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寒山公馆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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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予眼神呆滞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很有种躺回床上重新再醒一次的冲动。
镜中的男性，或者说女性，有着与他相似但线条更为柔和的五官，两颊瘦削，眉眼轻轻压着，显得较为憔悴、较为阴郁。
“夫人，夫人……”
耳边传来低声的催促，柳予垂眸揉了揉额角，然后抬头望向眼前这名女佣。
她整体给人一种虚幻且不真实的感觉，五官也很模糊，难以被具体描述，仅能分辨出大概年龄在五六十岁左右，体型偏瘦。
但柳予一看见她，就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亲近感，认为她是值得信赖和依靠的对象。
这应该有角色设定的缘故……想到自己目前正在扮演的对象，柳予嘴角轻抽，尽管对当下的处境十分无语，但在无法联系上系统脱离副本的情况下，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七点了，夫人，晚宴很快就要开始了，您还不开始准备吗？”
耳边再度传来那名女佣柔和的嗓音，她对待我，或者说姜鸿的态度很小心啊，有种害怕她因此受到伤害的感觉……
柳予若有所思，开口问道：“白夜呢？”
女佣大惊失色，似乎对这个名字存在极深的恐惧，轻轻跺了跺脚，就要来捂他的嘴：“小姐可不敢乱提这个名字！要不是、要不是他，老爷怎么会舍下您不顾，非要娶二小姐过门！”
柳予脖子后仰躲过了这个动作。
就算没有白夜，世纪渣男白明礼先生也是早晚要出轨的，我怀疑他参照的模板是拥有金手指，大开后宫，坐拥商业帝国的小说主角……柳予在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并没有对她做出反驳，思考了数秒，摸棱两可地问道：“她呢？”
女佣叹了口气，眼神里透露出不忿与怜悯：“鹊枝小姐下午来送请帖，我看她就是故意恶心人，您当时正睡着，我也没叫您，她自己在门口站了几分钟就走了，只说婚宴开始前想请您到花园见她一面。”
嗯，有宅斗内味儿了……柳予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吧。”
女佣连忙拦住她：“夫人，您就这么去啊？好歹换身衣服……”
柳予低头看了看身上下摆轻飘、镶满蕾丝的睡裙，顿时非常想戳瞎自己的眼睛，数秒后才吸了口气，按住裙摆，较为坚强地小幅度迈步走进了衣帽间。
姜鸿是个爱美的女人，十几平米的空间被各色裙子、外套、饰品等填得满满当当，柳予没有多看，挑了几件能穿的，来到落地镜前。
料子轻薄的睡裙落到地上，柳予看着镜子里映照出的那副熟悉的躯体，轻轻松了口气。
呼，这应该只是在视觉上产生了某些影响，实际上并没有真的让我当场变性……柳予穿戴整齐，镜中的“她”穿着一件设计简单的白衬衣，较为宽阔的领口微敞，露出部分苍白的肌肤和半截纤秀的锁骨，脖颈至肩膀的线条流畅优美，隐没于布料之内，颇有一种中性美感。
柳予整理着戳进领子的头发，眉头忽然皱起，向前半步靠近镜面，微侧过身，拧头看向自己后颈的位置。
视线中出现了一抹极其鲜艳的红色，由于视角的问题，图案整体显得较为扭曲。
那是数根交错斜横的花枝。
或深或浅的茂盛叶片间次第盛开着一朵朵花瓣猩红，蕊心如丝丝金箔般的茶花，一支半拢的花苞微微探首，环过颈侧，如一点斜飞的朱砂，娇艳欲滴。
我……靠……白夜真的在我身上盖了个章……
柳予一时沉默，数秒后才伸手抹了把脸，走出了衣帽间。
等候许久的女佣露出惊色，上下打量着他简单素净的白衬衣和牛仔裤，结结巴巴地说道：“您、您就穿成这样去啊，那不成塌老爷的台了……还是换件礼服……”
心气不顺之下，柳予的神色也显出了少见的倦冷：“换什么礼服，他白明礼配吗？钥匙三块一把他配吗？”
没有理会女佣茫然无措的表情，他踩着较重的步子走出房间，来到走廊。
小茶苑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出全貌。
从内部看，这座塔楼并不算高，房间数也较少，墙壁两侧悬挂着锈红的旌旗，一条长而曲折的楼梯盘旋往上。
柳予抬起头，恰巧与自楼上走下的薛霖霖视线相对。
薛女士这一身红裙子和及腰长发，嗯，辨识度很高啊……柳予朝她笑了笑，对方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眼神微有游移，反应了一会儿才语出惊人：“我是不是应该叫你一声‘妈’。”
