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萨拉查如此问道。隔着千年的时光，萨拉查静静地望着对面的老巫师，脸上带着自己一贯的柔和微笑。
对面的老人欲言又止，他像是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一切对萨拉查而言却已经像是摊开的书本般清晰。过去的数十年中，他已攀登到知识与力量的高峰，他为魔法界所作的一切更让他得以加冕为公爵。在爵位与实力的共同作用下，魔法与元素愿意将他想知道的一切呈现在他眼中。
在萨拉查眼中，眼前的白巫师已经被无数信息流覆盖了。这些信息絮絮诉说着白巫师的身份、经历与过往：霍格沃茨的校长、国际魔法师联合会主席、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巫师秘密结社凤凰社的创始人、战胜过强大黑巫师的“救世主”……而在那些纷乱的信息之后，白巫师本身的身体与灵魂依旧让人不愿移目。去掉皮囊与外表的遮掩，留下的只有魔力、灵魂与情绪的互相作用，他们共同构造出一个闪闪发光而又温暖可靠的身影。
这些已足够让萨拉查决定自己的态度了。
“感谢您的好意。”邓布利多谨慎地措辞，他还不知晓自己的大部分信息都已在一个照面间便已无所遁形，“请问您是何时、又怎样来到霍格沃茨的呢？”顿了顿，邓布利多补充道：“无意冒犯，这是您创建的学校，我们一直期盼着您的回归。”
萨拉查眨了眨眼，选择性忽略了白巫师的某些语句。他将手中的书本从左手换成了右手：“您不必担心，我想您可以把我的出现当作是某种偶然事故，类似于机缘巧合下遗留的、属于过去的幻影。”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抱歉，您介意我们边走边说吗？”萨拉查用空出的左手做了个手势，“我的双腿曾经受过伤，不能久站，还请您谅解。”见邓布利多同意，他便向前几步，同邓布利多并肩而行。
坦诚地示弱无疑是种化解敌意的好办法，萨拉查感觉到身边的人放松了许多，便继续解释：“您不必担忧，我还在一千年前，你也还在你自己的时代。只是当某种条件达成时，我们的时间便发生了交错。交错之后，一切自然会回归正常的道路，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短暂的碰撞后便会走向各自的方向。”
“至于为什么是我……”萨拉查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回答，“也许因为我是公爵？”
见白巫师蹙着眉仍有些迷茫的样子，萨拉查忍不住笑了笑：“看来一千年后贵族称号并不流行了，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不同于麻瓜世界由王权分封贵族，巫师界以战斗和功绩确定爵位，至少在我的时代是这样的。一般来说爵位越高的人就越是愿意为了巫师界做些什么，就如贵族理应庇护他的子民。所以请原谅我冒昧的提问，我只是猜测这一场跨越时间的相见，也许是因为你的时代需要我的帮助。”
“当然，如果不是的话……也请你原谅我的自以为是。”黑巫师弯着眼睛笑了笑。他的眼睛温柔地笑着，几乎让人移不开视线。
创始人身边轻松又自然的氛围感染着邓布利多，让他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愉快的交谈伴随了整个过程，当邓布利多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校长室，在交谈中，邓布利多甚至得知萨拉查最近一直在为如何书写教案而烦恼。
“我真的很不擅长教课。”黑巫师叹道，“如果不是罗伊纳帮我修改教案，也许根本不会有人愿意上我的课。”
“教案”。邓布利多为这个词沉默了一秒，据他所知，在每门课都会指定教科书的现在，就算是霍格沃茨也不会有几个老师选择手写教案了。邓布利多忍不住问：“几位阁下都会写教案吗？”
