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寒山公馆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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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点的钟声不以意志为转移地准时敲响，各自有所准备的柳予四人便在几名剧组员工的引领下，来到了小茶苑的大门前。
三名全副武装的跟拍摄影师已经于原地焦躁不安地等待了许久。
我还以为会从那扇铁门的位置进去，看来那片茶花林是白夜的私人领地啊……柳予搓了搓在寒凉夜风吹拂下温度有所降低的双手，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入口处。
尽管已经做过清理和保养，但仍能看出朝两侧蔓延出去的高墙表面残留的各种各样的痕迹，枯枝丛生的墙头上遍布着边缘锋锐的碎玻璃片和废弃许久的层层电网，从中不难看出修建者的目的和态度。
柳予的目光忽然一顿。
高墙中间那扇原本紧闭的阴沉厚重铁门突然朝外开启，一个藏于兜帽斗篷之内，佝偻瘦小的身影逐渐显现。
她伸手前举，一盏纸皮灯笼轻轻摇晃，散发着昏暗难名的苍白光芒，低埋的脸部位置传来一把沙哑干枯的嗓音：“诸位请随我来。”
这应该就是周旭之提及过的那名突然消失的年老女佣，大概率也是那名来历神秘的宋妈……柳予眯了眯眼睛，蜷缩于上衣口袋中的手指轻轻扣住了一张暗藏的卡牌。
那名年老女佣说完这一句便不再开口，转身便要踏入黑暗的小茶苑深处。
“哐啷——”一阵巨响，令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声源处。
三名跟拍摄影师中较为年轻的那位将手中的机器一股脑丢到了地上，双臂环胸，表情极为阴郁：“张哥、王哥，这地方摆明就是有人弄鬼，成大伟那个瘪三不肯放我们走，打的就是叫我们去趟雷的主意！还有他们这些狗屁明星，一个个都拿的是天价片酬，冒点险也就算了，凭什么我们也得跟他们进去送死！”
大兄弟你听听自己说的这是人话吗？
柳予神色微滞，托那位背景板导师的福，他合同上的报酬数字确实不菲，可惜也就这样了，对于攻略之城来说这些钱可能比废纸还不如……他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看向那名唐姓摄影师。
他个头不高，皮肤白净，五官普通，身上带着少许浮躁跳脱的气质。
柳予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周旭之打听来的八卦，他之前似乎也不乏有进军娱乐圈的想法，但由于并没有出众的才能，在从事了一段时期的龙套和群演生涯后便转行做了摄影师。
他平时在剧组中的表现不算突出，给我印象较深的特点就是喜欢捧成大伟和明星组的臭脚，属于无脑迎合的那种，他的怨气很深啊，应该是忍耐了许久……
另外两名跟拍摄影师显然也有所动摇，年纪相对较大的老张先是看了看不发一语的柳予等人，目光又在那名微微侧转过身，似乎也起了少许兴趣的年老女佣身上停驻了几秒，下意识地摸了摸发凉的后颈，不轻不重地训斥道：“别闹了，小唐，这么多人看着呢，万一再传到成导耳朵里，你这工作还想不想要了？”
唐姓摄影师从口袋里取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燃后不紧不慢地深吸了数口，幽蓝色烟雾在半空中如同薄纱般轻缓飘荡。
他伸手点了一圈：“咱们大家也别互相装相了，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眼下剧组其他人都在宅子里猫着，没一个敢出来的，这里就一个弱不禁风的死老太婆，正是我们逃出公馆最好的机会。我反正是要走，你们怎么说？”
他说的有一定道理，在目睹了丽莎的惨状之后，呆在安全温暖的房间内应该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入夜后听芳庭的佣人们也很少外出活动，只要行动上小心一些，不引发较大的动静，确实不乏逃脱的可能性啊……
嗯，如果前庭院内没有其他鬼怪的话，如果你能在出言不逊后还能够全须全尾的离开的话……
柳予略有波动的神色再度放缓，目光再度转回那名保持沉默的年老女佣身上。
薛霖霖拢了拢身上材质轻薄的春季刺绣外套，颇为漫不经心地顺着耳边的头发：“你觉得你能逃出去？很有勇气啊，我支持你做出尝试，但目前来说，还是不要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了。”
她没有理会后者陡然愤怒起来的神色和接踵而至的质问，转向始终立于阴影深处的年老女佣。
“我可以进去了吗？”
“当然。”年老女佣态度恭敬地回应道，同时往前轻踏了一步。
