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别写接龙文！》鬼半京

19、晋江独发

　　一刻钟前，某研究所。

　　原本严谨不染尘埃的偌大实验房里，俨然变成了一个临时驻扎地，睡觉用的行军床、吃完的方便食盒……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边，三个清洁机器人正在忙里忙外。

　　聂西的嘴角沾着的面包渣还没擦干净，在听到系统提示音后第一时间跑到了灌满溶液的玻璃罐前。下一秒，玻璃罐前的显示屏幕中出现了娄恒的脸。

　　“娄恒！”聂西惊喜失声，大踏步朝前走了一步，但又因为太近反而看不清屏幕上的人脸，于是又退回到了原位，握着拳垫着脚对屏幕上的娄恒说道，“你可算有些反应了，你知不知道我都给你发了几次消息？你就不能回应一下？你他妈要是再不回应，我回头就给你俩的氧气管拔了，得个清净！”

　　娄恒笑着说了声“抱歉”，又看了眼大变样的房间，问道：“过去多久了？”
　　聂西答道：“八天了。你在那里边待多久了？”
　　娄恒皱眉：“十来天。时间流速比我想的差距要小。”

　　“那是正常的。”聂西冷静了一些，伸手从路过的机器人脑袋上抽了张纸巾擦了嘴，然后才说道，“在封沅无知觉的时候，潜意识世界就是他认为的真实。但随着他记忆的逐渐恢复，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差距也会拉大。相应的，你的处境也会越来越危险——说起这事儿，你先跟我说说里头的情况，你这超脑怎么还给加密了？”

　　因为有很多封沅的照片和视频。
　　娄恒避而不答，说道：“他的潜意识世界跟我想的不太一样，但并不危险。——有件事我要拜托你。”

　　聂西：“什么事？”
　　娄恒：“当年我父后围剿N97星的资料被封存在王宫，你能帮我取来吗？”

　　“啥？”聂西闻言，嘴角狠狠一抽，一脸不敢置信的扭曲，“大哥，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帮你瞒着陛下他们给你整这精神连接，我已经是洗好了脖子。现在陛下那边联邦会议还有两天结束，最多一周，她就得杀到研究所门口来了——你就不能让我过这一周的安心日子？你家父后可还在王宫里呢，他快一个月没见着他老婆，我现在去王宫翻资料，就是把脑袋往他脚边凑，上赶着找死呢？”

　　娄恒解释道：“我看到了一些封沅的记忆，他潜意识形成的世界受到童年成长的影响很大，那些我遇见他之前的时间，我需要了解，也需要那些档案。——而且，我私自连接黄金海的事情绝对瞒不过母王和父后，他们知道黄金海的凶险，所以你去问父后要，他会给的。”

　　聂西：“对，他一定会给，也一定会揍我。”
　　娄恒无法反驳，只好沉默以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发小。
　　聂西：“……”
　　聂西暴躁地一薅头发：“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行了，我知道了，回头就去。这茬你给我记下啊，等你成功回来，原本说好的几台仪器可不够了，我这十年的研究经费你得包干。”

　　娄恒：“五年。”
　　聂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个你都还要还价？”
　　娄恒作出无奈的表情：“封沅的研究和材料也很花钱的，我得给他留点。”
　　聂西：“……你知道‘见色忘友’是什么意思吗？”
　　娄恒：“那我得先把‘色’给拿下啊。”
　　聂西：“……”

　　聂西决定不再自取其辱，回归之前没得到答案的问题上：“说正事，你干嘛不回应的消息？超脑连接出问题了吗？”
　　“那倒没有。没有，只是刚进去意识世界，我不想做多余的举动——那里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聂西也没细究，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连接受阻就行。但我还是要再说一遍，如果你发现有任何的不对劲，就要立刻回到安全屋，否则封沅的意识一旦清醒，意识海封锁之后，你就会被永远困在里面了。”
　　——安全屋的“安全”一直都是为娄恒存在的。否则封沅恢复记忆的意识动荡，足以让娄恒的意识迷失。

　　娄恒点头：“我知道。我得先回去了，你拿到档案后给我消息。”

　　“知道了。”聂西一听这茬表情又开始扭曲，头疼道，“当你发小真是倒八辈子霉，你追个人，我倒跟着把命搭进去。”
　　娄恒失笑：“那等你要追谁的时候，我也把命给你搭进去。”
　　聂西翻了个白眼：“别，我可不想像你俩这样折腾。——行了，回吧你。”

　　娄恒一笑，下一秒影像便消失在屏幕上。

　　·

　　安全屋里。

　　封沅问：“你回主系统那做什么？”
　　球反问：“不然留下来看你的记忆？”
　　封沅挑了下眉：“哟，学会还嘴了。”
　　球从容道：“近朱者赤，是你教的好。”
　　封沅：“……”

