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别写接龙文！》鬼半京

15、晋江独发

　　“尤吉兹的伴侣是人鱼，还生了人鱼卵”的事情，在短短半小时内传遍了这艘巨大邮轮的每一个角落；又过了半小时，这个传言便成了“尤吉兹私自囚禁人鱼生子，虐待人鱼缺水到跳进泳池”；再到中午，“尤吉兹残虐人鱼招致灾厄”的消息，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但这一切，尤吉兹都还暂时不知道。
　　他今天一直待在房间里，拿着那颗松果给他的“药丸”冥思苦想——要拿人鱼卵替他献祭，要么就是让封沅吃了这药丸，要么就是他偷走人鱼卵。

　　这两个选项对尤吉兹来说都不是容易的事，思来想去，尤吉兹还是决定设法让封沅吃下药丸——那人鱼卵可是个怪物，虽然自那晚袭击他之后就没有再变成人形，但他赌不起。相比起来，给封沅吃药丸就相对简单多了。混在食物里或者化进水里，总能找到机会。

　　打定主意，尤吉兹便出门去找封沅了。

　　他虽然是被杰克派人看守着，但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他把门打开，门口守着的两个人便齐齐回头盯着他，那眼神格外得不掩饰，满是冷冰冰的嫌恶和敌意。

　　尤吉兹没来由地浑身一抖，但接着又出离愤怒了——不过是两个下等人！

　　“哼！狗仗人势。”
　　尤吉兹骂了一句，趾高气昂地从两个侍从中间走了出去。果然那两个侍从也并没有阻拦或者回击他，只是影子一样亦步亦趋无声地跟在他身后。

　　尤吉兹从这“沉默的顺从”中找回了“高等的自尊”，然而这高等的自尊才刚生出来，就在他出门五步远后迎来了“更高等”。

　　那是隔壁的乘客，一位年轻男侯爵。尤吉兹跟他没有打过交道，但是知道他——在他哥给他整理“绝对不能得罪”的名单里，这位侯爵位列前五——这位男侯爵掌管着海王星的财务，虽然只是侯爵，但也与公爵无异。

　　尤吉兹立刻停下了脚步，脸上刚扯出一个合适的笑容，紧接着他就记起了达拉吉家如今虽然没有明说，但这艘船上已经人尽皆知的处境，于是那笑容立刻就消弭了。他匆忙地低下头往过道墙边贴去，让出了大半的通道供这位侯爵自由来去。

　　哒哒哒。
　　脚步声自远而近，很快停在了尤吉兹的跟前。

　　“尤吉兹，是吧。”侯爵的声音轻而淡，但语气里的冰碴顺着声音划拉着尤吉兹的耳道，让他打了个激灵。

　　尤吉兹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小声答道：“是，我叫尤吉兹·达拉吉，您……”

　　“哈。”侯爵不知为何笑了一声，像是看到了一件荒谬到令人发笑却又出离愤怒的事，声色俱厉道，“区区一个子爵，下一代就要移除王室族谱的东西，倒也生出了一颗狗胆，竟然敢囚禁人鱼？还让人鱼给你生了一颗人鱼卵。”

　　哗啦。
　　一桶冰水自尤吉兹的天灵盖顺着骨缝浇透了他的身体，尤吉兹骤然脸色雪白，嘴唇发抖：“什、什么？人鱼，我，我没有……”

　　“闭嘴吧，蠢货。”侯爵轻蔑地看着面无人色的尤吉兹，“也是正好，达拉吉好高骛远，最近几年行事越发乖张，只是他驭下手段还算高明，陛下一时没有找到连根拔除他的机会——可巧，他有你这样一个腌臜蠢笨的弟弟，把刀递到了陛下手里。
　　“好好享受这最后两天的阳光吧，因为很快，你就要到最深最黑的海底去向海神和人鱼祈求原谅了。”

　　侯爵说罢冷笑一声，错身离开了。

　　尤吉兹站在那里动弹不得，灵魂像是都被扯出来挂在天花板上，看着他自己的身体逐渐冻结。

　　现在正是娱乐的时间，过道上不一会又有人往来，王公侯爵，或者侍从。他们从尤吉兹身边走过，没有任何人向他搭话，但都会不约而同投来一个扎着刺的眼神，有些伴随着一声冷笑或者咋舌声。

　　过街老鼠，也不过如此。

　　都知道了。
　　——尤吉兹终于在五分钟后明白了这个事实，他的秘密被知道了。但即使在这时候，他还在担心的是：那“爱巢”的事情有被人知道吗？国王知道了吗？

　　不，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了国王也不会对别人说。
　　只要我让封沅吃下药丸，让人鱼卵替我献祭，到时候封沅和人鱼卵都死无对证，达拉吉家凭什么要伏诛？
　　对，还有转机，只要活着，我哥那么厉害，会有办法的。
　　——尤吉兹这样安慰着自己，像是一个赌红了眼的赌徒，抓着这最后一个逆风翻盘的机会，成功催眠了自己。

　　“封沅在哪儿？”
　　达拉吉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回头问跟在他身后的侍从。

　　侍从没有回答，因为他们也不知道，或者说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尤吉兹。

　　尤吉兹凶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并没有发难。他利用自己并不算大的脑仁开始思考，最后还是选择去了封沅去过的地方——顶层的露天甲板。

　　甲板上。
　　封沅已经从泳池里出来了。
　　人鱼身份的曝光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乱——封沅想，这跟王后自身就是人鱼也有关，大抵在这艘满载王血的船上，对人鱼的认知跟普通人是不同的。他们非常尊重和爱护封沅，但并不围观。

