了。没有穿鞋的脚丝毫没有它显现的那么脆弱，天色太暗，没有注意脚下的路，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头，让我惊讶的是我不仅没有感觉到疼痛，相反，那块石头还享受到了四分五裂的待遇。在这一刻我清楚地认知到自己已非人类了，但这并未让我感觉到惶恐难受。在这片凶残的地界，脆弱人类是绝对活不下去的，同样，人类也绝对不会踏足这里。
地狱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分，如果硬要说有的话，那就只有黑和更黑的区别。这种黑暗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反而更像是有什么阻挡了光的照射，让光芒无法照进这幽深的地界。硬要拿什么做比较的话，只能说是太阳落山后的黑暗，黑暗并不浓重，同样的，也绝无光明。
我感觉到相比较我刚刚落下来的天空的亮度，如果说可以把我头上的那片空间成为天空的话，我应该是行进了一夜或者更久。虽然更为明亮，但这双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并无法看清地面上的很多东西。
忽然，我听到了细微的水流的声音，让我精神为之一振。
无论是哪个国度的神话传说，关于亡者或是黑暗物种的世界，总是有那么一条河，有一个人撑着船，承载着来往的灵魂。
如果这个传说可信的话，我应该是到了灵魂渡口。
果不其然，水声越来越响亮，我看到了一点小小的光团，虽然微弱，但在这宛如暗夜一般的世界里却耀眼的过分。我加快脚步，不一会就靠近了这唯一的光源。
那是一艘破破烂烂的木船，或许用破烂这个词并不尊敬，但是我已经无法找到比这个词更加贴切的了——船不是很大，但木质却泛出新旧不一的颜色，船边有几个凹凸不平的缺口，仔细看去还能在船身上看到几条长长的刮痕，像是不甘的魂灵在努力地要吃掉船上的生物；还有几滴深色的痕迹斑斑点点落在船身上，在不大的光下显得阴森恐怖。
往前走几步，几乎可以确定那深色的痕迹就是血迹，而船也更加破烂，几块木板已经不甘寂寞的探出头，底部甚至可以看到类似于水草的生物粘附着船身，透着腐朽的感觉，近观还不如远看安全。
“堕天者，乘船？”正当我思索着这个高危交通工具安全性问题的时候，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吓得。
大兄弟有没有搞错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我愤愤地抬头寻找声源，才发现是一位站在船上的、且完美融进了昏暗的光源照射不到的死角的黑袍人，手持一根长长的，类似于竹竿的东西。黑袍盖住了身体所有的部位，唯独露出了那只握着竹竿的手。手的皮肤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粗糙且布满皱纹，指甲缝里是黑色的不知是血迹还是黑泥的，属于一名龌龊老人的手——毕竟很多神话传说中都如此形容这名摆渡人。相反，这只手皮肤白皙，五指纤长，用最通俗的话来讲，这是一只属于美人的手。
正当我在心底控诉神话传说误人子弟时，摆渡人像是不耐烦一般又重复了一遍：“堕天者，可乘船？”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这位“摆渡人”不仅手很年轻，嗓音也是青年人的清脆，只是不知是否太久没有开口说话，声音里透着沙哑与不通畅的干涩，而且说的语言明明不属于我所知晓的任何一种语言，我却能够听懂。最重要的是，我将身体裹得如此严密，，“他”是如何得知我堕天使的身份？我忍不住紧了紧裹着身体的斗篷。
但我来不及细想这些，摆渡人明显已经不耐烦了。
“乘船。”我开口。声音悦耳，但同样是一种我陌生的语言。
“乘船，付船资。”摆渡人说话不算顺畅，却清晰地表达了他的意思。
船资？我哪里有船资。早在堕天的时候随身的物品就烧的一干二净，虽然我不知道我除了那一身衣袍还有什么随身物品，而且刚刚扒人衣服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到要找钱这个东西。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
“我去寻些钱来给你，可好？”我斟酌着用词，缓缓开口。我并不知地狱用的是何种流通物，想来也无外乎金银制的圆形钱币。
不想，摆渡人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道：“羽毛。”
羽毛？意思是我我给他一根羽毛就可以了吗？
我大喜过望，忍着痛从翅膀上拔下了一根羽毛递给“他”。
摆渡人接过羽毛，放进突然出现在他手上的小匣子里。接着，这艘破烂的小木船想是有生命一般，延伸出木质的台阶到我的脚边。我抬脚踩上了台阶，随着我的走动，吱嘎吱嘎的响声不绝于耳，我有些担心是否会下一秒突然断裂，让我跌落水中。
据说冥河的水质比重比阳世间的水轻上许多，有“羽沉河”的称号，除非藉着冥界的船只，否则人的肉身几乎是不可能渡过的，而无知的亡灵在冥河水中久而久之会为之侵蚀。
就是不知道我掉下去能不能活了。
虽然如此担心着，但我却很安全地来到了船上，尽管那木质的阶梯像下一秒就会断裂一样。
“我们去哪里？”我试着与摆渡人搭话。不知为何，我感觉他不像是一个狡猾恶毒不近人情的坏蛋。
“第四狱。”摆渡人微微抬起头，用银白色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后迅速扭过去，白皙的双手撑着“竹竿”缓缓滑动着船身。“竹竿”呈现着特殊的骨白色，与其说是乘船用的竹竿，不如说是……
代替“竹竿”的骨头。
我在心中默默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开头的引号部分选自《神曲》。关于曼陀罗华以及冥河的解释来源于百度百科。
这真是我笔下最惨的男主了，没有之一。
穿越没系统
重生没记忆
堕天没丁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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