“我想只有我在写。”终于到达了一个有沙发有椅子的地方，萨拉查轻舒了口气，他在沙发的一角端正的坐下，又慢慢调整姿势，让自己舒适又不失礼地靠在了沙发的一侧。“罗伊纳是我们中最聪明的那个，无论多么困难的问题她讲起来都无比清晰流畅，就像流水注定从高处落往低处。赫尔加体贴细致，她看得出学生们会在何时何处遇到困惑，更乐于无微不至地为他们解惑。而戈德里克……”
黑巫师不知从哪摸出一个姜饼，他长叹口气，故作深沉地咬了口饼而后一口咽下：“谁不想和英雄做朋友呢？”
邓布利多几乎被萨拉查逗笑了，他也拿出几块自己私藏的蜂蜜糖试图分给萨拉查，却被对方婉拒了。“一千年前的人可吃不到一千年后的糖。”萨拉查如此说，他小口小口咬着那块巴掌大的姜饼，看神情对自己吃到的十分满意。
“你和我之前想象的可太不一样了。”邓布利多忍不住说。墙面上装睡的画像们也适时放低了呼噜声，屏住呼吸等着对面的回答，有些大胆的更是连装也不装了，理直气壮地挤在画框边缘偷窥。
“我应该是怎么样的？”萨拉查好奇地问。他似乎是吃饱了，随手将吃了一半的姜饼收好放起，捏了团水球清洗手指。这样简单的动作里蕴含着的精妙操作让邓布利多也为之侧目，可奇怪的是，他却生不起什么警惕之心。
“贵族？”邓布利多说完这个词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您知道我的意思。冷静、冷酷、高傲、警惕……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都可以。也许充满野心，也许精明优雅，我是说，至少不会像这样放松又自然地在另外一个人面前吃东西。”
“嗯……我应该道歉吗？”萨拉查玩笑地问，他将指尖的水球消隐，“这个形容倒是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至于我嘛……”黑巫师耸了耸肩，“权力、地位、金钱，我当然也喜欢。只是我都已经努力了几十年了，好不容易功成名就，稍微放松一点也没关系，不是吗？更何况我若是真的喜欢那种大权在握的状态，我也不会想要建立霍格沃茨了。”
“不过我确实应该道歉。”萨拉查长“嗯”了一声，故作严肃地道：“看在我刚上了一天的课的情况下，原谅我的失礼好么？”
邓布利多忍不住和他一起笑了起来。
真不可思议，就像记述中所说的那样，如果斯莱特林想要一个人喜欢他，那个人绝不可能抵抗他的魅力。在此之前，邓布利多一直以为伏地魔的祖先会或多或少的和伏地魔本人有所相似，但现在，他真心实意地相信格兰芬多会和斯莱特林成为最好的朋友。
“当然啦，萨拉查是最好的。”格兰芬多插嘴道，他打断了邓布利多的叙述。邓布利多愣了愣，这才发现夕阳西垂，而他连初遇都没能讲完。这当然也不能怪邓布利多讲的太慢，如果不是戈德里克一个劲地打断，恨不得邓布利多连萨拉查衣服上花纹的明暗变化都描述出来的话，也许他们今天的故事早该结束了。
“随后我收到了亚瑟传来的消息，他说魔法部在巴伐利亚森林附近发现了几个奇怪的‘神奇生物’。”邓布利多道，“我这才发现，预言所说的将要在那一晚发生的、能够改变命运的不是我与萨拉查的相遇，而是即将到来的、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入侵。”
“但那晚的相遇还是有意义的不是吗？”戈德里克宽慰道。他看了看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起身向外走去。
“正是那一次时空交错的经历让萨拉查研究出了召唤历史人物的方法，他教给了你，你又将这种方法推向了全巫师界，这才有了我们的到来。对抗入侵的前线因此不再节节败退，新一代的小巫师也能够再一次在稳定中慢慢成长。”
戈德里克边走边说，他湛蓝的眸子里一片平静，不因为自己被召唤以来受到的遭遇而愤怒，也不因备受信赖、声誉卓越而自豪：“我们这些人，有的是在临终之际接受了来自未来的请托，以真身跨越千年的时光，有的是在生前便已签下愿意在死后继续守护的合约，用现代重造的身体容纳来自过去的灵魂。但无论为何，既然我们来到此处，便已同意奉献一切。”
