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宠溺》甜饼猫

27、罪过

　　【好吃。】
　　顺手将自己的早餐感受发送给送早餐之人，并附上光盘照片作为证据，至此，许芮正式结束了自己的早餐。然后她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才好。

　　她把玩着手机，想着要不要给孙霞打个电话，但这个想法只是在她脑中闪现了一下就被她搁置了。
　　她还是等孙霞联系她比较好，她想。
　　她在极度无聊中登上了v博，盘算着找两个黑粉聊个五毛钱的快乐茶会，这是失业后的她在这个月里琢磨出来的一种消磨时光的手段。

　　登上v博，她一眼察觉自己昨天发的那条月亮v博底下的评论数量多得惊人，她扬了扬眉，点开了看。

　　【许芮昨天的那场直播到底是真的还是作秀？许芮真的可以轻松应对AKL的入会测试？】
　　【假的，肯定是假的！】
　　【大神，你做题的样子好帅！】
　　【帅个屁，许芮一看就像是大脑萎缩的脑残玩意儿，哪里像大神了？说起来那场直播本来就怪怪的，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楼上别急着开骂，校友我来迟了，这里插播一条爆料，许芮其实是我们A大物理系的优秀毕业生，她的照片还挂在A大官网的《优秀毕业生集合》板块中。】
　　【楼上别急着开骂，学生我来迟了，这里插播一条秘闻，许芮曾经帮我补过课，托她的福，我才能考上top3大学。】
　　【楼上别急着开骂，同班同学我来迟了，这里插播一条回忆，许芮这人虽然有点不正常，但在校时的确是一等奖学金的强力竞争者。】

　　【……】
　　【……】

　　【上面的是水军，还是真校友真学生？】
　　回应这条质疑的是校友发出的官网截图，许芮毕业自大名鼎鼎的A大板上钉钉。

　　【看到这里我只有一个问题……许芮，你还收学生吗？咱别做明星了，我高薪聘请你，妈的，我也想上top3！】
　　【突然觉得许芮有点帅气怎么回事？】
　　【楼上的，你们忘记许芮的人品了吗？她再怎么厉害，不也是个垃圾吗？】
　　【垃圾？这是国家颁给她的称号还是怎么的？不是吧！我不混粉圈，但也听说过，娱乐圈水深，娱乐圈新闻看看就得了，真去相信才是傻子！】

　　评论区两拨人吵起来了。

　　许芮：“……”
　　呃，发生什么了，怎么会扯出她是A大毕业生这件事呢？
　　还有评论区里说的“直播”是怎么回事？
　　抱着疑问，许芮掉头去翻热搜榜，试图找到回答。
　　此时热搜榜上无她，关于她的那条热搜在经过了一晚上的沉淀后已经掉下去了，这会儿热搜榜被一些社会新闻刷屏了，其中爆了好几个词条，全是跟性别对立，重男轻女相关，如此盛况，只有引发巨大舆论争议的事件才能造成。
　　许芮本来是去找直播的，但热搜榜上的热闹景象引发了她的好奇心，她没忍住随便点了一条进去。
　　许芮发誓，在她点开这些词条之前，她绝没有想过她会在如此火爆的社会新闻中看到孙家三口|活跃的身影，孙家三口给了莫大的“惊喜”，他们是这些新闻中当之无愧的主角，被人狂喷的那种。
　　许芮也是被人狂喷过的，但比之孙家三口，她差得还远。

　　许芮翻了几条新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明白孙家三口为什么会上新闻被喷，也明白自己的评论区多出了一小撮为自己说话的路人粉。
　　在翻看到那场直播的切片片段时，许芮注意到有部分网友奇怪这场直播到底是谁布置的。
　　谁布置的？
　　孙天呗。

　　跟孙霞一样，许芮也立刻就猜到了孙天身上，并猜到了孙天的野心。
　　不过蠢货就是蠢货，辛辛苦苦忙一场，却搞得引火烧身。

　　许芮在新闻里看到了不少好东西，比如孙家三口去酒店的途中被认出，引来了围观，被臭骂了一通，还被吐了口水。
　　再比如孙父脾气暴躁，跟路人发生挣扎，被打得鼻青眼肿。

　　活该。
　　许芮心里快乐地想。

　　她津津有味地翻看起新闻底下的评论来，等在网友的臭骂中获得了足够的喜悦，这才退出v博，退出后想了想，还是给孙霞打了一通电话。
　　响铃三声，孙霞接了电话。

　　“喂,芮芮？”
　　电话里，孙霞的嗓音听起来有点喑哑。
　　她应该是熬夜了，许芮一边想着一边对着电话道：“姐，我看到了新闻。”
　　“你看到了？”孙霞苦笑一声，“我以为芮芮不常上网。”
　　说完，她道了一声歉：“抱歉。”
　　她道的这声歉是为孙天意图暗算许芮，也为自己的父母逼迫许芮出钱买房。
　　“我不知道他们会这么过分……”孙霞的声音满是疲惫，“他们……他们……我太失望了。”
　　她说不下去了。

