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年代文里当幼教》林南秋

54、饥荒

　　出院后，嘉华开始了她的中年养生生活。

　　每天忙完手头上的事情，泡壶绿茶，端着杯子抿一口，成了她的标配生活。

　　唯一不好的是，每次喝完绿茶，自己胃就有些难受。

　　还是邓秋月说了句，胃寒的人不能喝绿茶，她才停止了这种自虐行为。

　　菊花和绿茶差不多，对胃不太友好。

　　她本来想喝枸杞茶，但供销社却没得卖，她只能改喝红枣茶。

　　这样一来，家里的红枣消耗得有点快，既要用来做孩子们的零食又要用来泡水喝。

　　现在红枣是他们能买到的唯数不多的副食品。

　　由于国内自然灾害频发，各处都出现了严重的饥荒，很多东西都已经供应不上，断货了。

　　就算是红枣，都要早早排队去抢。

　　前两个月，听说岸上饿殍遍野，很多人已经开始吃树皮。

　　大家听到消息十分恐慌，每天天不亮就去粮站排队抢购。

　　相比内陆，他们岛上还算好的，粮食不够吃，可以下海多捞点鱼，虽然替代不了米饭，但好歹也能填饱点肚子。

　　从去年出现小面积自然灾害开始，嘉华就有意识地囤积粮食。

　　她每隔几天就会去买二三十斤大米或面粉回来，家里的储物间已经累计了三百多斤主粮了。

　　即便屯着这么多粮食，嘉华也只敢让孩子们吃个七八分饱。

　　如果孩子们一个个吃得白白胖胖的，被别人留意到之后，自家的储备粮不保。

　　即使省着点吃，这些粮食也只够她和几个孩子吃四五个月。

　　嘉华记得，这场□□要持续个三四年呢！

　　现在傅文滔和刘德方都只在家吃早饭，午饭和晚饭都是在部队吃。

　　部队的食堂还是能管个九分饱的。

　　就在大家饿得只能喝水的时候，岸上突然派了个特派员过来，号召大家捐款捐物。

　　特派员命人把所有的捐资都登记起来，捐款结束后，再张榜公布。

　　嘉华和邓秋月拿不准该捐什么，惴惴不安，只捐了十块钱和两斤面粉。

　　过了两天，在供销所的白墙上，张贴了此次募捐清单。

　　首先是周政委家，捐了五十元和十斤大米。

　　然后是钟师长家，捐了二十元和五斤大米。

　　其他人，捐资都不超过十元，粮食零零散散只捐了一两斤。

　　当然，也只有岛上的军官和职工家庭捐了，那些本地居民都快吃土了，什么都捐不出来。

　　周政委家的孩子长得白白胖胖的，听说前几天上学的时候带了个馒头，嫌不好吃，要扔掉，最后是被别的孩子给抢了吃。

　　看来，周政委家的家底挺厚的，难怪能捐这么多粮食。

　　平常一斤大米或面粉不到两毛钱，现在闹饥荒，往往一块钱都很难买到一斤米。

　　更别说白沙岛与世隔绝，想买粮食只能从外面想办法，没有一定的手段，能弄来这么多面粉吗？

　　看周政委家孩子造得，大白馒头都嫌弃。

　　众人对此感慨纷纷。

　　嘉华担心这种捐助的事情还会接二连三的发生，自家这三百来斤粮食可经不住考验。

　　她得想个办法。

　　趁孩子们都去上学，她拿了把铲子，撬开储藏间地面的石板，把底下的泥土掏出来，然后把粮食分成小包用塑料布包裹起来，藏进挖出来的洞里。藏好后，再把石板盖好。

　　踩上去，能感觉到石板有点松动。她在石板上再放个不用的旧桌子旧凳子，不走过去，是不会发现异常的。

　　她这样藏了两百多斤粮食，剩下的五六十斤放在明面上。

　　这个方法，她私底下告诉了邓秋月。

　　邓秋月手里的粮食跟嘉华差不多，她之前没料想到这一层，经嘉华指点后，想了想，也按照嘉华的法子把粮食藏好了。

　　因为两家明面上只剩一点米面了，嘉华和邓秋月每天早上早早起来，一起去粮站排队买米。

　　由于排队的人实在太多，而粮站的库存实在有限，现如今，粮站不得已采取了限购的方式，每个人每次只能买两斤。

　　那家里有四五个大人的，两斤大米还不够人一顿。于是很多人干脆把家里孩子都叫来排队的。

　　于是，粮食没一会儿就卖完了。

　　排在后面的人，一听没得卖了，就开始吵吵嚷嚷的，想要闹事。

　　刚才这些人可是看到了，那排在前面一家老老小小，六七个人，每人都提了两斤大米走，这明显就是抢了队伍后面人的份额。

　　他们能服气吗？

　　改天是不是吃奶的娃娃过来排队，也能算一个名额。

　　嘉华和邓秋月是排在队伍后面的，他们刚开始也非常愤怒。

　　毕竟他们早上五点钟就起来排队，站到七点钟，粮站才开门，本以为能轮到自己，结果刚开门没多久，粮站站长就出来说当天份额的粮食已经售罄。

　　排了半天队，一粒米都没买到，她们俩可还没吃早饭，饥肠辘辘的，心里能不火才怪。

　　可是看到那些五六岁的孩子打着哈欠、排队买东西，她俩脸皮薄，不好直接说。

　　他俩不好说，别人却不像他们这么不好意思，直接闹腾了起来。