终于，戈德里克在邓布利多第一次见到萨拉查的地方停下了。他用指尖细细描绘着什么，只见不同颜色的光点坠落而下，很快形成了一道虚幻又美丽的人影。
那是萨拉查，是与邓布利多初次见面的萨拉查。而戈德里克就站在邓布利多曾经站着的位置，与曾经的友人默默对视着。
“是这样么？”戈德里克突然问，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老朋友沉静的眼眸，几乎舍不得眨眼。从刚刚起就沉默不语的邓布利多神色悲哀地看着他们，顿了顿才点点头，轻声应了声是。
戈德里克不知道邓布利多是如何猜测的，沐浴在老朋友温柔平静的目光下，戈德里克无法不感到安宁与慰藉。他的手动了动，像是想要碰碰这如真似幻的影像，可刚刚抬起却又放下了。
要是能用冥想盆就好了，戈德里克压下心底那些不明情绪，有些遗憾地想。天知道他有多久没见过会说话会笑的萨拉查了，可高位巫师的力场强大到不可能被任何低阶物品记录，而在萨拉查出走之前，戈德里克甚至从未想过他们会分开，更别提未雨绸缪地用高阶留影石记录。
只是好景不长，“警告！警告！请阁下尽快回到封地！”从外袍上突然窜出的声音打断了戈德里克的思路，金发的白巫师皱着眉往左肩一按，按熄了闪闪烁烁、不断叫嚷的纹路。他难以抑制地流露出几分压抑着地不悦，却又蹙眉忍耐了下去。
“比起黑魔法，要想在白魔法上有所成就无疑需要更多的时间、更深的钻研。尽管攻击与破坏上白魔法不能与黑魔法相提并论，但伏地魔那点本事也算不上得到了黑魔法的精髓。别再担忧了，我相信你。现在的隐忍只不过是为了更大的战果，我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你们的。”戈德里克最后说道，他冲邓布利多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在后者的注视下离开了霍格沃茨。
夜骐带着马车划破夜空，车厢上缠绕着的锁链让车厢上华丽的雕饰多了几分阴森。伏地魔掌控下的魔法部当然不会给格兰芬多的创始人多少优待，召唤时附加的一层层限制咒文更是让他们愈发地肆无忌惮，在得知被召唤而来的格兰芬多实力受限时，那一点警惕更是被加倍转换成了不满。
戈德里克坐在空荡荡的车厢里，眉眼冰冷。他一脚踏碎如蛇般不安分爬动到脚边的锁链，眼底泛起了淡淡红光。“伏地魔……”白巫师咀嚼着这个词，他回忆起这个名字的主人利用萨拉查的名号所做的一系列事，因此而生的厌恶与嫌憎像是要将名字的主人一并撕成碎片。
这样的愤怒从被召唤起就流淌在戈德里克的骨血里，并随着时间愈演愈烈，直至今日他已下定了必杀的决心。虽然戈德里克也曾对邓布利多百般抱怨，一直念叨着萨拉查拒绝召唤是多么的狡猾可恶——但从心底里，戈德里克甚至是有些感激萨拉查没有被一同召唤出来这件事的。
千年前巴罗的那件事已足够让人愤怒，如今的伏地魔更是让人无法忍受。戈德里克不敢想象萨拉查知道斯莱特林竟有如此败类（而且居然还敢自称是萨拉查的后裔）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只想让萨拉查眼不见为净，在萨拉查接受召唤前就将伏地魔处理干净。
马车在一阵震颤中落了地，拉车的夜骐在满地血腥中慌张地飞走。戈德里克绕开他故意摆在自家小屋前的巨型魔兽尸体，进了自己重重保护着的小木屋。没了外人，他在沙发前沉吟许久，最终在沙发一角用光点勾勒出一个斜靠着的萨拉查。
戈德里克凝视着自己的朋友，最终紧挨着幻影坐了下来，他用指尖压住幻影的一片衣角，而后就着这个不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双眼。戈德里克准备休息了。他还有很多很多事要做，无论是来自魔法部的命令，还是对凤凰社的暗中资助，又或者是他瞒着所有人进行着的研究，这些都需要充足的精力来支持。
他让自己不再想念。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