　　许芮默然，她从新闻中攫取到的喜悦在听到孙霞道歉后慢慢散去，她叹道：“姐，他们最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你。”
　　电话里安静了下去，好一会儿，孙霞的声音才再响起。

　　“我想了一晚上……”
　　孙霞的声音染上了鼻音，她说，“我要跟他们断绝关系。”
　　许芮闻言猛然恍惚。

　　许芮跟孙霞共居这么多年，孙家人对孙霞有多恶劣，许芮最清楚，但尽管如此，孙霞还是没有抛弃自己的家人，对自己弟弟也是极尽宠溺，在许芮看来，她的这个表姐非常珍惜他们。
　　但现在，孙霞说，她要跟她的家人断绝关系。

　　“芮芮，我不允许他们害你，他们……不该这么做的。”孙霞的嗓音中鼻音更重了，她说，“我得做出选择了。”
　　孙霞在电话里一字不提自己在家人那里受到的伤害，只说许芮受到的伤。
　　断绝关系也是为了许芮。
　　“他们已经把贪欲对准你了，今天他们要你出钱买房，明天还不知道做出什么来，还有天天，他这次做得太过分了。”孙霞疲倦不已，“我不能放任他们欺负你。”

　　“芮芮……”
　　“以后就……”孙霞在电话里说，“只有我们了。”
　　许芮闻之一颤。

　　在这个世界上，语言是有重量的。孙霞的声音就像吸满了水，沉甸甸地压在了许芮的心脏之上。
　　她感受到了语言的负重感。

　　电话另一端，孙霞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工作室，任由清晨的阳光落在她身上。
　　“芮芮。”
　　“以后就……只有我们了。”
　　她的语气沉重，面上的表情却与语气割裂，洋溢着盈盈笑容。

　　与家人决裂孙霞感觉为难吗？不，她早就想摆脱他们了，但他们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她的这些家人越讨厌许芮，就越能体现出夹在中间的她的为难，不是吗？
　　孙霞现在很开心，她用自己伪装的对家人的不舍，编织成一条结实的绳索，牢牢捆绑住了她的女孩。
　　以后芮芮也要做她的乖女孩。

　　两天后，网上舆论不退反涨，作为舆论中心最令人疼惜的主角，孙霞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用工作室账号发表了一条长文，她在长文中里面解释了那场直播是她弟弟布置的，目的是想利用许芮的人气成名。
　　她还解释了她跟许芮之间的关系，说到自己收养许芮之后家人的反对，聊到她跟许芮一起创业一起拼搏的日子，对于自己受到的来自家人的伤害，她反倒没有着墨太多，也无需着墨，直播间里已经暴露无遗。
　　最后她说自己对家人十分失望，已决定和他们断绝来往。
　　她手段高超地煽动着网友的同情，让网友读完这篇长文，无不可怜她的遭遇，而她和许芮之间的故事，在她充满悲情的人生中闪闪发光，让人不想去破坏。
　　孙霞利用家人，给许芮拉了一把好感。

　　许芮没有去看那条长文，她没有再上网，拿着唐逐给她的钥匙，每天去唐逐家报到，撸猫。
　　前两天她去唐逐家待的时间都很短，而且都是选的唐逐不在家的时间段，今天也一样，她选了唐逐上班的时间去撸猫，但她太困了，一个迷糊，她在撸猫时睡了过去。
　　她这两天都没睡好，孙霞的那通电话让她无法安眠。

　　唐逐下班回来，一眼发现家里有人，躺在客厅沙发上的人蜷着身子，脖子上套着个橘色款的皮毛围脖，也不知道是憋的难受了还是怎么的，眉头深深蹙着。
　　唐逐下意识将关门的动作放轻了，化身围脖的小橘猫十分警醒，听到了响动抬起圆乎乎的脑袋，看见是他，又闭上眼呼噜呼噜。
　　唐逐走过去，将它拎走。
　　睡梦中的人大概感觉少了点什么，眼睫动了动，作势要醒。
　　唐逐把猫放回到她身边，后者感觉到自己的围脖回来了，又沉沉睡去。

