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不是杀人魔》衔花官

3、一个喜欢我的人

　　文星阑半夜来访，一要避开外人耳目，二是出于私人情感，可来时却发现付奕修和这花少爷亲密无间，相谈甚欢，便等花少爷走后才现身。

　　他悄悄正殿房檐溜到内阁，看付奕修的窗子还没关，趁着月光万里皎洁，从天而降。

　　付奕修见了来人，被定住般慌了神。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文星阑径直掠过他，四下环顾着房间。

　　屋里整洁干净，只是草药味重了一点，文星阑闻到熟悉的味道，满意的笑了笑。

　　付奕修喜欢在自己的内阁里放置药柜，文星阑是知道的，他在小城时便有这样的习惯。

　　内阁的物件多为付奕修的贴身用物，但也设置了看诊的桌椅，文星阑看到这里的设施和以前药堂的摆设极为相似，又笑了笑。

　　他喜欢的这个人，一点都没变。

　　看了一圈后，付奕修面对来人依然没任何动作语言，文星阑只好先开口：“刚才那个人，是谁？”

　　付奕修一言不发，沉着心看着他，眼里慢慢升起情绪，像在看一个远方的来客，看着眼前这位陌生又熟悉的人。

　　文星阑哑然失笑，深知两人现在的关系尴尬，便转了话题：“那天你在满晖阁干嘛？”

　　付奕修不接话，把头转向窗外，带着窗外飘进来的药香一起拒绝着身后的人。

　　文星阑不急不慢：“理我。”

　　付奕修又向前踏了一步。

　　“你，你还好吗？”文星阑换了语气，声音也软了下来：“我很想你。”

　　听见这几个字，付奕修微微怔住，这才开口：“如果是要来找我治病才让你说这样的话，那不必了。”

　　文星阑听这话笑了：“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付奕修被噎住，有些不自在：“不然文公子深夜大驾光临医馆，有何贵干？”

　　文星阑苦笑：“我是真的想你。”

　　文星阑不等他回话，上前贴近付奕修的耳朵：“我没生病，但是，既然遇到了一位医术高明善良绝顶的医师，我不介意大病一场。”

　　付奕修想起了那日前往满晖阁时在路边看到的文星阑，说道：“你有病。”

　　“对，相思深重，”文星阑软软糯糯，“所以，求求你了，治了我吧。”

　　付奕修眼眶憋红。

　　文星阑…有多久没这样跟他讲过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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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前，付善堂。

　　“砰”地一声，像是瓶子被摔在地上的声音，旁边内室传来一阵吵闹声。

　　付奕修轻手轻脚趴在门边，听着那边的动静。

　　“赶紧把他送走！”是师娘的声音。

　　“你别这样……哎……我师弟也不是故意把孩子扔在这……”

　　“我不管，他做的这些丢人现眼的事儿，我们付善堂顶不起！”

　　“你就不能大度点……”

　　“大度？我收留了他18年还不够大度！要不是为了这药堂，我早就……”

　　“哎哟小点声，吵着孩子了……”

　　师傅和师娘在屋里争吵，声音渐渐扰乱付奕修的心绪。

　　他和文星阑谈恋爱，是不被家人承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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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没有花开的季节，山梅坡却始终景色怡人，一眼望去，便是如水墨画一般铺地开来。

　　成片的青绿色恰到好处的托着几棵古态龙钟的老树，姿态优雅的如临宾客般的隆重庄严。

　　文星阑和付奕修少时经常来这里同进同出，两人在这方净土十分恣意。

　　是那次，文星阑第一次和付奕修表白，“付奕修，我喜欢你，很喜欢的那种喜欢，不喜欢任何人靠近你的那种喜欢，不喜欢你对别人和对我一样笑的那种喜欢，每天都想见到你的那种喜欢，这种喜欢，你知道吗？”文星阑说的又慢又认真，倾注了巨大的力气。

　　付奕修睁大了眼，半张着嘴，小脸通红，紧张的睫毛都一颤一颤。

　　文星阑见他没拒绝，便做了这辈子第一件自己认为最勇敢的事儿。

　　他朝着半张的付奕修的嘴，吻了下去。

　　因为付奕修和别人过于亲密了些，文星阑的情愫被一股脑逼了出来。

　　至于后来文星阑问付奕修为什么喜欢自己时，付奕修只说，因为你只对我一个人好。

　　向来肆意潇洒的文星阑，在付奕修面前如养猫一样温柔耐心，付奕修说什么做什么，不管对不对他都会宠着。

　　而付奕修最不禁人对他好，从小生活在师娘的威严逼迫下，他俨然已经练成了一副强心脏，可唯独对文星阑这温柔，是一点都拒绝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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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有多亲密无间，如今就有多冷漠遥远。

