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31章 【间章/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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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细的手指沿着漫画书黑色的油墨缓缓滑下，又在触及角色面孔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太宰治注视着纸面上的宇智波鼬，良久才翻过下一页。
不用去看对话，他也知道这里的故事在说什么。
这套《火影忍者》他几乎记得住全部的剧情，尤其是宇智波鼬出场的那几本，说倒背如流并不只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词。
太宰治抱着这一套他已经烂熟于心的漫画书，在猫咖角落的沙发上窝了许久，格外冷漠的神色让他不同于上次的受欢迎，好几位熟客在他周围频频路过，却硬是不敢上来搭话。
太宰治站起身来，仿佛没看到瞬间集中在他身上的视线一样，从容地走去旁边的书架，将这本漫画插回原位。
书架不算太高，大约到他胸口，这套《火影忍者》被摆在从上数的第二排左侧。此时大概有七八本不在原来的位置，可能是被其他客人拿到座位上、也可能是暂时插错到了别的书架。每天晚上猫咖下班之前，店员才会去重新整理好这些漫画书，让它们回去该有的地方。
——为什么宇智波鼬愿意将这套漫画书放在这里，好似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窥探他的过往？
太宰治曾经有过这样的疑惑。
毕竟如果是他的话，如果他的过去被人画成了漫画随意销售，可能他会认真的考虑让世界毁灭。如果做不到的话，至少毁灭漫画作者和漫画书本身。
而据他所知，这本漫画的作者还活的好好的呢。不仅如此，最近电视上还在连载《火影忍者》的子时代《博人传》，里面宇智波鼬的弟弟宇智波佐助，几乎快成了一个搞笑角色。
那是，宇智波鼬倾尽心血也希望对方能平安活下来的宝贝弟弟啊。
他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最近宇智波鼬在追这部动画。
每天晚上工作结束以后，宇智波鼬会在电脑上打开动画，也不开写轮眼，就只是安静坐着听一会儿。
遇到搞笑的地方，他还会微微翘起嘴角，就像个最普通的观众一样，跟着屏幕里的角色一起露出笑容。
宇智波鼬专心“看”动画，太宰治就专心看宇智波鼬。
他脑子灵活，只是之前思维钻了牛角尖，看了没两天他就自己解开了之前的疑惑。
——为什么宇智波鼬愿意将这套漫画书放在这里，好似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窥探他的过往？
没有什么复杂的因由，宇智波鼬如此行动的目的意外的单纯：他好像……只是希望有人能记得宇智波。
他可能只是，觉得很怀念。
在另一个世界的现实里，宇智波鼬亲手屠戮了宇智波一族，事到如今，他却又希望异世界能有更多人记得这个曾经真实存在的姓氏。
即便只是以漫画的形势。
即便这要他把所有本该埋葬在黑暗中的不堪和狼狈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不得不说，这也是很讽刺了。
然而太宰治却笑不出来。
他发现自己之前看似了解这个男人所有的过往，实际上对他的内心却是一无所知。
宇智波鼬在看着这间黑荆棘事务所的时候、在看着这个世界的时候、在看着他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呢？
他印象中的宇智波鼬一直是温柔而强大的，他在日常生活中并不多话，却也不会过于沉默，虽然对生活环境并不挑剔，但也不会刻意亏待自己的衣食住行。那个男人既不会因力量而自傲，不会将自己与普通人所分割，也不会过于低估自己。
他好像总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
看上去，简直是完美的存在，完美的人生。