　　唐逐在旁坐了下来，静静地盯着一人一猫睡觉。

　　“唔呃。”许芮揉了揉额角，手臂撑着沙发坐起来。
　　窝在她身侧的猫伸了个懒腰，爬到她腿上摊着。
　　许芮下意识撸了撸猫，撸了两下，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看向客厅的挂钟，还没看清几点，余光走进一个穿着家居服的身影——唐逐。
　　“……唔。”
　　她抱起猫挡住自己的脸，懊悔自己睡过头没能提前撤离。

　　男人显然刚从浴室里出来，头发还是湿的，他一边拿着毛巾擦头发一边问她：“睡得好吗？”
　　许芮默了默：“你这是真的想问我的感受，还是嘲讽？”
　　唐逐把毛巾挂在脖子上，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回道：“是寒暄。”
　　“……哦。”许芮礼尚往来，也寒暄道，“睡得还行。”
　　“那就好。”唐逐道，“厨房里有我帮你叫的外卖。”
　　许芮抬眸看他一眼，后者回视她，问：“怎么？”
　　许芮直言：“感觉你对我有点好。”
　　“是吗？”唐逐喝着咖啡，神色淡淡，“给睡过头的女朋友叫份外卖就算好？”

　　女朋友？

　　许芮好久没拿这个称呼出来开玩笑，以至于越来越淡忘它的存在了。
　　她沉默着去了厨房，找到了唐逐说的那份外卖。
　　外卖十分丰盛，用保温盒装着，里面的饭菜还是温热的。
　　许芮拿着餐盒到饭厅，坐下后看见饭桌上还有瓶开了的红酒，便问唐逐道：“这桌上的酒我能动吗？”
　　唐逐没有那么吝啬，让她随意。
　　许芮动手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就着丰盛外卖开始她的晚餐。才吃几口，家里的那只小猫嗅到了食物香气，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迈着猫步走向许芮，但中途就被唐逐发现，惨遭拦截。

　　许芮看着这一幕，问唐逐：“这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小黄。”
　　“……”

　　许芮嘴角微抽：“它认这名儿吗？”
　　唐逐低头看猫，轻轻捏了捏猫耳朵，捏得猫“喵”了一声。
　　他说：“它认了。”
　　许芮：“……”
　　她同情地看一眼那叫小黄的猫。

　　许芮没什么胃口，吃的不多，酒倒是喝的不少，致力于把桌上那瓶酒都干完，喝得眼神迷离。她把最后一滴酒倒进酒杯，正拿着杯子要喝，唐逐来到了她身边，取走了她手中的杯子。
　　“不是说让我随意吗？”许芮去夺酒杯，醉酒失误，抓住了唐逐的手。
　　她愣了一下，没有缩回来，而是就着醉意去摸唐逐的手指。
　　她喜欢唐逐的手，漂亮，干净，修长而有力。

　　她顺从本意摩擦着那截漂亮的手指。

　　“……许芮。”
　　隐忍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闻声缓缓抬头，对上男人的脸，那一刹那，男人微微蹙起的眉头，抿着的嘴角，以及注视着她的下垂的视线，它们微妙地组合在一起，绘成了熟悉的模样。
　　一个画面闯进许芮的脑海，由模糊慢慢变得清晰，她仿佛能听到悠扬的琴声，那是她家小区附近的清吧中最常播放的《月光曲》。
　　她喝醉了，男人低着头要将坐在吧台前的她扶起，要送她回家，她顺势扑进男人的怀里，与男人的手交握，脑袋耷拉在男人的肩窝，呢喃着她不回家，她要去他家。
　　他试图将她撕开，可她缠着不放，甚至他一推她就开始哭。
　　真哭，眼泪吧嗒吧嗒的。
　　喝醉的她赖皮得烦人，似乎是无可奈何，男人最终没有推开她，带她回了家。

　　那是她再遇唐逐那天发生的事，第二天她忘记了所有，在男人的床上醒来。她一直以为那天她和唐逐的酒后乱性是你情我愿的酒后乱性，不曾想真相是，唐逐可能……并没有那么情愿。
　　罪过啊。

　　记忆回归的冲击让已经熏熏然的许芮的眼神清明了一瞬，她抓住唐逐的手，表情严肃，万分郑重地开口：“唐逐，是我对不住你。”
　　唐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