　　王后也来过了，但有了前两次的“交流”，这一次她并没有问封沅为何故意暴露身份，而是来看不再需要被包裹的人鱼卵的——尽管她认为这颗人鱼卵已经“献祭”，是颗“死卵”，但她的眼里还是充满着慈爱和羡慕。

　　她并没有与封沅交谈，坐了一会后就以“要准备登岛事宜”离开了。

　　王后走后不到一刻钟，尤吉兹便走上了甲板。但他才刚刚踏上甲板，朝前走了两步，就有人拦在了他的跟前，不巧，正是他的“忠实粉丝”罗塞。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罗塞现在的状态，那便是春风得意。
　　他的喜悦和幸灾乐祸一点不带掩饰地砸在脸上，拦在尤吉兹跟前的时候都是鼻孔看人：“哟，子爵先生，一天不见，怎么整个人就憔悴成这个样子了？”

　　尤吉兹的眼里挂着血丝，看罗塞的眼神却还是凶狠的：“管你屁事！”
　　说完也不给罗塞反应机会，直接撞开了罗塞朝前走去。

　　罗塞是来棒打落水狗的，现在被落水狗反吠了一口，当然不能咽下这口气，当即大声喊道：“你还想对人鱼做什么？”

　　这一声落下，周围零散看风景的人便有四五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挪动了脚步，不偏不倚拦在尤吉兹通往封沅的路线上。

　　罗塞掸了掸衣服，扬声道：“尤吉兹，你罪孽深重，现在迷途知返还能得个痛快，但如果你还想做伤害人鱼的事情，这船上可没有一个人答应。”

　　面对所有人投来戏谑或厌恶的眼神，尤吉兹包羞忍耻，红着眼说道：“我跟封沅是两情相悦，你们少在那里猜测。我不知道达拉吉家做了什么，但我没有囚禁封沅，那个孩子也是他期盼的。”

　　“你当大家是傻还是瞎？”罗塞上前两步，重新站到尤吉兹的跟前，“你没有囚禁人鱼，人鱼会因为缺水干涸而逃到甲板上来跳入泳池？会把需要阳光照射的人鱼卵严丝合缝地一直包裹着？会任由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尤吉兹这下是真的觉得冤枉了：“我什么时候使唤他了？而且他房间里就有浴室，怎么可能缺水！？”

　　罗塞不为所动：“那就得问你了，你对人鱼做过些什么，尽早交代清楚，这是对你好。”

　　“你放屁！”尤吉兹怒极，脾气终究没能压住，伸手就要打人。

　　而尤吉兹动手的结果，就是在罗塞还手之前，他身后的两个侍从先出手制止了他。眼看着尤吉兹就要被人带走，在一边看够了戏的封沅这才走了过来。

　　他双手把人鱼卵抱在胸前，刚好跟被反剪手臂的尤吉兹视线平齐。人鱼卵面上的金圈眨了一下，尤吉兹便像是被电打了一样慌张移开视线。

　　“放开他吧，他不会对我怎样的。”封沅对那两个侍从说道。

　　两个侍从便松开了手，但站得比之前距离尤吉兹要近一些，是一个尤吉兹只要稍微有点动作就能立刻把他再次摁住的距离。

　　封沅问尤吉兹：“子爵大人找我？”
　　尤吉兹站直了，匀了呼吸才答道：“对。我们，我们回去说。”

　　一边的罗塞立刻接了尤吉兹的话：“回哪儿？你以为自己还有跟人鱼单独待在一起的资格？”

　　封沅看向罗塞笑了下：“谢谢，不过没事的。”然后对尤吉兹说道，“走吧，我们回去。”

　　周围人无不皱了眉头，但却也没有阻拦，只是有一个似乎爵位较高的对那两个侍从之一耳语了几句。想来也是交代多留意尤吉兹的举动。

　　果然进了屋，两个侍从也跟了进来。尤吉兹自然是不乐意的，但是他喊了两声，那两人也没反应，最后还是封沅让他们停在玄关才算妥协。

　　“说吧，找我做什么？”封沅站在餐桌边，回头问尤吉兹。

　　尤吉兹偏头看了眼玄关处的侍从，压低了声音问：“你为什么要暴露自己人鱼的身份？你不是答应了……”
　　“你的爱巢我可没给国王看，言而有信，子爵大人不要污蔑我啊。”

　　果然没说。
　　尤吉兹心中松了口气，只要没说出秘密，给封沅吃下药丸后就有转机。——思及此，尤吉兹的态度忽然殷切起来。

　　他对封沅道歉：“对不起，那是我误会了。——反正我们家现在已经得罪了陛下，我也不知道还有几天活。我只是希望就算死了，也不要让陛下厌恶我。”
　　封沅：“你那会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不是说要让全世界都看看国王的画吗？”
　　尤吉兹扯了扯嘴角：“那是我失心疯，你别当真。”

　　封沅配合他的表演道：“那你现在这是想要做什么？人之将死，被狗吃了的良心开始回光返照？”

　　尤吉兹紧了紧牙，低声下气：“你就当是这样吧。最后两天我想给国王留下一个好印象，就算我真的被献祭了，至少他还能时时想起我——所以我会对你好些的，你，求你配合我一下，不要太敌对我就行。”

　　封沅盯着尤吉兹看，直看到尤吉兹鬓边冒出了虚汗，封沅才展颜一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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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太久没开文，已经成了废废了。s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