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你一人的狼子野心》琰辰

11、第十一章 北洛

　　汝峰很大，峰顶中央处有一座石塔，塔身经历不知多少年风吹日晒已经有了裂痕，裂痕里长上青苔，远远望去绿油油一片。

　　而这些弟子们就是在这塔中修习。

　　看了看摇摇欲坠的石塔，江昀咽了一口口水，再三确定这塔真的不会塌后，才提心吊胆地走进去。蓝青靖在他身后好笑极了，但顾着江昀的面子只好活活憋住。

　　北洛长老还没来，弟子们三三两两地坐在桌边，交谈一些琐事。江昀一进来，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百般无奈下，江昀尴尬地道：“那个...各位师兄师姐们好，我是江昀，师从...”

　　“师从静峰白玄长老！”一个师姐冒着星星眼，一脸崇拜。

　　江昀沉默了，敢情这大姐认识自己？正不知要说些什么，蓝青靖出来替他解了围。

　　“好啦，大家都别看了，北洛长老马上就要来了。”他说的话在弟子间很有分量，因此众人虽是极为好奇，但也没再围观。只是时不时悄悄回头看上那么几眼，对此江昀深表无奈。

　　蓝青靖拉着他做在靠前的位置，一瞬间，周围的空座全被占满了，仿佛争抢香饽饽一样。

　　江昀低着头，瞥见木桌上镶嵌的玉石，不由感叹有钱就是好啊，连桌子都这么奢侈。

　　四周的吵吵嚷嚷声忽然淡了下去，女弟子们的低低呼声传入江昀耳中：“天哪，北洛长老太好看了吧！”
　　“就是就是，今天这身衣服好配北洛长老啊！”
　　“你说今天北洛长老会不会注意到我，我特意点了唇描了眉的。”
　　“别做梦了你！”

　　无语地抬头，一束从窗缝泄出的阳光正好照射在门口那人的眼中，那琥珀色的眼睛熠熠生辉，透彻清亮，仿若黑夜中的夜明珠。

　　柔顺的淡蓝色长发随意束着，一袭鹅黄色的华袍，拽地三尺有余。宽大的衣袖上绣着精致的玉兰，像是晕染出的淡淡雪痕，衣袖口镶着金边，华贵却不庸俗。他就像春风吹拂，温文尔雅，并未施浓墨重彩，便是一道惊鸿。

　　别人自然是觉得此人惊为天人，但江昀觉得形容此人只能用两个字：有病！

　　这位应该就是北洛长老了吧？哪有穿成这样来教授弟子的，分明是去赴宴的！

　　蓝青靖将他脸上变幻的表情尽数收入眼底，笑着低语道：“北洛长老有两大爱好，一是调药，二便是倒腾自己，而且尤其喜爱华丽的衣裳。春夏秋冬都有不同款式的，从未重复过。”

　　江昀砸了咂舌，这人太可怕了，要是让他天天穿这么繁琐复杂的衣服，还不许重样，那还不如一刀捅死他算了！

　　蓝青靖：“而且，那些女弟子来上课纯粹是为了来看北洛长老的脸和他花里胡哨的衣服。呶，你看，那些女弟子的眼睛都快黏在长老身上了！”

　　江昀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这北洛长老就知道整这些有的没的，就像一只招摇过市的花孔雀，哪有自己师尊来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没法比...没法比...

　　江昀转头问道：“那我师尊教授是不是也有很多人抢着听？”

　　蓝青靖噗嗤一笑。江昀道：“你做什么笑？”

　　蓝青靖解释道：“白长老虽然容貌极为出色，但终年寒着一张脸，周围三尺内的空气都冻得吓人，谁敢往他身边凑？北洛长老就不同了，待人温柔，女弟子们都极喜欢他。”

　　江昀表示，原来只有我一个人见过师尊那么可爱的样子...咦？莫名开心是什么鬼？

　　还欲再说几句逗逗蓝青靖，蓝青靖却在桌下扯了扯他的衣袖，手指悄悄指了指前方，江昀寻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北洛正似笑非笑看着他。

　　咳嗽一声，江昀连忙正襟危坐，做出一副我很乖，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好怕的神情。

　　北洛忍俊不禁，心下不由想到，这么可爱的一孩子怎么就拜到了白玄那个大冰坨子门下了，简直可惜！早知道他一开始直接把人抢过来就好了！

　　远在静峰打坐的白玄打了个喷嚏，奇怪地看了一眼紧紧关着的窗子。

　　虽然北洛的穿着打扮让江昀嗤之以鼻，但不得不说他的药修确实无人可及，那密密麻麻的古书药方，绕口咒文被他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再加上他的声音若冰丝一般悦耳，前来上课的弟子均是受益匪浅...

