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来与‘女’磨磨头[鬼灭]》蓝珑琼

55、剑术对决

　　上弦之一黑死牟对童磨的印象，是危险又难以控制。

　　他知道无惨大人对这只鬼毫不在意，因为上弦之贰也受到鬼王的控制，而这只鬼同时也并无野心跟欲望。

　　但黑死牟觉得这正是最可怕的一点，没有欲望，也代表没有追求，也代表你无从知道他想做的事。正像在换位战之前，无人能想象他会去挑衅前上贰，毕竟这只鬼并不像玉壶一样对无惨大人疯狂崇拜，也不像对力量跟权力有什么野心。更甚至在那之前，他都一副试图讨好对方，大家都是好同事的样子。

　　“哎呀呀，我觉得好像我更强一些呢~”

　　——只是用类似这样是玩笑一般的话激怒对方，就此展开的换位战，结果竟是压倒性的战胜对方，完全出乎人预料。经此一事，其他的鬼才知道。这个笑眯眯又恶心吧唧的东西竟是有真本事。

　　根据黑死牟所了解的，在成为鬼之前，童磨甚至从未接触过武术，更别提跟他人战斗。然而获取了血鬼术之后，他便飞快地掌握这种技能，灵活利用在战斗之中，就像他与生俱来这能力一样。

　　仿佛常世之人的逻辑根本不在他身上，这个家伙似乎在成为鬼之前便已是非人之物。黑死牟从未相信过这只鬼，哪怕同样是鬼也绝非同伴，这是他作为剑士的直觉判断。

　　今天，这个一直被他警惕的对象，给他造成了严重的精神污染。

　　身为一只鬼，你女装去睡人类，这是一种什么操作？骗炮之后就跑，还谎称自己是他未婚夫，这又是一种什么操作？

　　黑死牟觉得这只上贰的胆儿太肥了。他生平最恨这种无视权威以下犯上之事，哪怕只是口头调侃，已经让他习惯维持平和剑心的他暴躁了起来。

　　如果童磨刚才就在他眼前，恐怕他已不顾一切将对方砍死透了去。可现在暴躁之后，他很快冷静下来。他当然不能这么做，身为武士的他所效忠的是无惨大人，无视那位大人的命令直接干掉一个上弦鬼月，显然不是尊重秩序的他的风格。

　　……或许对方就是料定如此，才这般肆无忌惮。童磨，你给我记住了，一定要让你为自己的嘴欠付出代价。

　　黑死牟站起身，转身走向对方，站定在来人面前。

　　第一次见到他外貌的人类都会惊骇难忍，表露于型。毕竟与其他那些外观看来就相当可怕的鬼不同，他的外貌基本保持大部分的人类形态，更容易让人类丧失警觉。直到看到他的脸，那三对极为骇人的瞳孔，才会惊觉他并非人类。

　　——这样的视觉与心理冲击的效果往往比完全的异型更为可怖骇人。

　　福泽幸来心中一惊，面露警惕。

　　“胆色到是不错。”

　　黑死牟难得赞扬。

　　幸来没来得及害怕，她想的是，从鬼的角度来讲，能改变形态却维持了外形，一般都是有一定原因。对于一名剑士而言突兀可怕又庞大的身形反而不利于战斗，因为他早已习惯了人类的形态。而增加的复眼很容易联想到昆虫，昆虫就是利用这种结构来获取更为详尽立体的视觉情报。

　　“我是在想，这看上去是一具更利于战斗的身体，仅凭人类之躯单打独斗绝非你的对手。”

　　判断可谓冷静又精准。黑死牟确定眼前之人的确为剑术高手。只可惜被生理所局限，无法达到更高的领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

　　“身为女子，倒是可惜了。”

　　黑死牟从未小瞧他人，也并非性别歧视，只是有的东西，的确天生注定。生理的局限界定了女子在同样平等的条件下，不如男子有力，却比男子更有韧性。就好比大部分的忍者都是女性更出类拔萃，因女性的身体更柔韧，外貌更细腻，更容易窃取情报。与此雷同，男子的力气更大，每根肌肉的承重力更强，在武艺上更有优势。

　　或许的确有生理突变的女子能够达到男子一般的力道，但生理构造造成女子有子宫这样位于腹部的内脏成为生理弱点，以及胸部这样容易打破身体平衡的累赘。正像很多事情，唯有女子做到，男子做不到一样；也同样有事情，男子有先天便利，女子很难达成。

　　并不是女人无法成为剑士，而是女人无法成为最强的剑士。在选择用剑的那一刻，这点已经注定。

　　…… “福泽幸来，你当身为男儿。”

　　这是她曾学习柔术的学长若美前辈的原话。

　　对于只对男性感兴趣的若美前辈来说，这应该是最高的赞赏了。

　　但是口口声声绝不收女弟子的前辈还是很好心的指导了她，哪怕她只是陪迷恋若美学长的朋友加入柔道社。

　　“我知道啊，”幸来回答，“我或许无法成为最强之人，但我定会成为比昨天的我更为强大，让许多人发自内心信赖认可我的剑道。”