她手中的纸皮灯笼乍然光芒大放，苍白蔓延，周围的环境却变得更为阴沉，更为黯淡。
薛霖霖微微皱起眉头，与一旁的柳予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选择了按兵不动。
声声惨叫自那名唐姓摄影师的位置传来。
在另外两名跟拍摄影师惊恐的视线中，在柳予和薛霖霖复杂的注视下——
小唐整个人沐浴在那如水的苍白光芒之中，四肢僵硬无法动弹。
他如同正遭受着一只无形之手用力地捶打和挤压，骨骼相继破碎，身体先是出现了多处凹陷，然后开始变得单薄、变得狭窄，做出了近乎扭曲的变形。
数十秒后，那名唐姓摄影师原本所处的位置上已然空无一人，仅有一张约十公分高、线条模糊、脸上残留泪痕的纸人自半空中轻飘飘地落下。
苍白光芒褪去，笼罩于小茶苑入口处的阴沉和黯淡也陡然消散，年老女佣抬起手臂，那枚仍于半空中做着缓慢下坠的纸人顿时改变方向，“嗖”地飞进了她的袖口之中。
她收回踩在阴影边缘的脚，转身再度朝小茶苑深处走去。
这一次，剩余的六人保持着一致的沉默，静寂无声地跟在她的背后，依次通过了那扇狭窄厚重的铁门。
……
队伍里的气氛很沉重啊，这给我一种前去上坟的感觉……嗯,本质上来说也没有很大的区别，毕竟那些鬼怪在某种意义上也不能算活着，将这座塔楼称之为坟墓也很贴切啊……柳予走在队伍中段，抬头望向从扶疏枝叶间探出的那栋高塔，它大致接近周旭之描述的状态，约二十五米高，目前显露的部分塔身上没有一扇窗户，整体色调阴暗，显得较为封闭。
收回视线，柳予正准备侧头和薛霖霖交谈，随意扫过四周的眼角余光却突然微微滞涩，瞳孔也骤然紧缩。
在他身后的位置，扛着机器，却拍摄得并不十分专心的老张察觉到这股视线，连忙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他见柳予神色不对，心中咯噔一声，顺着他目光的落点看去，脸色顿时惨白。
原本走在他左侧的老王，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柳予及时伸手托住了老张险伶伶坠地的摄像机，望向队伍末尾的曹源和张心濛。
两人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变故，脸色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些许变化，只是强行克制着，不敢发出较大的动静，引来那名年老女佣的视线。
“我、我真的没看见……上次、上次也是这样，呜呜呜……”张心濛神色张惶，浑身颤抖，不由自主地伸手攥住了曹源的衣角。
她哭起来自有一番梨花带雨的美态，但此时却没谁有心思多看一眼。
柳予捏了捏鼻梁，轻轻颔首：“小心一点，继续走吧。”
他回到队伍较为靠前的位置，先是扫了一眼与他们隔着一段距离，似对身后所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的年老女佣，又看向始终凝视着那个瘦小佝偻背影的薛霖霖，低声道：“一名跟拍摄影师消失了，符合周旭之的说法。我无法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薛霖霖微微皱起眉头。
她知道柳予在进入小茶苑之后就维持着开启【名侦探的布偶熊】的状态，但这张卡牌就窥破真实、察觉矛盾方面的效用来说远比不上已经损毁的【名侦探的黑框眼镜】，因此已经预先设想过失败的可能性，对这个结果只能说稍有遗憾，但还在计划之中。
他们之前有过在发现人员消失的瞬间就采取行动的想法，但后来认为这个时机较为难以把握，最终修改为由一人负责监控那名古怪的年老女佣，另一人则机动应变，随时准备好援助。
薛霖霖忽然神色微动，手中突兀出现了一根散发着五彩光芒，装饰以蝴蝶结的短杖，她伸手朝前指去，只见那名年老女佣的身形微滞，笼罩全身的黑色斗篷如同吹鼓了气般朝外膨胀。
“砰——”
大量彩带和闪片从陡然炸开的斗篷里喷涌出来，一条矮瘦的人影动作矫健地自其中蹿出，站定于一棵高大的杉树树枝之上。
与之前给人的年老印象不同，这是一名发色偏灰，脸上覆盖以繁杂刺青的年轻女性，她瞳色浅淡的眼睛一只睁开、一只紧闭，手中提着的纸皮灯笼再度迸发出如水般的苍白光芒。
原先就能见度不高的密林内顿时如降下了层层阴云，被白光当头一照的薛霖霖陡然僵在原地，手中短杖五色炫光急速闪动，似在与之做抗衡。
同时，那名年轻女性的身影自脚尖开始逐渐融化，变得虚幻，仿佛随时有可能消失。
数条金色细线忽的自薛霖霖身后如闪电般飞出，在半空中无序散开，避过那片苍白光芒笼罩的区域，从多个方向袭向那名半个身体都已经开始融化消隐的年轻女性！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寒山公馆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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