　　除了江昀...

　　这也不怪他，北洛的声音实在太有催眠性了，只要他一开口，江昀就昏昏沉沉，双眼不由自主地合上，竟然就直接歪头睡了过去。

　　身旁的蓝青靖不住捣他，但江昀就是不醒，倒是把蓝青靖急得要死。

　　身后一干弟子都是一阵无言，江昀...应该是第一个能在北洛长老课上睡着的人吧？

　　北洛明显也看到了，抿唇一笑，这个孩子当真有趣的紧，待会可要好好玩玩...咳咳，教训教训他。

　　这堂课江昀睡了个昏天黑地，等他揉着眼睛坐起来时，一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他眼前，啊的叫了一声，差点撞翻身后的桌子。

　　北洛支着头看他，笑眯眯的，但怎么看都有一种奸诈狐狸的感觉。

　　“北...北洛长老！”江昀吓了一跳，莫非自己一觉睡到下课了？真的是，蓝青靖怎么不叫醒自己？

　　“嗯，睡醒了？”北洛的口气很温柔，温柔的江昀起了以上鸡皮疙瘩，但想到自己毕竟在人家课上睡了觉，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额...哈哈，我...”一时江昀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认错？感觉好丢脸，不仅丢自己的脸，还丢师尊的脸，他不能这么没骨气！但不认错的话...北洛真的会放过自己吗？会不会拎着自己直接去找白玄吧？天杀的！

　　要不...还是认个错？

　　见江昀一副壮士断腕的凄惨神情，北洛笑得更开心了，摆摆手道：“别紧张，我没打算罚你，就是对你很感兴趣罢了，我很想知道白玄那小混蛋为什么收你为徒。”

　　小混蛋三个字在江昀脑中炸响，他不可置信地问：“你...你刚刚叫我师尊什么”

　　北洛毫不在意，撩开一缕头发道：“小混蛋啊，有什么问题？”

　　江昀几乎快失语了，谁能告诉他，到底什么情况？

　　“你你你你那你......”

　　北洛皱眉：“这么还结巴了？想当年你师尊还听过我的课呢，我不知道比他大了多少，叫他小混蛋也无可厚非喔。”

　　江昀惊着了，彻底傻掉了，什么？！眼前这个看着只有二十来岁的如花男子...真实年龄竟然都比自己师尊大了一辈，怎么做到的？

　　北洛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我修药学，配点容颜永驻的药还是不成问题的。”

　　江昀默默腹议，眼前这朵笑得跟向日葵一样的奇葩，简直...不是人！

　　北洛抬手勾住江昀的下巴：“不过，我对你还是很感兴趣的，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换个师尊？我可比白玄有情趣多了，保证不会让你无聊。”

　　江昀一听那还得了，原来这家伙是来挖墙脚的！不行，自己怎么能做出这等下贱的事！

　　正欲义愤填膺地反抗，北洛已经收回了手：“哎哎，别生气，逗你玩呢，我要是敢抢白玄的徒弟，他不得把我劈了！”

　　江昀再也忍不住，一个白眼：“你是不是有病？”

　　骂完长舒了一口恶气。周围的空气突然诡异的安静了。

　　脑子渐渐冷下来，江昀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北洛就算脾气再好，应该也不会允许弟子这般挑衅，完了完了，事情闹大了...

　　低头等待北洛的怒吼，半天却没等到，正想悄悄抬头看看，忽听北洛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拍江昀的肩膀：“哈哈哈哈，好啊，哈哈哈，白玄哈哈哈真是收了个奇人哈哈哈哈哈哈......”