　　“嘁。”封沅失笑，然后从地上坐了起来，“我能在这房间待多久？”
　　球：“理论上是可以一直待下去，但是这里的时间流速和你的现实世界相当，耗久了的话，你的身体可能会扛不住。”

　　封沅：“你不是说完成任务就可以让我恢复吗？”
　　球：“从植物人的状态恢复，但前提是，你得在你植物人的身体枯萎之前完成任务。”
　　封沅：“……你们家主系统干诈骗出身的吧？”
　　球：“……”

　　封沅摇摇头，又想起自己刚才回忆起的儿时记忆。不由问道：“我现在多大了？”
　　球答道：“35岁。”
　　封沅又问：“35岁，是个作者，还有其他信息吗？”
　　球：“抱歉，我不能回答。”

　　封沅扯了扯嘴角，低头看着球问道：“你看到我刚才的记忆了吗？”
　　球：“看到了一些。抱歉。”

　　“你道什么歉啊。——既然你看到了，那你觉得，我在那样的地方出生，被禁锢在那样的人身边，我在现实世界里的35岁会是什么样？
　　“我那个会比德源卡王储继位都要盛大的成年礼上，我蜕变成了谁脑海中的臆想，又成了谁的玩物？这样的人生，我真的要拼了命地回去吗？”

　　球没有丝毫迟疑地回答：“你会的。”
　　封沅的眼神微闪，笑道：“为什么？”
　　球：“因为这个映像世界对你也是一个囚笼。你不是一个会选择逃避的人，更不是一个害怕担当的人。”
　　封沅：“你确定？”

　　球：“上一个任务情节里，最后一次更新对完成任务的需求而言没有任何必要。你做那样的更新，就是为了结束灾厄，挽救王后说的那场足以毁灭海王星陆上种族的灾难。而对尤吉兹，你从不会因为他表现出的可怜而动摇。
　　“你有自己的原则，也能够坚持自己的原则。
　　“比起虚拟的、自我欺骗的美好世界，我相信，即使现实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你也会选择现实。”

　　封沅噙着笑，问：“你是不是把我想太好了？”
　　球：“我只是说出了我看到的事实。”

　　封沅笑出了声，屈指弹了一下球，感叹道：“你说你这嘴这么甜，怎么就没追到你那颗心上球呢？”

　　球：“……”
　　真巧，我也想知道。

　　封沅不再逗它，问道：“来吧，下一个情节点是什么？”

　　球：“在公布下一个任务情节点之前，你需要做一个起始情节点的选择。”
　　封沅：“行。”

　　球便把起始情节点放了出来。一共有两个：

　　［封沅睁开眼，还没来得及适应光线，便先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像是被人拥抱着，抚|摸着。他再一细看，竟看到了尤吉兹布满汗水的脸。
　　我怎么了？封沅想，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尤吉兹抬头，看到封沅睁开的眼睛，他愣了一瞬，接着自嘲道：“又做梦了吗？哈，没关系。你看，这是我们的家，海王星的王宫。我得到了权势、财富、地位，现在海王星的人都得看我的脸色，我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直到国王死在我跟前我才发现，我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我的脑海里全是你跳下悬崖替我献祭的身影。
　　“多可笑，我竟然爱上了你。我用最纯正的王室血脉献祭换回了你的身体，在梦里看你瞪着我，也挺好。”
　　尤吉兹倾身上来，深情地看着封沅说道：“封沅，我们一起老死，好不好？”］

　　好你大爷。

　　封沅按了按直跳的眉头，问球：“你确定跟帖的人是我的读者，不是我的黑粉？”
　　球：“可能，因爱生恨吧。”
　　封沅回忆了下自己仅记得的“鸽王”事迹，默了。

　　球：“如果你选择这个情节点，那你会回到这个情节点经历五分钟的实际，逻辑完善任务就此结束，你将……”
　　封沅斩钉截铁地打断了球的话：“别了，下一个。”

　　球无声笑了一下，放出了另一个情节点。

　　［封沅睁开眼，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房间很小，门是打开的，一行穿着灰色制服的人拿着记录仪，挨门挨户地点名，把人从房间里带了出去。］

　　封沅：“没了？”
　　球：“嗯。”
　　封沅：“那就这个吧。任务是什么？”

　　［封沅看着舷窗外的星云，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瑰丽色彩，宏大辽阔。他的嘴角不自觉浮出了笑容，仿佛看到了不久的将来，那属于他的自由未来。
　　然而下一秒，飞船忽然剧烈地摇晃了起来，每一个舱室内都亮起了快速闪烁的红色灯光。
　　封沅惊恐地扭头看去，一片火光从舷窗外扑面而来……］

　　封沅：“……”
　　球：“你还好吗？”

　　封沅叹了口气：“算了，大概也猜到了。”
　　反正他在这个接龙文帖里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封沅：“开始吧。”
　　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