　　两年不见，同在京城不相往来，两人早已过上了截然不同的生活，遇见了性格迥异的朋友，有了新的作息和习惯，不再想着将两年前的过去唤醒。

　　尽管文星阑有再大的本事，此刻都不能把付奕修这颗内热外冷的心捂热。

　　他们还需要时间。

　　付奕修没给他继续抒发感情的机会，他打开了门，示意文星阑早点回家。

　　文星阑见对方铁了心不接自己的意，笑了笑没说话，像以前那样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

　　却被付弈修躲开，看他的眼神里又多了戒备和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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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文星阑准备走人的时候，竟又有人踏着月色前来。

　　风谷堂今晚真是热闹。

　　文星阑此时躲在药柜下，毕竟老情人深夜私会这种事，说出去还是有点那什么。

　　来的是林满之的人，这下容不得付奕修说话了，此人一掌下来便欲打晕付奕修，谁知付奕修手中还留着迷魂草粉末，还未等这夜客下掌，付奕修瞧准角度将药粉撒了下去，正中鼻腔。

　　太倒霉了！

　　药量很少，估计小厮也只是被粉末呛住了，并没有晕过去，意识也没有消失。

　　他被付奕修和文星阑绑着扔在了地上，此时呜呜的哭着。

　　文星阑急着发问：“你哭什么？”

　　这人不理，依然呜呜的蠕动着。

　　问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好像是有点不合适，怪伤自尊的。

　　付奕修换了一句问他：“你受谁指使？今夜来我这里做什么？”

　　这人依然呜呜的哭着。

　　“先把他嘴里的布摘了吧，不然他没办法讲话。”文星阑看向付奕修，眼角弯弯的说。

　　这人听了这句话，更加激烈的呜咽着。

　　文星阑不客气地踢了他一脚：“没跟你讲话，你叫唤什么，不许叫唤！”

　　付奕修瞥了他一眼，和地上这位小厮说：“我把嘴里的东西拿走，你就要跟我如实交代，我不会伤你的。”

　　这人感激的点了点头。

　　“第一个问题，你哭什么？”

　　“这个布草药味太重了，我闻着难受得很，眼泪止不住。”

　　“……第二个问题，你受谁指使？来我这干嘛？”

　　“满晖阁，阁主想请你，但怕你不来，所以让我晚上绑了你。”

　　“……你倒诚实，你就不怕我告发你家阁主吗？”

　　“不怕，这京城没人敢惹我家阁主，”这人停了一下，看向文星阑，“他怎么会在这里？”

　　文星阑哼了一声：“只许你来不许我来吗？”

　　说着把布又塞回了这人嘴中，把他扔到了药堂偏房。

　　“这人知道了咱俩见过了，而且林满之见不到人回去肯定会过来问，你又不可能杀了他灭口，所以……”文星阑看着付奕修，小心的说，“你还得陪我演场戏，就当咱俩不认识，骗过林满之。”

　　付奕修淡定回话：“我们在京城本来就不认识的，文公子，没什么事我就关门歇息了，您请回吧。”

　　又来……

　　文星阑无奈的边笑边摇着头，突然看到了墙角的几瓶酒。

　　文星阑屏住呼吸问付奕修：“刚才和你喝酒的那个人，是谁？”

　　付奕修认真地回复：“一个喜欢我的人。”

　　文星阑心像被割了一刀，静默看他，许久发声：“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我来晚了。”

　　“所以呢？”

　　“所以，他现在不准再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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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奕修定定的看着对面的文星阑，有些陌生。

　　“他人很好，这两年里，他一直帮我，”付奕修慢声说着，又对上文星阑的眼神，“我不偏袒他，但你能不能别把他视为外人，更不要因为我怨怼他。”

　　文星阑左右想不到，一句他本能反射的话，让付奕修如此认真。

　　以前他也经常怨怼其他人对付奕修太好，离他太近云云，可付奕修一直都是暗自欣喜他这吃醋模样，从不仔细较真。

　　如今这么想来，这个喜欢他的人，有点不简单。

　　文星阑脸色发冷，想上前握住他的手。

　　付奕修没什么表情，又上前准备关门：“你先回去吧，林满之该注意到我这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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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星阑走后，付奕修站在窗前，久久回味着两人的对话。

　　年轻的心脏或许还滚烫，但失去了两年的悲欢与共，再次相见，隔着空缺了那么多的日光、月亮、大雨……滋生的空白情感就像大树的年轮被掏空了两圈痕迹，且永远无法填平的无奈和遗憾。

　　可文星阑的语气那么柔软，一句一句挠着付奕修的心，他用几乎能听到彼此心跳声的距离向他求饶，用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撒娇。

　　他不知道两年里失去了多少，却私自将仅有的几句重逢问候拉长放大了无数倍。

　　付奕修按着狂跳不止的心脏，偷偷记下了今天的月亮。

　　少年心事怀了春，他想起了在山梅坡迎着日月风雨奔跑的他和他，也想起了唇齿间曾拥有的暧昧和喜悦。

　　他想文星阑，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