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日》韶华贱

1、剑与相遇

　　剑，顺势而出。
　　气势如虹，锐不可当，似乎能破千军万马。
　　挥剑的人是一个带着面纱的少女，个头不高，身姿也不妖娆，浑身上下能称赞一声美丽的，或许只有那一头青丝了。
　　垂到脚踝，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暗红色，也不束起就那么散着，陪着那一抹锋利的剑意，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
　　“滚。”
　　少女轻灵的声音透着杀意和浓浓的不耐烦，在她的身后是个比她高出许多的青年，身形单薄，眼神绝望。
　　他们一族因为有件宝物，被屠了个满门，他逃了十几年，如今也该他了。本来无望的他，却偏偏遇上了从天而降的她。
　　少女和青年周围围了一群的人，地上也有不少被女孩斩杀的尸体。这是一场关于利益的争夺，谁也没功夫为谁收尸。
　　“小鬼，想独占妖瞳玉，你未免胃口也太大了些。”说话的是个魁梧的壮汉，声音大的震人耳朵，用的正是一声灵力扩音的音击手段。
　　少女叹了口气，丝毫没有收到影响，先将手里的剑移到了左手，而右手拔出了腰间的另一把剑。
　　左手漆黑，右手雪白。
　　“八卦—太虚灭世。”
　　剑势不似之前那招锐利，却满含了万物归零的感觉，仿佛她就是世界，就是神明，她要死，这世界就得死。
　　刚刚说话的男人，身体刚一碰到剑光，就变成了肉沫，正对着剑的那一面人墙，瞬间被削出个缺口。
　　“滚。”女孩有些不耐烦的重复了一句。
　　剩下的人听了这话，环顾死后，见不妙都产生了逃跑之意，却又不舍得这眼前的利益，十几年的线索刚刚出现，怎么能就跑了。
　　女孩左右持剑的手并没有放下，见他们还不走，再次起上了和刚才一样的起手势。
　　人群一阵恐慌，一个身姿颇为妖娆的女性，喊了一句：“不好，快逃!”话才刚落就见一道极光过去，人已老远了。
　　剩下的人随没有她反应那般快，却也走了不少，但到底还是有走得慢的，还是被削成了一地的肉沫。
　　浓重到底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刺激着青年紧蹦的神经，他看着这一地的尸体，突然什么也不想想了。
　　这和当年的屠族有什么区别，拥有实力的人，可以为所欲为，在他们眼里人命算什么？
　　青年苦笑着闭上眼，她赢了，那么他的生命也该走到头了，死亡没有如期到来，女孩轻灵的声音，唤开了他闭上的双眼。
　　“那个.......看在我救了你得份上，能给我份吃的吗？再指个路吗？”
　　少女的声音很轻，甚至有些羞涩，一双墨色双瞳望着他，如同邻家少女望着大哥哥一样，简单而又美好。
　　莫离没有说话，输家没有说话的权利，无视了一地的血，迅速得升起火来，从储物袋里拿出了灵兽的肉块和野外速食的餐具、调料。他平常是不吃东西的，修士不畏寒暑，自然也没有了那些口腹之欲。
　　香气很快就四散开来，他有些复杂的看着正吃得开心的姬绯瞳，肉块是不怕烫一样直接用手拿着，一脸满足的样子，还不忘和他说省谢谢。
　　若是寻常修士该肆意妄为的，她却如此有礼节，那是不是他还可以在讨一刻命。
　　“那么你想拿我怎么办？”莫离垂下眼，低沉的开口，“火也生了，东西也吃了，也该谈谈这个事情了。”
　　姬绯瞳停下了动作，一双墨瞳看见他，“不怎么办啊，我拿救命之恩抵饭钱不行嘛？”
　　“妖瞳玉，你不想要吗？”男人不解的开口，他有些不明白，若是不想要这个，那么少女为什么救他。
　　“虽然我听说了它的能力，但是很遗憾，我并不需要这种外物。”女孩子说完又继续吃东西，柴火在他们身边无声的响着，应着难堪的沉默。
　　莫离正陷入巨大的震惊，他一生二十几年都在和妖瞳玉纠缠，而这个女孩却说她不需要。
　　多可笑，对他而言要死要活的东西，但对某些人却什么意义也没有。
　　过了许久，久到女孩将所有烤肉都吃完后，缓缓开口，声音还是那么轻灵，“你也不用觉得欠我什么，吃了这顿饭就两清了。”
　　她看了看四周，没有任何人影，又放出去自己的神识，敏锐的觉察出来，哪些想要抢东西的人并没有走远。
　　“你该想的不是我，而是我离开后，你要怎么安全的离开。”
