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原点》饼叔

7、这漫长

　　脱下双列纽扣式西装校服，深時面无表情的将外套折好放进更衣室的柜子里，因为排球部人员较多的关系，活动的部室和更换衣服的房间也分成了两个地方。
　　内搭的是立领衬衫，学校的规定只要是白色的就行，脖颈处没有任何领带领结的束缚，只需要在外套衣领处扣上刻着学校标志的金色徽章。
　　东条脱下衣服时，不由看了眼身边人，想不分去眼神都难，那几乎快要在背后凝结出的黑色怨气，已经到了吓人的地步。“怎么了？今天谁又惹到你了。”
　　对，又，毫无疑问的是又。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就曾看到对方从三年级那边气冲冲地回来，然后就趴在课桌上睡了一整节课。
　　从衣橱里取出排球部的队服，明明校服都是OB亲手设计的，为什么他们部的制服就不是。
　　这种茄子颜色的衣服，真是又土又显眼。
　　深時套上短袖。“不要提这种事情，我已经够火大的了。”
　　“不过我大概能够猜到，群里三年生的前辈已经说了，经理也出来感谢了。”东条套上运动衣的外套，将拉链拉到最上面。
　　旁边的衣柜门被狠狠摔上。“该死的，那群家伙干嘛自己不去招新部员，上一次招了之后不也在挑三拣四的吗？我讨厌女经理！”
　　他套上自己的运动鞋，没好气地说道，不过深時的嗓音不是很大，东条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对方就算是愤怒的吼叫声音似乎不会很大。
　　而且只要半个小时内不停讲话的话，喉咙就会沙哑。
　　经理吗？
　　部里似乎的确有这种生物的存在呢，运动社团里的女经理完全就是和男生是同种生物，在他的印象里都是这样的存在。
　　而且也不太好招，因为完全就是体力劳动。
　　东条表示知道这件事了，因为去年的时候部长也是这么干的。“你这家伙也只有脸了。”他这么调侃着走出更衣室。
　　不得不说深時那张脸在女性群体里太有杀伤力了，虽然在他们眼里就是个整天只会臭着脸的家伙。
　　“我听说你今天遇上了你那个舍友了。”他转移话题，不能火上浇油这一点还是非常明白的。“怎么样，我给你挑选的新舍友。”那语气完全就是洋洋得意。
　　深時斜睨了他一眼。“不知道，完全没有说上话。”
　　“但松本说你似乎正在对他做亲密行为。”
　　“闭嘴，那就是个只会散播我污名的混蛋。”深時咬牙切齿道。
　　东条耸肩。“他是个看上去很不错的家伙，技术也很不错，和雪野前辈完全是不同的打法。”
　　雪野是队伍里的正选，位置打的就是主攻，和他们打了一段时间的配合了，估计在六月的时候战术什么的基本都是围绕他了。
　　用力量来打破拦网的选手，在全国要多有多少，说实话雪野前辈并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但排球却也不是一个人的运动。
　　“是吗？”
　　深時有些兴致缺缺，部里的竞争的确很厉害，尤其是今年。
　　去年的正选队伍多是三年级为主力，但三月一结束，主力都毕业离校，剩下的只会是激战。
　　技术，体质，力量，成长到三年级的，用朋友的话来说就是结成了不错的果实。
　　但其中也不排除一些天才，在这样的激战中脱颖而出。
　　排球只需要六个人。
　　深時不由伸手摸了摸鼻子。“然后呢，他打的到底怎么样啊？”
　　虽然和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位置上的，但毕竟未来还是同一个社团，如果没有太大意外的话，也可能接下来的两年自己都需要和他同处一个屋檐之下。
　　想起早上的事情，能记住的只有对方微卷的头发，还有似乎在练习跳发。
　　但发球过来的声音和自己所发的完全不一样，就算不回头去看，观察，也能够猜到可能和自己不是一个路子的。
　　发球是重要的得分局。
　　“很有技巧，应该是精于计算的类型，而且怎么说呢，拦网的时候给我很不舒服的感觉。”东条这么回忆道。
　　但到底还是和他一起打球的次数太少，而且围观次数也很少，要说出个所以然来，也说不清楚。
　　深時眼睛转动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计算吗？总觉得是个会有着强迫症的家伙。”
　　“嗯？”
　　“这种人喜欢的是在掌握之中呃，往往会讨厌超乎预料的，因此也会小心翼翼，说实话，光听你这样描述我就不太喜欢了。”