而如今，太宰治掀起幕布一角，只是窥伺了宇智波鼬内心世界的那一角边缘，已经感觉压抑的难以呼吸。
要继续看下去吗？
他难以自制地有些踌躇。
和常人一样，他当然希望更加了解自己的心仪之人，但本能、或者说是太宰治这个人的本性，却希望他移开目光，不要真正去窥伺宇智波鼬的内心。
那是春光所不能及的黑暗，是常人所不能触碰的痛苦。
如果不打算去和那个男人一起担负他疲惫的灵魂，就不要去多管闲事。
人本身就是孤独的个体，哪怕是真正的夫妻或恋人也不见得就真的能做到相互理解。无法相互理解才是这个世间的常态不是吗？
你没有必要去看。
太宰治聪明的头脑给自己找了千百条视而不见的理由，他的本能同样对他的灵魂发出警告：既然宇智波鼬不打算将他真正的内心、将他的情绪向你展现，你就不要去试图探究。
……
真的不要吗？
在他沉浸在自己思绪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前传来嘈杂的声音。
黑荆棘猫咖的门前。
宇智波鼬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就注意到了咖啡厅门口的樱花树上……挂着一个人？
那个人大概是刚挂上去的，旁边站着的女孩手里的冰激凌都吓掉了。有几个热心人正在大呼小叫往那边跑，抓着上吊者的脚就往上抱，结果好像弄巧成拙了，错误的用力方向使上吊者的呼吸瞬间就痛苦了起来。
虽然是自家门前的树、而且还是开花开的最好看的一棵树，但宇智波鼬也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他惊讶了一瞬，神色随之恢复了平静，连呼吸都不曾乱过一拍，完全像是没感知到一样，目不斜视地从旁边走了过去。
这时候一楼咖啡厅里已经有服务员注意到这边，并开门冲出来了。
宇智波鼬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跟鹤丸国永擦肩而过。鹤丸国永手里拿着的菜刀还带着一股甘蔗的香气，大概是在帮忙削甘蔗的途中听说门口有人自杀。
就听他一声大喝：“都让让！”飞身上去一下就砍断了绳子。
上吊的那人落了下来，被几人七手八脚地放在地上躺平，旁边围观的人们在沉默一瞬后，不约而同地给鹤丸国永鼓起了掌。
那个上吊的人大概是吊的时间短，好像也没什么事，坐在原地咳嗦了几声，无视周围热心人的关心或数落，自己慢吞吞地爬了起来。
这时候宇智波鼬已经从声音认出来了，这个没事找事在他家猫咖门口上吊的人……是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
宇智波鼬叹了口气，知道他估计就是来找自己的，干脆就站在门口等了一下。
当然，比自杀未遂的武侦太宰治动作还要快的，是黑荆棘的太宰治。
大概刚刚看戏的人里面也有他的一份，宇智波鼬在门口站定的时候，他已经摸到了宇智波鼬的衣角，整个人非常有存在感的戳在宇智波鼬的身前，把身后的武侦太宰治挡了大半。
被挡住的武侦太宰治没有在意他这点小动作，他隔着人群，远远看着另一个自己去到了黑荆棘社长的身边，看着那个太宰治身上的冷漠逐渐褪去。然后他好像跟宇智波鼬说了什么，黑发男人表情温和地摸了摸那个太宰治的头。
然后另一个自己露出了甜腻到让人有点恶心的笑容。
这明明是极为温馨可爱的一幕，连春日的阳光都为这一幕增加了温暖的光晕。
但武侦太宰治的脑子里，却不自觉地回忆起了刚刚他还挂在树上时的惊鸿一瞥……路过的宇智波鼬那冷漠的神色。
据他所知，宇智波鼬在失明后，五感变得极为敏锐，不可能听不到门前有人在上吊。但他毫无停顿地走过去了，除了一点惊讶外，毫无反应。
以常人的反应来推断……就算以宇智波鼬的的行为模式来推断，冷漠的也有些反常。
虽然之前见到的宇智波鼬也总是这样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但总觉得，和刚才还是有些不同的。
等到武侦的太宰治走到宇智波鼬的面前再去看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到不同了。
