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见云端》漠北之南

7、燕巢幕上

　　景山休整之后，刘备军已是狼狈不堪。又行了一日，赵云更是夜不敢寐，箭在弦上了。夜深如墨，赵云单手持剑立于大营之前，目光深邃的望向远方。“子龙哥哥。”岑雪来到他身侧，与他一同望向远方。“此间风大，你快回营！”赵云侧了侧身，为她挡住风口。“你晓得我不怕的。”岑雪微笑着望了望赵云，不肯离开。与她相处了这些时日，赵云也大概摸清了她的脾气。这小姑娘虽学识渊博，时常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在他面前却自在得很，想是她最看重的“身份”秘密在他这可不是什么不可言说的事儿，偶尔还会露出女儿娇态。低头瞧了瞧她微红的双颊，赵云道“四更拔营，明日便到当阳了。”当阳？长坂坡吗？岑雪听了一惊，那这个夜晚不就是曹操夜袭刘备之时？岑雪焦急万分，探手拉住赵云叫道：“子龙哥哥快叫醒大家！曹操今夜袭营啊！”赵云一诧，刚要问岑雪为何知道，就听喊杀声震天，火把移动，曹军已杀到了。诸葛亮，刘备等俱冲出营帐，赵云一把将岑雪推向诸葛亮，大叫道：“保护主公！军师，带走子蛟！”接着便一跃上马，杀上前去。岑雪一头撞在了身后的帐上，还未反应过来，转头看到一匹高大的枣红马上坐着黄月英。诸葛亮探手将她拉过去，黄月英赶忙帮着将她扶上马。没有一丝犹豫，诸葛亮回手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臀上，那马吃痛，载着她和黄月英飞驰而去。岑雪赶紧回头，但见诸葛亮已然上马，在马上大喊“保护主公！”便和糜竺俩人护着面色狼狈的刘备向她们的方向奔来。远远望去，赵云早已加入混战，在火光中利落的斩杀追兵，糜芳张飞的身影亦在火光中被映的通红。一时间惨叫声，大喝声不绝于耳。岑雪坐在黄月英身后，想起赵云推开她时对诸葛亮的叮嘱竟是带走她，不由得眼睛一湿，抱紧了黄月英。黄月英安慰道：“莫担心，他们会没事的。”岑雪怎会不知长坂一役结果如何？但此时，她却像祈祷般轻声道：“会没事的，子龙哥哥神勇无比，一定会没事的……”奔走了几个时辰，终于不见追兵。天色已蒙蒙亮，但黄月英和岑雪却并未看见刘备等人追来。黄月英心中焦急，但也没有更好的方案，只得纵马漫无目的的前行。忽听有人大喊：“子蛟！”勒马转身，原来是赵云追上来了。岑雪不等黄月英下马，便跳下来摔在地上，又赶紧爬起，冲向了刚下马的赵云一把抱住了他，失声唤道：“子龙哥哥！”，赵云银白色的铠甲上沾满了鲜血，看到岑雪毫发无伤，顿时放下心来，抬起她的下颌问：“主公和军师呢？”岑雪回答：“我们失散了……”话未说完，看到赵云皱起了眉，又赶紧道：“不过他们逃出来了，但……只有骑马的冲出来了，家眷想是并未逃出。”赵云听后，拉开岑雪，又转身上马。岑雪忽然大叫道：“莫畏曹军！他们不会伤你！不要有后顾之忧！”赵云一愣，点点头，策马而去。岑雪来到黄月英身旁，刚要说些什么，只听又有人奔驰而来，大叫道：“前方可是黄夫人与子蛟？”黄月英看了看来人，喜道：“正是！来人可是糜将军？”这人翻身下马，正是糜竺。糜竺见到二人大喜，道“主公与军师正在前方不远处当阳栈桥，请夫人随我来！”二人随即上马随他而去。行了几步，黄月英不解问道：“我二人逃脱时，只见主公杀出重围；你怎能断定家眷未逃出？”岑雪方才担心赵云，失言让黄月英瞧出了端倪。支支吾吾了半天，只得道：“适才逃出时，未见家眷，心想定是未逃出罢。”黄月英见她不愿详述，也未问下去。果然前行几里便看到神情哀戚的刘备，正转身问诸葛亮：“我部还剩几人？”诸葛亮环视道：“三将军并糜子仲及……及十几部属。”刘备登时流下泪来：“我本是带百姓逃避战乱，怎想落得今日这般田地？”顿了顿，又问：“子龙和子方呢？”这时听到糜芳大喊：“主公！糜芳在此！那赵子龙投奔曹操去了！”刘备见了糜芳，登时一喜；听糜芳如此汇报，又怒道：“子方切勿妄言！子龙不会弃我而走！”话音未落，只见浑身浴血的赵云飞马前来，身后一匹马上坐的竟是甘夫人；刘备等迎上前去，刚接过甘夫人的马，赵云转身又飞驰而去了。岑雪怒瞪了一眼糜芳，道：“子龙哥哥岂是背义之人！岑雪尚在军中，难道我哥哥会弃我而去，投奔曹贼？”正在裹伤的简雍也出言道子龙定是救主母去了。众人都认定岑雪是赵云之弟，看她的样子颇似十六七岁的少年，她自己也自称年岁尚未及弱冠。既然岑雪尚在军中，赵云不可能会抛弃弱弟转投曹操，都松了一口气。岑雪回头瞧着剩下的伤兵，竟还有那日将她按在地上的少年。那双灰蓝色的眸子太好认，让岑雪一眼就瞧见了他。只见他独自裹着伤，并不与剩下的小兵交谈。只是时时望着前方，似是十分焦急。久等赵云不至，众人便受伤的裹伤，气氛稍缓。这时，张飞起身道：“大哥，那曹贼定不会善罢甘休，待俺去阻他一阻！”刘备听了却未立即应允，想是担心他兵少力弱，只怕阻不了曹军。诸葛亮却并无顾虑，对张飞言道：“也好，那我们暂避林间罢。”糜竺奇道：“那日军师不是说走大路安全些吗？为何改避林中？”岑雪没好气的道：“我那日的分析都白说了吗？弃小路，汝死矣！主公既有三英战吕布的胆识，还怕林中战不过曹操？”糜竺大为震惊，转眼看诸葛亮。诸葛亮笑道：“糜将军，亮正是此意。三将军带残部于栈桥上阻挡即可。”张飞喜道：“领命！”刚要出发，岑雪却忽然叫道：“翼德兄，岑雪可否同去？”张飞道：“那再好不过了！子蛟真是军师第二，能想军师之所想，俺信得过你！”岑雪一笑，伸手拍着张飞的手臂道：“翼德兄不可鲁莽，见到曹军，吓唬吓唬即可，不要折损兵将，不值。”张飞憨笑道：“子蛟可有妙计？”岑雪看了他一眼，道：“翼德兄仔细想想，如何虚张声势？”张飞环视林间，心生一计，小声问道：“子蛟，林间树枝假作伏军，可好？”岑雪笑道：“翼德兄早有妙计，只是树枝如何做人？”张飞经她一提点，当下下令：“各军士将树枝绑于马尾之上，于栈桥周围拖行，若曹贼来犯，勿要迎敌，让飞对付即可！子蛟，此间危险，你还是去军师那吧！”岑雪见计策已定，便转身回去。但见刘备神情哀戚，摇摇头，自己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