　　“我知道你喜欢的攻手类型，是枭谷的那个吧，的确将那种选手自满的扣球拦住的话，表情的确很有趣。但你不觉得像佐久早那种选手被一次次拦下来，也很爽吗？”
　　听到这句话，深時不禁扭头看向自己的队友。
　　东条是他和同一年级的学生，只不过一个在文科一个在理科，交集都是在排球部。
　　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太好，说实话，他总觉得对方的性格有一些扭曲。
　　“话说就算很爽又怎样，他是我们的学弟，又不能成为对手。”
　　不过仔细想一想的话，不管是白鸟泽的若利，还是枭谷那边的攻手其实都不算太‘细致’的。而且一般喜欢主攻位置的家伙，性格上都稍微有那么点相似。
　　体育馆就在眼前，在外面就能听到里面的声音，今天是开学日，教练并没有安排多少训练，正如在群里通知的那样，是休息日。
　　“练习赛总是会打的吧，说起来，这次的关东大会是由你来带队？”
　　踏入体育馆，就如同踏入潮汐之中，新入部员就算很规矩地排好队伍，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嘴巴是紧闭的。
　　深時冷眼扫过那些陌生的脸孔，今年依旧不少，有二十多人，今明两日会安排测试，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能够坚持下来。
　　他收回目光。“的确是我，本来是安排的饭纲。”说到这儿时，他眉头微微一皱。
　　饭纲是二年生里被培养起来的举球手，已经和队里的攻手进行了很多次的配合，每个人的习惯都有所了解。
　　可能是因为攻手们的性格原因，饭纲在其中看着就有些弱势，虽然没有什么奇葩的毛病，但规规矩矩的似乎也让其他人不怎么满意。“不过是我也没关系，当上副部长也总要做些事情。”
　　井闼山的部长，一直以来都是二传，或许准确的来说，二传一直都是培养的重点。
　　“说实话，我很难相信，小川教练会插手宿舍的安排。”看到那个教练，他伸手打了个招呼，也想起了LINE上的信息。
　　小川是前年进来的新人教练，不过平时担任职务更多的是体育老师，做事尽心尽力也很热血，对部员们也很好，和他们年龄也很相近。
　　大家对他都很有好感。
　　东条对这句话里的质疑浑然不觉。“可能是你那边比较干净吧。”
　　正选已经集结，佐久早站在候补的队伍里，他利用春假的这段时间已经和其他人有了些交流。
　　大部分人对于后辈还是很和善的。
　　那边的小川，则很快将新人部员全部带了出去，体育馆内的声音也安静了不少。
　　排球部的监督叫做香取，是一位已经发福，看着有些和蔼的大叔，他前几年才被人从外面请进来，而队里的打球风格也因此发生了不少改变。
　　此刻他正站在二楼，看着下方。
　　深時站在队伍后面，部长别府正在前面点名分成小队，进行练习赛。
　　二三年生分开，彻底分成几拨后，佐久早才发现自己还是和之前关系不错的人一队，只是这次队伍里面多了个舍友。
　　有我深時的身高在队伍里很显眼，几乎一眼就能看到。
　　“听说你之前和深時同学碰见了？”饭纲在做热身时，不由好奇道。
　　二年生的举球手说话很温柔，可能是避免被其他人听到，声音也很轻。
　　佐久早没想到这个事情那么快传开，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点头。
　　只是在体育馆的那次不太好的会面之后，他几乎没有在宿舍，和学校的其他地方遇见过对方，就连房间里对方的踪迹都不曾出现。
　　想到早上的那颗球，他似乎还能回忆得起被飞速冲过来的发球擦过脸颊的火辣感，目光不由朝前面的身影看过去，对方裸露出来的肌肉看上去真的很有爆发力。
　　而且不像其他的攻手那样有那种健壮的感觉，只能说非常的匀称吧，或许恰到好处才是比较准确的形容。
　　前面人似乎察觉了自己的目光，回头看了眼，佐久早不知对方是否觉得自己在看他，只是觉得那视线冷冷地扫过了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
　　热身的准备活动很快结束，几支队伍分在不同的几个场地，而他们这一支对面的是主将别府和攻手雪野组成的超强队伍。
　　正选的攻手和自由人都在对面。
　　深時将其他人都集合到一起，虽然是一支队伍，不过才七个人罢了，这代表着之后没有换人的余地。
　　而没有任何教练和技术指导在旁边，战术和打法也需要自己调配，不知道人选是不是刻意安排的，在场的选手没有一个是多余，位置也不会有任何的重叠。
　　教练到底是要看哪一方的表现，就不得而知了。
