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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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师迟了好几日才来，一进门，看了两眼，面色苍白地仓促离去。
牢里的人死了一小半，所有人身上带的可怕的病态，他们皮肤浮肿，双目无神，身上带的可怕的抓痕，哭泣声和咆哮声充斥着这个压抑的空间。
腐尸臭味儿铺面而来。
叶雾也猜的他们这些人得了什么病。
鼠疫。
这种可怕的疾病有时候比战争还恐怖，有时候伴随的是一个城市的灭亡。
处理办法也简单，让患病之人聚在一起，与其他人隔离开来，等人死后再一把火烧了。
叶雾之前经历过一次瘟疫，后来处理尸体的火烧了整整一个月，烧得周围数里到现在不见一丝生机。
更可怕的是，季理古也病了，他发了两日高烧，不吃不喝睡在潮湿的稻草堆里，要不是叶雾在旁边守着他，早就被那些打老鼠叼去一只耳朵。
好在这种病是有救的，鼠疫从古到今并不少见，在他自己所处的那个时代，一针疫苗可以解决，而在这里也有相应的药方。
医师出去后，叶雾也偷偷跟在后面。
红眼睛老鼠站在屋梁之上，一动不动的盯着下面的人。
“先生，您说怎么办？”还带着病态的狱卒双眼红通通盯着他。
他被病痛折磨的好几日没睡着了，他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但他知道得了这种病后，用不了几日就会像那些犯人一样痛苦的死去。
医师惊得后退好几步，皱着眉头看着他。
“你急什么？倒也不是不能治，只是那药难抓，还得仔细养个三年五载，依我看，还不如将患病之人聚在一起，然后一把火烧了。”医师不紧不慢道。
“不行！”狱卒一口回绝，他脸色难看的可怕。
“行不行倒还真不是你能说了算。”医师看了他一眼，扭过头。心想:要是病的轻点儿还好说，像你这样的，就算药来了也没救……
“既然您有办法，那无论如何都得将他们这些人保住！”狱卒迟疑一下，压低声音说:“将他们的命留到祭典后。”
他们得了鼠疫可能会死，但是如果没有按照要求凑齐大巫要的活人头，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次疫病死了不少人，还折了兄弟在里面，他们可算得上是亏大发了，那些死去的人不能带过去，还得重新找犯人。
这些人一直死，他们就必须得继续找人，但是太容易引起众怒了，他们上次出去一趟，街上人心惶惶，看到他们就跑。
听到“大巫”二字，医师也是面色不好，犹豫半天，微微点了点头。
剩下几天，牢里的这些人好过了些。那些尸体被拖出去，每日还有药送过来。
季理古强撑着身子喝了两天药，精神好了不少，催促着叶雾去看看大师兄他们。
大师兄从小修行，脏物晦气不近身，而钟慧本就是极阴之人，鼠疫也撼动不了她。
江允衍在魔教生活久了，吃过不少驱邪避毒的好东西，他虽然病了，但是没过几天就好。
几个人里面，倒是数季理古最惨了。
又过了半月，监牢里的人越来越多，那些狱卒为了凑人头，抓人已经不顾及任何后果了。
买菜扔个烂菜叶抓，儿童嬉戏打闹也抓，甚至走路慢点儿也能扣个罪名带走，如今街上的百姓躲他们如避瘟神。
牢里疫病还没结束又添新人，冤屈百姓起初还会求饶哭喊，没几天，染了病，就更惶恐了，哭啼声，喊叫声不曾断绝，狱牢堪比地狱，有个老人因为受不了一头撞死在墙上，白花花脑浆都出来了。
尸体上午拖出去，下午关了个抱着花篮的小姑娘。
她穿着破旧的小裙子，眼睛又大又圆，惶恐地看着周边一切，篮子的花奄奄的。
“我要阿妈，呜呜呜呜……”
“哭什么哭？进来了就别想再出去！我告诉你们，能够选进来可是你们的福气，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病得双颊消瘦如骷髅的狱卒呵斥一声，充满了血丝的双眼看着所有人。
他看上去像是病了好久，他浑身上下充满着挥之不去的死气。
大师兄冷眼看着他，微微偏过头，对立在肩膀上的小耗子低声说:“晦气缠身，命灯已灭，这人恐怕活不到今晚。”
小耗子伸出粉色小爪子梳理了一下毛发。
“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本来就是罪人，本该堕入畜生道，受扒皮抽血之苦，不过大巫仁慈，见不得你们受苦，愿意救你们一把，你们还哭什么哭？”他撑着拐杖，双眼凶狠地扫视过所有人。