　　这话或许在付出一切，甚至不惜步入鬼道来获取强大的剑士听来，太过自不量力。

　　他取出剑，指向对方。

　　“那便证明给我看。”

　　幸来知道，这回她自己恐怕要凶多吉少。

　　天色刚暗，她的其他同伴就算察觉有异样，找到这里也要一定时间，而夜晚正是鬼可以随意出没的时刻。

　　而远在极乐教刚接到消息的童磨也肯定赶不及来这里。他是鬼又不是神仙，又不能飞，白日无法赶路，也就现在才刚能动身前来。

　　拖时间也是不可能的，这种级别的剑士决斗，胜负只在刹那之间，她与对方的差距又如此之大，恐怕对上手的第一招便会身手分离。

　　然而她也不可能逃避战斗。这不光是剑术较量，更是理念不同的较量。放弃战斗，等同放弃她所坚持的底线。更何况对方如就此离去，以对方的实力断不会再给鬼杀队任何机会。哪怕只有片刻也好，将对方留至此地便能获得时间，拖到鬼杀队的柱前来。

　　这是必败之战，却也是不可退让之战。

　　福泽幸来想起来到这边世界所经历的种种，乱七八糟的事一大堆，对于一个娇滴滴的女孩而言好不凄惨。但是，也有很多开心的事，经历了一场同样乱七八糟，槽点极多的爱恋，来此间世界，她并不后悔。

　　于是，她说：“我并未后悔身为女子。”

　　那笑容在黑死牟而言极为碍眼。

　　让他想起他那致死都未曾击败的弟弟。

　　他强忍现在就拔刀的冲动，与对手一同走向门外更为广阔，适合决斗的场地。

　　“你很快会后悔。”

　　他这样说道。

　　一般而言，黑死牟不会冲女人挥刀。

　　除非此人是剑士。

　　剑客不会逃避任何挑战，无论外在条件是什么都一样。对方既已有决心，那便让他亲自见识一下！

　　坐在屋顶视线死角之处，看着一切的男孩面色阴沉。那表情不再像个孩子，更似经历地狱煎熬，人世苦楚，从深渊爬出来依然不忘悲痛与仇恨的鬼魅。

　　‘总是如此，你总是如此。’

　　为何不呼救？明明你的同伴就在不远之处。

　　或选择逃走，那并非毫无可能之事。

　　明知这种生物是愚笨的，渺小的，冥顽不化，无论是人还是鬼都一样，为何还对想杀你的人产生同情心，希望去说服他，改变他？

　　我果然还是不能不管，我果然还是无法视而不见，哪怕我知道转世轮回之事如人格的格式化，你与她已算不同之人，可你果然——就是我一直在寻找之人。

　　男孩抬手做了个手势，对身边空无一人之处道：“可以吗，帮一个小忙。那可是我重要之人。”

　　在他身旁，并无身形的某个存在似在叹息。

　　男孩轻笑：“不会注意到的，他们现在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天与咒缚的确会让我的通灵术无效，但正巧，有合适的道具可以用。”

　　黑死牟抽刀挥去，雷霆一击业已出击！

　　对实力相若的剑士来说，谁的速度更快，便能先发制人。明知福泽幸来的实力不如自己，依然全力以赴对待，这算是黑死牟作为一名剑士对于对方的最大尊重。

　　不是随随便便的被人杀死，而是全力以赴战死，对剑士来说这才是能使对方魂魄安息的死亡方式。

　　‘安息吧，’他心想，‘我会记得，曾有这样一名坚定的战士曾向我挑战，正像所有被我杀死之人一样。’

　　——！

　　然而黑死牟却愣住了，一时间难以做出反应。

　　难以想象之事发生，福泽幸来依然手持木刀站在原地，攻击却被人挡开卸力向其他方向，在地上留下相当深的沟痕。一名看似才十几岁的少年郎，双手持刀维持挥出的姿势，见他未做任何动作，才垂臂放下。

　　那是一个额上有疤，从未见过的少年的脸。但陌生的少年耳上，却戴着让他熟悉到恶心的花札式样耳坠。

　　可他的表情与双眼，过于空洞空白，仿佛打磨过太多器物的乌砂纸，让人头皮发紧不由戒惧。一种让人窒息的熟悉气息，让黑死牟不由握紧手中之剑，依然难以遏制双手的颤抖。

　　“太悲哀了，变成这个样子。不光肉.身变成鬼，连心也随之变化了吗？”

　　少年看向他，似容纳万物，却又似毫无慈悲。

　　“未能察觉兄长想法，与你决断，是我之过失。在此，让我为自己遗留下的错误说一句道歉吧。对不起，兄长大人，我其实不该逃避与你一战。”

　　——我其实，应该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兄弟一样，全力以赴与你一战，无论输赢，都可以笑着对您说，下次再来一战。

　　一直逃避的我，只是不想让你难过，未曾想到这样反而让你蒙受屈辱。

　　不是武士的我，并不知道您的坚持跟骄傲，竟伤你如此之深。

　　哪怕成为了鬼，都未曾得到公平一战——这是我欠您的，这一战，我定当归还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