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年代文里当幼教》林南秋

29、回老家

　　傅文滔致电老战友，拜托他帮忙查找王树枝的消息，言明这个人是他好友的亲人，从军后一直没有消息传回家。

　　帮忙的这位战友当时在王树枝所在的大部队任中级军官，虽然没多久就被打败，转投我党，但他应该还是能查到些消息。

　　没多久那位军官就传消息说，王树枝四五年十月从军，四八年三月在华北解放战争临汾战役中中弹死亡，由于当时死亡和被俘的人太多，后勤不清楚王树枝家的具体地址，没有及时把消息送回去。

　　傅文滔给了他王家村的地址，请他帮忙找人补发一个死亡通知，让死亡士兵的家属能节哀并办理后事。

　　年后，战友给到回复，王家村那边已经收到了死亡通知。

　　没多久，刘德方就收到了老家传来的信，告诉他王家这边收到了王树枝的死亡通知，王家要办个丧事，想让嘉华回去一趟。

　　刘德方把这个消息转告了嘉华，问她想不想回去一趟。

　　嘉华早就从傅文滔那边知道了王树枝已经阵亡的消息，她决定还是回老家一趟，替原身把过去这段婚姻做一个了结。

　　因此，问清楚丧礼举办的时间在五天后，第二天她就向幼托所请了十天假。

　　年前年后许多人出岛走亲戚，只要不是大风大浪，每天都有轮船往来。她此去单程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得三四天，在老家待个两、三天，就要往回赶。

　　昨天晚上，她连夜写了一封长信告知傅文滔自己今天将奔赴老家吊丧，预计要十天左右才能回来。然后把信夹在书里，今天一大早她借着还书的名义把信给了傅文滔。

　　上午八点整，嘉华上了出岛的轮船，一路转汽车、火车、汽车、驴车，到第四天中午才步行回到王家村。

　　虽已入春，但王家村还是一片灰败，不见绿意。她名义上还是王家的媳妇，只能回到王家。

　　王树根的两个孩子栓子和小花已经八岁和六岁，睡在嘉华原来的房间。而孩子小时候睡的那个西边的小房间沦为放柴火和杂物的房间。

　　这次嘉华回来，王家人看她穿着打扮洋气许多，完全跟以往在乡下的时候不一样，因此都不太敢和她说话。

　　本来王婆子想让她跟几个孩子挤一挤睡，在嘉华说了句“栓子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之后，赶紧把栓子安排到王树根房间去睡。

　　第二天，嘉华找了件黑色的棉袄换上，外面套了块白色的布，头上戴了顶白纸糊的帽子，作为丧服。

　　中午和晚上，王家在祠堂请了村里的亲戚吃流水席，但桌子上只有四五个菜，全是萝卜、白菜和菜干之类的，饭也是玉米碎组成的糊糊，来的客人说说笑笑，一点也不嫌弃。

　　晚饭过后，王家人包括嘉华，跪在简易的棺材旁边，开始哭灵。

　　嘉华诧异，王婆子和翠花两人前一刻吃饭的时候，还在和客人说说笑笑，后一刻就哭得伤心欲绝，反差太大，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们一直跪了三个多小时，听村里的老人念了二十多页的祭文，给死者磕头，给吊丧的客人还磕头礼。即使穿着厚厚的棉裤，嘉华的膝盖也变得僵硬不能动，想必王老头和王婆子两位老人更难受。

　　一直到深夜，两老人和翠花才带着孩子回去休息，由嘉华和王树根两人守灵。

　　幸亏棺材里面放的只是一些旧衣服、旧鞋子，而不是真人，要不然配上祠堂外呼呼的冷风，能把嘉华吓瘫。

　　事实上，嘉华和王树根一人裹着一床旧被子，坐在草垫子上靠打瞌睡才把这一夜度过去。

　　第二天上午，又经历了一回和三年多前嘉华给二哥办得一模一样的送葬仪式，王树枝终于入土为安。

　　当初嘉华离开王家村后，王婆子和镇上布庄的李老板搭上了线，经常去布庄接点活回来干，日子比过去好过了许多。

　　只是这活只干了两年，因为实行计划经济政策，布庄关门了，大家买布买衣服只能去新开的供销社。供销社可没有活让王婆子接，王婆子也不敢上门去问，他们一家又回到了地里扒食的日子。

　　嘉华没有办法帮他们找活干，只是提点王婆子让几个孩子上扫盲班多认点字。

　　把从岛上带过来的两块灰布送给王家人后，她在回来的第四天上午就踏上了回岛的路。

　　当她风尘仆仆回到岛上的时候，刘德方和邓秋月没有多问什么，但是饭菜比以往更加丰盛了，颇有为嘉华接风洗尘和辞旧迎新的意味。

　　傅文滔前些天在得知嘉华离开的时候，虽然很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但他公务在身，有没有合适的理由和身份可以送她。

　　他知道嘉华这一趟是非去不可。送完王树枝最后一程回来，她就算是自由身，以后婚丧嫁娶，都跟王家人没有关系了。

　　而他，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和嘉华在一起了。

　　因为下午已经在家休息了半天，晚上嘉华有点失眠睡不着，她索性点着蜡烛看看书。听到窗户传来两声敲击，她已经猜到是傅文滔来找她。

　　打开窗，果然看到心上人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衫站在窗外。

　　月光把他深邃的五官照得有点模糊，嘉华不自觉想看清楚，往前走了两步，这一举动让两人离的很近，只剩下一堵墙的距离。

　　“十天不见，我很想念你，忍不住过来看看。”