“我，我本来就没罪，我只是在门口收了一下衣服，你们就突然拿着刀把我架了过来。大人，你们到底是不是抓错人了？”一个男人哆哆嗦嗦地举起右手。
“这都是神的旨意，一定是你做了什么错事，我们才会抓你，要不然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而别人不会？”
“冤枉啊！大人！”
“我家中还有妻儿，我走了，她们以后该怎么过？”
众人含泪喊冤，狱卒却是越发不耐，饿狼似的双目狠狠盯着所有人。
“都住嘴，能为大巫办事，是你们荣幸，你们灵魂里的罪恶需要大巫来洗涤！这些天少唉声叹气，要不然把你们舌头割下来！”他语气竟是越发凶狠。
当夜，哭声并未减缓多少，狱头过来，挑了个闹得最凶的，刀一划，鲜红的舌头掉在潮湿污秽的地上，年轻人捂着满是鲜血的口，疼晕过去。
剩下的人惊惶不安，却是没人敢明面上喊冤了。
“他们的大巫真的是神明的使者吗？”季理古嘀咕:“我怎么感觉他更擅长送人去见神明……”
不止是他，牢里不少人都这么想，大巫难道不是应该为国家祈福，保佑风调雨顺的吗？
为什么要以伤害他们的方式来完成自己的祭典？
若是大恶之人也就算了，可他们一群小老百姓也太无辜可怜了些。
又过了几日，死了七八个人，连狱头都换了新人。
看管的人几乎不见踪迹，进来送饭都老头口中蒙着白布，每次进来如同直入狼窝虎穴。
叶雾没吃饱，跟着他溜进厨房，捡了小块硬馒头，躲角落里啃。
“阿弥，还有饭没有？”进来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狱卒，他又高又瘦，脸上带疤，左眼瞎了。
叶雾认得他，狱头手下最狠的一个狱卒，他亲眼看到这人把烫红的铁钩伸进一个不停叫骂的犯人嘴里，没几日，那人的尸体从牢狱里抬了出来。
“有，有的！”送饭的老头连忙把锅盖掀开，里面是一些蒸得软烂的肉和面饼——狱卒都生病了，他们吃不下坚硬的食物，即使是这样软烂的东西，有些人还是咽不下去。
他也不说话，沉着脸一言不发嚼着肉和餅。
老头却是坐不住，忐忑不安地看着他，一会儿又搓搓手，小心翼翼地问：“大人今日是还没吃吗？”
“没有，怎么？你这是嫌弃本大人吃得多了？”他斜眼看过来，眉目间透露着一股子凶狠劲。
“当，当然不是！”他讪笑，手足无措地摸了摸自己油腻腻的衣角。
“最近大家胃口都不是很好，我看你们这些小伙子也心疼不是，看你能吃点东西，这不是……高兴嘛。”
“你高兴？有什么可高兴的？”
老头只能干巴巴地挑些好听的说，来这里这么久了，他大概也能猜到这些人得了什么病，这些天他也是心里惶恐，怕死，更怕害了家里的老母和四岁的小孙子，每日抹着眼泪，过一日算一日。
“人能吃饭，就说明病好了，这不是——”
他还没说完，他脸色更加阴郁，一把将筷子摔桌子上:“该死，这疫病根本就没有解决，头儿他快死了，本来该我顶上的，那个该死的混蛋……”
叶雾不太理解他是怎么想的，新来的那个也不过是个倒霉鬼，要是知道这里有鼠疫，估计连夜扛着大门跑路了。
老头儿压低声音说：“其实大人不必为此事困惑，新来的那位，这两天胃口也不好，我送饭时他正好吐胆水，也廋了不少，一双眼睛冒红丝。”
没食欲，不停呕吐，发烧，这这鬼地方，十有八九也染上病了。
这话一出，他顿时精神不少，急迫问道：“可当真？”
“真！我一个老头子还能骗你不成功？”老头连忙说，又压低声音:“这病来势汹汹的，我这些天也担惊受怕，若是，若是……”
“你怕什么，每日吃你的，喝你的，做你的饭去。等把那些东西给送上祭坛，咱们任务都算完成，到时候上面给的奖赏够你过上好几年好日子。”
老头心里欢喜不已，他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也不知道以往对待这种病最有效的办法是将病患集中一起烧掉。
他怯怯诺诺问:“诶，好咧，那他们……什么时候送走啊？”
“这个月中，还有五天。”狱卒压低声音，缓缓道:“如果新来的那个，能跟着他们一起走，等我当上了头儿，每个月给你的钱翻倍！”
作者有话说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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