　　他不打算做全员把手放在一起加油的动作，只是环视其他人，用着轻快的语气道。“让我们愉快地拿下一分吧。”
　　没有比赛之前的那些麻烦程序，深時直接让三年生那边先开始，对方一号位上的选手迈步走向发球区。
　　发球的是拦网手的中岛。
　　部内的练习赛就是彼此都了解对方的技巧，和习惯，如果单论情报上的话，估计只有自己这边二号位上的佐久早是新人这一点。
　　圆圆的球被高高抛起，穿着紫色队服的拦网手轻松跳起，一个再正经不过的跳发。
　　瞄准的是后排的位置，东条以极快又巧妙地姿势，伸手接住，重重的球体在碰到他手臂时又飞快地弹起。
　　这次的方向是被控制的，有目的。
　　饭纲已经做好了准备，仅仅是一步，就换成了自己舒服的姿势，球落在自己的手掌之上。又被飞快地抛起。
　　球留下又飞起，形成了一个很漂亮的抛物线。
　　雪野和别府在网的另一边迅速追上，只是，雪野眉间挤出一坨小峰，对面拦网手迅速拉起的快攻，速度实在太快了。
　　而且，
　　好高！
　　球被从指尖上方击飞过来，砰的一声落在后排，记分牌被翻过一页。
　　网的另一端的选手迅速开启了下一局，同样的跳发，只是控球稍微有些问题，但还是没什么误差地落在了场内。
　　接起，又迅速传给举球手，攻击就已经在短短的几秒钟内迅速展开。
　　一个长传，对方的攻手扣下一球，自由人飞扑过去，球弹起，馆内的LED灯有些明亮的刺眼。
　　刚刚接球的力量太过，球要被弹飞场外，一个身影迅速冲过去，高高跳起，又把球给顶了回去。
　　而脚下没有支点，还有冲力，直接摔到在地，那声音听着就让人觉得肉痛。
　　但还没停。
　　比赛还在继续。
　　饭纲迅速接球，举向四号位。
　　不行，姿势和力量都垮了。
　　攻手早早跳起，整只手掌拍在球身上。
　　圆形的物体就像是离弦的弓箭，飞冲出去，只是，对场一声闷哼，球再次弹飞在炫目的灯光之下。
　　争斗，争斗，再次争斗。
　　冷静，冷静，冷静。
　　佐久早知道自己身处在激烈的战场上，这里没有硝烟，只有奔腾如海流般的热血，还有蠢蠢欲动快要跟着一起燃烧的大脑。
　　眼睛看着那颗球，身体比脑子反应的还要更快，这场比赛的节奏快。
　　很快，不，是太快了。
　　一定要冷静。
　　鞋子在激烈地摩擦着地板，汗水一滴滴从脸颊上滑下，下肢曲起，又猛地直起，关节似乎在这次剧烈的赛事中畅快的喊叫。
　　灌注了力量的排球狠狠打在手臂上，不用想那必然会留个红印，但他远不是最初学会打球的那个怕疼的小子了。
　　又被弹飞的球再次被举球手掌握，扣球失败，他们这边的拦网手迅速行动，极为醒目的队服在这一瞬似乎在眼中变成了一道从眼底划过的影子。
　　刺啦——
　　是鞋子在地板上造成的声音，两道人影在网前迅速拉开防线。
　　拦住了？
　　不，球穿过了两人的手臂中间，但更快行动的是接应，东条迅速将球接起并传回给举球手。
　　不行。
　　攻手和拦网手都在网的另一边，除了长传，但自己！
　　目光迅速扫过场内，饭纲果断跳起。
　　球从自己的头顶飞向后方，二号位的佐久早已经等在网前。
　　冷静。
　　观察。
　　并谨慎地判断。
　　发散的思维在这一瞬间被收束成一线。
　　找到了。
　　最空的那个地方。
　　别府冲过来，速度非常，跳起的身影和这个一年生几乎可以说是面对面了，但高度还远远不到，虽然有助跑。
　　但自己的摸高却远远没有这个一年生那么高。
　　所有人都纷纷看过来。
　　而那颗球就好像是被佐久早用指尖轻轻这么一推，对场的自由人和攻手伸长手臂地冲过来。
　　而球只是毫无障碍的轻巧落地，咚咚的两声滚落在几人眼前。
　　极为安静又让人不禁为之感到奇妙的一球。
　　记分牌再次被翻开，佐久早看向上面的时间，和刚刚拿下的那一分相差不过一分多钟，而这一分多钟却让他有种心脏快要跳出的刺激感。
　　“还不错。”
　　声音从自己左侧响起，一只握成拳的手伸到自己面前，佐久早不禁咽了口唾液，用虚握成拳的手背轻轻一碰。
　　汗水混杂在一起，但这种时候他感觉并不讨厌，一只大手直接在他头发上狠狠揉了一把。
　　“不错嘛，佐久早。”东条咧嘴笑道，露出一口白牙。
　　深時收回手，走回位置，对对面的攻手挑了挑眉。“看来我们这边也有不错的得分手。”
　　“是叫聖臣，对吗？”听到这句话，佐久早抬头看过去，他那不太熟悉的同居人就这么嚣张地看着自己。“让我们轻松地拿下这一局吧。”
　　“……”
　　僵硬着脖子看向网对面。
　　他觉得接下来的，可能不会那么轻松了。
　　你好好看看对面，前辈们已经被你这一句话给刺激地燃起来了。
　　喂！

　　男排真的好刺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