　　“你要是半夜三更多来几次，指不定就会被我三哥发现。”嘉华还是不习惯被他那双黑色的眼睛盯着看，害羞地转移话题。

　　如果这是一部偶像剧，那么傅文滔一定是深情男配，因为他拥有一双温柔地让人深陷的双眼。

　　“如果他发现了，我们就直接跟他说清楚！因为我心里也快要忍不住了！”

　　“忍不住什么？”

　　“忍不住对你的想念。即便你我之间只隔着一道墙，距离只有二十公分，我却只能偷偷摸摸站在这一边看着你。

　　我还忍不住想抚摸你的脸，亲吻你。”

　　他说完，立刻双手捧着嘉华的脸颊，低头附上了她的唇。

　　她的唇是这么柔软，让他流连往返、反复磨啜，想要更进一步。终于，他撬开双唇，找到了她小巧的舌头不停地追逐，却怎么也追不上。
　　于是他佯装休息，才一把擒获这丁香小舌。

　　只是这还不够，他想要把她吞入肚子里，补全自己缺少的那根肋骨。他的手不自觉的环绕到她的背后，把她紧紧的嵌进自己的怀里，永远都不分开。

　　嘉华从一开始的惊慌、手足无措，慢慢地被傅文滔带着，变成了享受、贪恋，她的手最后也紧紧的环抱着他的腰。

　　两人拥抱着，过了十多分钟，才松开彼此。

　　此时，傅文滔的双眼闪动着光芒，仿佛要把嘉华拆吃入骨，让她不敢直视。

　　傅文滔压下心中的汹涌澎湃，沙哑着声音对嘉华说：“我明天找王主任给你哥提亲！”

　　“别，还是再等等吧！这太快了。我，我想多谈会儿恋爱。”嘉华还有点儿喘不过来气，刚参加完前夫的葬礼回来，她不好意思马上跟她三哥说两人在一起的事儿。

　　“瞧我，看到你，就变得跟毛头小子一样。就依你，过两个月我再跟刘德方提。”两人依依不舍地做了别。

　　嘉华关好窗户，给三个孩子盖好被子，甜蜜地入睡。

　　每天一大早吃完饭，嘉华就带着自家和傅家的五个毛毛头去上学，在幼托所门口和傅婉作别后，她和剩下的四个萝卜头进了幼托所的大门。

　　八点钟半，中班和大班的孩子们陆续来齐了，嘉华和其他几个老师就带着他们做第三套广播体操。孩子们还有些不太熟练，小胳膊小腿比划得一个赛一个可爱，险些让领操的嘉华笑出声来。

　　做完操，几个老师带着自家的小朋友进入教室，开始教儿歌。

　　因为学校是由家属房改造的，每个教室不大，只有二十多平米，摆上小桌子和小凳子，也只能容纳二十个小朋友。

　　嘉华和另一位徐老师所在的中班由去年开班时的十四个孩子增加到了现在的十八个孩子，如果再来几个，他们就要增设一个中班。

　　他们现在的房子有五个房间，三个作为小班、中班、大班的教室，一个是办公室，还有一个是杂物间。如果增设班级，那么只能改造杂物间。

　　院子里东南角的厕所是新建的，男女分开各两个坑位。

　　平时老师们都是利用孩子午休的时间把脏了的衣服被子拿到井边，洗好后回来晾在房顶上。没办法，地方太小，如果晾在院子里，会占用孩子们的活动场地，还可能给孩子们带来危险。

　　嘉华带着孩子们唱完儿歌，讲了个故事，就到了上午的户外活动时间了。
　　带着孩子分组做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她扮演鸡妈妈，后面牵着一串小鸡，另外一个小男孩扮演老鹰。半个多小时玩下来，大大小小都出了一身汗。

　　她和徐老师给这些孩子擦了汗，让他们排队上厕所、洗手、喝水，然后一个个都回到教室里，准备吃午饭。

　　午饭做的是岛上能够轻易买到的食材，海鱼和青菜，外加一小碗米饭和一碗蛋花汤。每个小朋友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木碗和木头勺子，大家玩了一上午，肚子都饿瘪了，吃起来一点都不挑食。

　　嘉华把午饭吃得又快又好的两个孩子大大夸奖了一番，并给他们奖励了小红花。这两个孩子扬起高高的胸膛，接受来自小伙伴的羡慕的目光。

　　午饭后休息片刻，嘉华和赵老师带领孩子们把小桌子、小椅子移到一边，然后再在空出的地上摆好小木床，让小朋友们找到自己的床位，开始午睡。

　　两个小时的午睡时间后，下午的教学内容和上午大同小异。直到五点钟，家长过来把孩子们都接走后，嘉华和其他老师把卫生打扫完毕，才完成了一天的工作。

　　嘉华拎着小包，赶着四个跑来跑去、拈花惹草的小不点儿往家走。

　　眼看再转个弯就能马上到家，结束这段三百米的艰难回家之旅，却看到一个年轻姑娘站在不远处，对面是牵着傅婉手的傅文滔，两人正在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