宇智波鼬那张堪称绮丽的面孔一如既往的温和又冷淡，虽然看着不好接近，却也不会让人感觉邪恶。如果不是他身边的太宰治一看就是在恋爱中，真的看不出宇智波鼬和之前见面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武侦太宰治再一次确认，宇智波鼬，的确是个天生的演员，这个人的表情管理能力堪称大师。他敢发誓自己刚才绝对看到了点什么，只是现在难以确认，最后也只能默默把这点探究记在了心里。
他看着另一个自己那张明显陷入恋爱中的蠢脸，有些难以直视的别开了眼。
哎……
除去他内心的这点揣测，这次武侦的太宰治过来，还是有正事的。
据他所说，他是来道歉的。
之前说好了梅林入梦后他会把情报传递过来，结果武侦太宰治入梦后人间蒸发，情报还是梅林自己送过来的。
当然，他说是来道歉，事实上在场有没有人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感觉他更像是听说了另一个自己向宇智波鼬表白，特意赶来看热闹的。
虽然这个说法看上去很不靠谱，但相比道歉什么的，还是看热闹更可信一点。
只是武侦太宰治在看热闹之前，还亲手制造了一场热闹这点，就非常让人难以捉摸。
宇智波鼬非常客气地表示没关系，客气地都有点公式化了。
能看出来，之前他对武侦太宰治那点爱屋及乌的好感度已经彻底消失了，没把他赶出去可能还是看在他是武装侦探社社员的份上。
大概是想挽回点好感度，武侦太宰治临走之前还是说了一点可能有用的东西：
“最近好像有神秘教派的传教士在附近徘徊，如果有遇到可疑人物，可以直接向异能特务科通报。当然，向我们武装侦探社求助也可以啦。”
他不怀好意地看了眼自始至终黏在宇智波鼬身边的另一个自己，慢吞吞地用两指捏出一张名片，再慢吞吞地推到宇智波鼬身前：“这是我的名片，宇智波社长您收下吧。遇到危险随时可以找我哦，如果是您的话，我一定随叫随到——”
哦，也可能不是为了挽回好感，他可能纯粹为了让另一个自己生气。
黑荆棘太宰治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他当然知道另一个自己在故意气他，但，还是好——生——气——啊——
自从告白后，他就不能再假装内心不安的无辜猫猫来向宇智波鼬索取亲密接触了，他在试图假装一个合格的、靠谱的、不会给对方添麻烦的追求者。
而不只是一只撒娇粘人的猫。
所以他不能再黏在宇智波鼬身上了！
最多只能坐在旁边，距离有一拳之远。
还要看着别的男人跟宇智波鼬示好而不能打扰！
……这是什么人间地狱。
太宰治醋到武侦的太宰治都走了也没反应过来。
奈何武侦太宰治都走了宇智波鼬也没意识到自家太宰治在吃醋。
他冷静地把那张名片扫进垃圾桶，旁边的太宰治为他的动作发出了惊喜的鼻音。
宇智波鼬：？
宇智波鼬：“之前就跟他交换过邮箱和手机号，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再送一张名片。”他顿了下，冷静的得出了答案：“也许是忘了。”
“……”
不，他是在气我。
太宰治在心里说。
他对宇智波鼬的迟钝倒是没什么想法，毕竟你不能要求一个少年漫世界观下的角色对此有太多敏感度，更别说他面对的还是一个宇智波。
他们没有这根神经。
太宰治早就断定，宇智波鼬就是那种告白稍微委婉一点就可能听不懂的男人，吃醋这种“高端”技能，他学不会的。
他气的是……武侦太宰治这一招还真的气到他了。
更让他生气的事情来了：一周后，罗曼医生完全恢复记忆了。
而太宰治的记忆恢复进度，依旧是缓慢。
罗曼医生明明是后来的，却先他一步加入了黑荆棘。而他却因为难以恢复记忆，连告白都不会被认真考虑，这让太宰治非常难受。
俗称：心态崩了。
心态崩了的太宰治拒绝再假装是一个成熟靠谱的追求者，他确认自己只是一个需要安慰的无辜猫猫，在他趴在宇智波鼬背上不肯起来的时候，宇智波鼬接到了有马贵将的电话：
他回来的路上因为列车脱轨，重伤，正在与鬼杀队的人一起在医院休养。
宇智波鼬：……？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罗曼医生，将米特奥拉叫去了无人的隔音会议室，道：“作为新上任的社医，我希望能和您谈谈，关于……宇智波鼬社长的病情。”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31章 【间章/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