　　要不然粮站就多拿点份额出来，让大家都能买上，否则就只能让大人买，小孩子又吃不了那么多粮食，还一个个都来排队。

　　粮站的小站长顶不住众人闹腾，他们粮站的粮食十分有限，每个人都买，那肯定是不够的。

　　但让不卖给小孩子，那也有点说不过去，毕竟孩子也是要恰饭的。

　　最后还是供销社的社长出来说，只允许大人和一米四以上的孩子排队购买，小孩子不算。

　　说完，社长马上让人在粮站的售粮窗口上画了条线，正好一米四高。

　　好好解释了一番，大家的怒火这才稍微平息了一部分。

　　嘉华和邓秋月顺着人流散去，心事重重地回了家。

　　早饭是傅文滔做的，他和孩子们刚吃完早饭，正准备出门上班或上学，见她这么晚回来，还没买到东西，本想晚走一会儿跟她问问清楚。

　　嘉华看时间不早了，让他们先出门，有事留着晚上说。

　　把给她留的早饭吃了，收拾好东西，才带着傅璋去幼托所上班。

　　幼托所现在已经把伙食费废除了，改收粮食。

　　早先定的一个月几块钱的伙食费，根本就无法支撑孩子们的日常吃用了。

　　孩子们吃不饱，精力也就不是很旺盛。

　　嘉华干脆把那些耗费大量体力的室外活动改成了一些简单的体操和学习活动。

　　幼托所中午大人孩子的份额只有半碗米饭，剩下半碗是用海鱼炖的雪白的鱼肉，和岛上渔民种的蔬菜。

　　渔民没有粮票，只能靠出海打渔来换取粮食，光吃鱼是吃不饱的，肚子容易饿。

　　最近粮食那么紧张，鱼和粮食的兑换比例节节攀升，逼得渔民们不分白天黑夜地出海，就是希望能多点收获。

　　大家的餐桌上以前还能出现些猪肉、鸡鸭之类的，现在能买到荤菜的只有鱼了。

　　好在鱼肉是优质蛋白，多吃对身体也很有好处。

　　于是，无论幼托所还是各家各户，都减少了餐桌上主食的分量，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各样的海产品。

　　晚上，嘉华和几个孩子吃完饭，等傅文滔回来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事情。

　　“文滔，家里的粮食不多了，而且现在粮站限购，每人只领到两斤大米。就算你每天在部队吃饭，两斤大米也不够孩子们吃的。”嘉华把情况跟家里说清楚。

　　“爸妈，我现在每天刚吃完饭，过一会儿肚子就饿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退老抽筋。”傅婉附和道。

　　她正是长身体抽条的时候，短短一年之内，就从一米四涨到了一米五多，本来就不胖，现在看起来更瘦了，像根竹竿一样。要不是粮食不够吃，说不定能长到一米六。

　　这个时代，十二岁的女孩子能长这么高，是很少见的，可以说是傅文滔一米八的基因遗传效果。

　　别人家的同样年龄的女孩子，为什么身高会比她差一截，要不然是因为父母本身长得矮，要不然就是家里营养没跟上。

　　“是啊，学校里除了周小胖，没有一个不饿肚子的。”傅鸿坐在一旁补充。

　　“妈妈，我想吃糖。”三岁多的傅璋已经有小半年没有尝过糖的滋味了。

　　“乖，给你一颗红枣。”嘉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红枣给他。

　　“小鸿，周小胖是谁？”傅文滔问道。

　　“周小胖就是周若东，他爸爸是周政委！周小胖每天都要带个馒头上学，他有时候不饿，就把馒头给他的小弟吃。”

　　“周政委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怎么还有小弟？”傅文滔知道他的领导周政委三十多岁才得了个儿子，宝贝得不行，就算自己饿肚子，也要把孩子给喂饱了。

　　“不是他真正的小弟，是听他话的跟班，他手下的小弟好多。”傅鸿跟他爸解释道。

　　“文滔，周小胖这孩子被他母亲宠过了。去年小鸿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周小胖一伙人堵着，幸亏我看到了，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欺负小鸿呢？”

　　“是啊！爸爸，你不知道，周小胖学习不好，看我考得好，就带着他的小弟要一起揍我。还好妈妈看到了，他才带着人跑了。”

　　“小鸿，那以后他有没有欺负你？”嘉华担心道。

　　“没有，我跟他说，他要是再打我，我妈妈就去找周政委告状。然后他就不敢找我麻烦了。”傅鸿为自己当时的机智点了个赞。

　　“那就好！咱们继续讨论粮食问题。咱们家虽然还有点粮食，但也吃不了多久，上半年粮食欠收，后面粮荒肯定会越来越严重的。”嘉华言归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