柳予张了张嘴，半响没有发出声音，因为他想到了比眼下更糟糕更尴尬的局面，那就是白夜笑眯眯地开口，称呼他为“母亲”或者“妈妈”的场景……
这是什么画风清奇的噩梦素材。
薛霖霖明显也做出了同样的联想，两人相对沉默了片刻，默契地假装从未提起过这个话题，并肩朝楼下走去。
……
听芳庭主楼内。
“张心濛”，或者称呼此时的她为姜鹊枝会更合适一些，她表情木然地站于大厅正中，身上穿着一件自胸口至下摆都镶嵌着立体的蕾丝花朵的白色长袖婚纱，曳地裙摆和头纱上同时钉有大量雪白莹润的珍珠用以点缀，整体款式显得较为老气和保守。
在她身侧的是站姿同样稍显僵硬的成大伟，身上的黑色西装紧绷，勾勒出一条条赘肉的形状，似乎随时都可能撕裂、绷开，裤脚和袖口却显得过长，被较为粗暴地挽成几折，凌乱地堆叠着。
他们的周围，有许多人影于大厅中翩翩起舞。
这其中有部分是皮肤已经发青、瞳孔涣散、衣物或皮肤上残留有凝固血痕的剧组工作人员；有部分是身穿黑白制式裙的女性或马甲衬衫的男性，他们年龄层次不一，在灯光下也并没有影子显现，是曾经在听芳庭内出现过的仆佣；剩余部分则身着华服，妆容精致，但薄如纸片，轮廓边缘也较为模糊，如同从时光长河中截取出的影像。
他们亲密拥抱，各自旋转，裙摆如流水般时而扬起，时而落下，彼此保持着绝对的安静和缄默，仅有鞋跟敲击地面的动静轻轻响起，光可鉴人的地砖映照出一张张僵硬苍白的脸孔和他们嘴角吊诡的笑容。
柳予和薛霖霖的身影出现于门外时，这支无声的舞蹈也到了收尾时刻，舞伴们互相行礼，较为安静、较为整齐地退至两侧，将目光齐齐投向了姜鹊枝和成大伟。
大厅内明亮的灯光骤然熄灭，仅有一束血红的追光打在相携站立的二人身上。
“首先让我们来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认识一下今天将要举办婚礼的这两位新人。”
一抹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在幽深的黑暗中曲折回荡，已经悄声进入大厅的柳予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这充当旁白的声音，正是白夜。
真是充满了恶趣味啊……柳予靠在角落里，不动声色地左右环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这也很合理，boss嘛，总是要有与地位相称的排面。
成大伟攥着手中的话筒，脸颊紫胀，似在与无形的力量做抗争，嘴巴开合几次后，才有破碎嘶哑的字句吐出：“我、我叫白明礼……”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阴影中传出一声低回的轻笑。
闻言，薛霖霖偏头看了一眼柳予，他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改变，她在心底惊叹之余也不由自嘲，如果是对方处在自己的位置，会不会早就通过蛛丝马迹发现了那些不对劲的地方……现在回想起来，老师也很少费心对此做出遮掩……
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清醒，也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悲哀。
“……我上大学的时候，常去一家网吧上网，那里的女网管叫商梅，年纪不大，可能还没成年吧，就是身上有点毛病，性子也古怪，那里的常客都不太愿意靠近她。我那时候很穷，为了混免费上网的时间，就故意接近她，夸她，偶尔给她买点不值钱的小礼物，没多久，就把她泡上手了。”
另一束白色追光亮起，就在成大伟不远处，同样被错落站立，形成两片半弧的“客人”围绕在内。
追光正中央，出现了一名脸上覆有繁杂刺青，眼睛一只睁开一只紧闭的年轻女性。
她身上遍布凌乱细密的裂痕，仿佛随时有可能碎裂开来。
一看到她，成大伟就控制不住地流下了泪水，脸部横肉微微颤抖，牙齿磕碰，打着哆嗦：“忽略那些异常，她其实长得挺不错的，皮肤特别白，那个的时候别有一番味道。我俩好了小半年，正有些腻的时候，她提出要带我回老家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就把关系确定下来。我第一反应就是这太可笑了，她一个高中都没上过、基因又有缺陷的农村女人，怎么配得上我一个名牌大学生？但商梅说过他们那一族都远避尘世，生活在山里，人数也少，有一些很特别的习俗和传统，我是学民俗的，觉得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把握好了，很有可能就能凭借发掘他们的传统文化得到教授青眼……”
成大伟的目光渐渐放空：“我到了那座山里，才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寒山公馆2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