　　江昀沉默了，怎么回事，好端端一个长老，这是...被自己骂傻了？不会啊，自己也没说什么啊，思索着，又看了北洛一眼。

　　笑得泪花都溅了出来，北洛才揉着肚子停下来，边擦着眼泪边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你太有趣了...哈哈哈哈...”说着又笑起来。江昀一脸黑线。

　　好容易平静下来，北洛道：“行了，赶紧回去吧，再晚了你师尊又要找我茬，以后有机会来找你玩。”说完，迈着他优雅步伐踱出了石塔。

　　大堂中一下只剩了江昀一个人，石塔光线本就不好，又空荡荡的，怪吓人的。麻利地收拾完东西，正欲离开，却听到了弦戚的声音：“主人。”

　　江昀：“怎么了？好几天没见你了。”

　　弦戚的语气很阴沉：“那个北洛不对劲。”

　　江昀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什么叫不对劲？”

　　弦戚语气更差了：“主人，你先离开这里，我再与你说。”

　　江昀不敢再停留，跑出了石塔，外面阳光明媚，让他稍稍安心了一点。

　　弦戚出现在他身后，脸色阴郁：“主人，那个北洛...怕是假的。”

　　“什么？假的？”江昀目瞪口呆，半晌才怔怔的问。见弦戚点头，更是惊异：“既然是假的，那他是个什么东西？”

　　弦戚摇头：“我不知道，但一定是极为厉害，连我都察觉不出他的原身是什么。主人，你离他远一点。”

　　江昀点了点头：“那我告诉师尊...”

　　“知道了我的秘密，你还想走？”不知何时，北洛站在了江昀身后，抱臂靠在石塔门上，似笑非笑地道。

　　猛地回头，江昀心下一紧，弦戚立刻挡在他的身前。北洛却不以为意：“弦戚，你和这位小朋友似乎还没有结缔，那么你一半的战斗力都发挥不出来，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

　　弦戚握了握拳，随即转身对江昀道：“主人，我尽力拦住他，你快去找你师尊，快！”

　　江昀犹豫一瞬，但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给了“北洛”机会，他的身形鬼魅般飘忽，随意一躲避开了弦戚狠厉的一击，出现在江昀身后，江昀来不及躲闪，被他一把掐住了脖子。

　　“唔...你放开我...”喉咙处火烧火燎的痛，窒息的感觉直冲上大脑，江昀不住挣扎晃动身体。

　　“嘶，你很不乖哦，本来想让你轻松地死去，可是你这么不配合......”北洛眼中闪过一抹寒芒，手上加大力量。

　　江昀眼前阵阵发黑，四肢发软然后无力垂下。

　　“主人！”弦戚的呼声渐渐遥远，江昀扯了扯嘴角，自己果然还是太弱了，连自己都保护不好，以后怎么保护师尊？努力睁开眼，一抹白影好像在眼前晃动了一下。

　　喉咙猛地被放开，身子重重地砸在地上，滚了几圈撞上了什么停下来。冰凉的手掌将他扶起，睁大眼睛去看，弦戚正焦急地看着他。

　　一股温热的感觉从后背传来，脑中逐渐清明，只是耳朵还有些嗡鸣，抬起头去看。

　　白影与黄影缠斗在一起，每一次撞击都会带起强劲的灵流，周围的树木剧烈摇晃，在两人又一次狠狠相撞时，竟齐刷刷地拦腰折断。

　　许是阵势过大，其他峰上的长老都有所察觉，纷纷御剑而来。再次挥剑挡下白玄的攻击，北洛侧头望去，骂了一声后不敢再拖延，收了剑朝后方急速退去。

　　他不傻，一个白玄或许拦不住他，但这么多长老加在一起可就不一定了，再说他也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见好就收这个道理他也明白。

　　白玄足尖一点朝着北洛追来，北洛哈哈大笑：“白玄，别追了，赶紧看看你的小徒弟去吧，可别让他死了！”

　　脚下一顿，白玄冷冷看着北洛：“何意？”