　　莫离有些难看的看着姬绯瞳，他艰难的开口道，“我给你准备了野外餐具和调料品，就是那个玉盒里，但是你却看也没有看，大概你没有任何单独生存的经验吧。
　　他见少女没有反驳继续道，“我会做饭，还会做家务，我可以做你的下属或者仆人。”
　　“我不想离开你。”他低下眼，任谁都能听明白这句话里的潜台词，离开这个少女他会死的。
　　姬绯瞳咽下最后一口肉，停顿了一会，最终看着他的眼睛道：“好吧，可你太弱了，我不太想要。”
　　莫离沉默了会，下定决心道，“逃亡的莫离会弱，但是秋水山庄的主人不会弱，你的人也不会。”
　　“秋水山庄？你家原来是叫这个吗？”少女轻轻的开口，“我叫姬绯瞳，哥哥说别人告诉了我名字，我也要告诉别人名字。”
　　“红色的眼睛......”莫离盯着她的眼睛，心里一窒，这种明显不像名字的名字。
　　“恩，红色的眼睛，其实这个只是代号而已，不太重要。”少女的声音和声线全都没变，就连那眼睛都是泛着清冷，莫名有种寂寞之感。
　　“你之后想去哪里？”莫离收起心中的小情绪开口道。
　　女孩歪了歪头，错过莫离看向远方，“一个有雪的地方，虽然带着你有点麻烦，不过算了，你我命中有缘。”
　　莫离惊喜的看着她，“有雪的地方？”
　　“嗯，有点是”姬绯瞳这么说道，却突然指了一下旁边的空地。“这事不急，先开始练习吐纳吧刚才我是看了一会的，你还是有些底子。”
　　“好。”
　　“入了我的门也没什么好了，也就难呢过指导你两下，给不了你太多的庇护和资源，这个世界上唯有强大才能走的更远，想要的、憎恶的，只能用实力去实现。”
　　“嗯。”莫离也只应了这么一声，他不是什么聪明的人，但是也明白她说的是对的。
　　唯有生存，才是一切，而唯有强大，才能生存。
　　姬绯瞳不着急赶路，一天有一半的时间用来训练莫离，剩下的一半时间用来休息，每天赶路的时间都不超过一个时辰，这么多天才堪堪走了二十里路。
　　这天莫离打坐完后，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
　　姬绯瞳歪了歪头，“为什么要着急呢？我可以活很久呢，继承绯瞳之名的人，都能活很久，除非下一任继承人的出现。”
　　莫离更不明白了，不过也没继续这个问题，反而问道，“今晚想吃烤什么？”
　　他们即使走了二十里，他们也依旧在野外，附近没半点人烟，只能吃烧烤。
　　“烤兔子吧。”姬绯瞳看着他，眼睛里冷冷清清的，稍后又道。“吃东西之前，先来解决正事。”
　　“秋水山庄的心法是什么样子的？”
　　“秋水取自秋水时至，百川灌河，这句话，吾在于天地之间，有犹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的意思，故无为而有为。”
　　“立意很深远，本来想给你本心法练练，不过既然能这么高邈，也不用换了。”
　　莫离不语，这事他从来没有说话的权利。
　　“武器呢？有习惯的武器吗？”姬绯瞳继续问道。
　　“没有，不过有希望用的武器。”他直视着着女孩坚定的开口，“我想要和你一样。”
　　“双剑？”姬绯瞳摇了摇头，“使用两把兵器的运气都不太好，你的气运已经很差了吧。”
　　“所以也不能更差了吧。”
　　“是的，所以不能更差了。”女孩不赞同的说道，“我需要给你找块好料子打兵器。”
　　姬绯瞳微微认真的开口，墨瞳里明明灭灭，“所以我会离开几天，训练不要落下，也不用在原地等我，继续往前走，我会追上你的。”
　　说完也没有看莫离的反应，自然也没有任何安排，转身提气踏跃而去，仅几个眨眼，已消失在莫离的眼帘中。
　　莫离望着姬绯瞳离去的方向苦笑，不知为何他心里莫名的酸涩，如果没有他的话，看她的速度恐怕早已经到了有雪的地方了。
　　拖累。
　　就如同那天一样，如果没有他，父亲也不至于逃不出来。不过他很快就没有心情来感慨了，他听到了脚步声，以及熟悉的追杀的感觉。
　　他们根本没有走远，现在没有了姬绯瞳的保护，那些一直远远围观的人又围了上来。
　　她是故意的，这是她留下的考验。
　　这个想法瞬间出现了在莫离的脑子里，随后他轻轻的笑了。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一开始就决定不逃避了？在他回来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