　　北洛早已远去，含笑的话语顺着风传来，却是叫人不寒而栗：“我早在他身上种下了凌迟蛊，你说他那没有灵力的身子能撑多久？哈哈哈哈哈哈......”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般，江昀忽地感觉四肢百骸一阵抽搐，接着剧痛迎面而来，将他从从包裹，就好像无数看不见的刀子在一下一下地削割着他的皮肉，骨骼乃至灵魂。

　　“啊啊啊啊啊啊...”破碎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像是濒死的野兽。

　　白玄咬了咬牙，调转过身落在江昀身边，眼神扫了扫周围，见那些长老暂时不会过来，立刻盘腿坐下，对一边的弦戚道：“你看着，别让其他人过来打扰。”弦戚手掌凝起一团碧绿色灵力团，转瞬包裹住两人的身影。

　　“师尊...对不起...”江昀看见白玄，千般滋味不知如何表述，每一次...他都会给白玄惹麻烦...

　　“别说话！”白玄头一次对江昀说话如此严厉，但是手上动作极为轻柔，他握住江昀的手，掌心对着掌心，灵力盘旋，结成丝状汇聚在白玄五指间。

　　呼了口气，微微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他的眼睛中出现了两个小小的花苞，随着灵力注入开始急速盛开，一层又一层地覆盖住白玄的眼瞳。

　　“从现在开始，不要动，也不要说话。”再次重复一遍，白玄也不在拖延，指尖光芒大盛，像是真正的绳子一样缠绕住两人的手指。

　　江昀浑身的血液都冲向和白玄相连的那五个指尖，手指越来越痛，他都恨不得直接将手指剁去，但白玄握得很紧，让他动弹不得。想要喊叫，就在声音即将冲破喉咙时，江昀咬住了嘴唇，很用力，鲜血顺着齿间滑下，颇有些刺目。

　　但是抛开手指上的剧痛不算，身体其他部位的疼痛不知在何时竟有所消减。江昀脸色稍微好了一点点，目光移向手指，指尖缠绕的白色光芒已经变成了黑色，不住涌动。黑色光芒正在快速地注入白玄体内，他的脸色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苍白。

　　就算江昀再笨也明白过来，白玄竟是以自身为载体将他体内的毒素尽数吸出来转入他自己体内了！

　　江昀一下子慌了，忘记了白玄的交代，声音因为惊惧而颤抖：“师尊！”

　　白玄手掌一颤，眼中的花层开始枯萎，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江昀吓傻了，想把手掌收回去扶白玄，白玄勉强撑住身子怒喝道：“你不要动！”铁锈的味道弥漫唇齿，白玄脸色几乎透明，但还是强撑着把那最后一丝黑芒吸入体内。

　　随着黑芒尽数被白玄吸纳，两人指尖处的灵力也消散下去。松开江昀的手掌，他身子晃了晃，向后栽倒。

　　江昀手忙脚乱地扑过去扶住他的身子：“师尊，师尊！！”

　　低低喘了一口气，白玄睁开眼，凌迟蛊的药力在他周身蔓延开来，痛极了。

　　缓了一会，白玄努力推开江昀，勉勉强强要站起身子，江昀连忙扶住白玄的手臂：“师尊，师尊，你怎么样？”

　　“没...没事。”站起身已经耗费了白玄最后的气力，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再说不下去了。

　　弦戚撤了护罩，瞧见脸色惨白的白玄和惊慌失措的江昀，不由一怔，他没想到白玄会将毒吸入自己体内，他本是打算在白玄压制住江昀体内的毒后，自己将毒吸出，现在应该是不用了，看来这个白玄倒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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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玄；江昀，你别动！
江昀：为何？
白玄（脸红）：说了别动就别动！
江昀邪魅一笑，俯身到白玄耳侧，含住怀中之人绯红的耳垂：好，我不动，那...师尊自己动？
白玄：唔....你不要说话了！
江昀（无辜）：师尊...
偷看小分队队长蓝青靖：哇哇，你们看，我说的没错吧，白长老是下面那个！
安定长老;啧啧，没看出来...
程元;啧啧，熙玉怎么连自己徒弟都攻不过？
程千宁：啧啧...
江昀and白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