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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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清晨，阳光穿过透明的窗户撒在木地板上，羊皮沙发上堆着五颜六色的衣物，小山似的。
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飘荡飞舞，林希眸拎着裙摆，在穿衣镜前转了一个圈，点缀着淡黄色小雏菊的裙摆如花绽开。
她一大早就起床为自己挑衣服，试了许久，最终选了这件纯白的欧根纱连衣裙。
她又去衣帽间找了一顶米白色渔夫帽，换上一双带水晶搭扣的凉鞋，脚腕被衬得纤细雪白。
收拾完毕，一看时间，十点了。
中午她要和陆彦青出门吃饭，这是她暑假后第一次出家门，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番。
平时上学，学校要求穿校服，极大地限制了她的发挥。现在这身行头，她很满意。
应该可以出门了吧……她将帽子摘下来，一只食指从内侧戳着帽顶，另一只手拨弄着帽檐。
那帽子转得虎虎生风，待停下时，她已不知不觉走到陆彦青的卧室门口。
她轻轻地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正在走廊里拖地的刘阿姨说：“先生在书房。”
林希眸又去书房敲门，这次陆彦青主动给她开了门。
他今天没有打领带，藏青色西服外套是休闲款，料子轻薄。整体装扮和平时大差不差。
“小陆叔叔。”林希眸扬起脸，希望他评价她的装束，可是他没有，而是径直回到书桌后头。
她这才注意到他左耳里有一只蓝牙耳机，是在开会吗？那她刚刚叫他，岂不是被开会的那些人听见了？
可陆彦青神色如常，她的到来仿佛并没有打扰这场会议。
这是一场非正式会议。
陆彦青只是跟两个朋友讨论一个case的雏形，大家周末居家，穿着和态度都很随意，其中一位的孩子就坐在爸爸身边堆积木。
三方用英文交谈，陆彦青大多时间在听，只有当另外两人意见相左时，他才会点评上几句，然后让他们继续讨论。
谁才是这场会议的掌舵人，一目了然。
林希眸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鞋跟一下一下踢着木地板。
大周末还有工作，明明说好陪她的……
她正腹诽着，冷不丁地听到陆彦青用中文说了一句：“希希，别踢。”
她停下脚，抬眸瞧他。
他仍是看着电脑屏幕，淡淡补充一句：“地板会刮花。”
这地板是上好的玉檀木，价格贵倒是其次，弄坏了市面上一时都难找到相同色泽的替代品，得从国外调货，麻烦得很。
林希眸：“……”
他开会的时候一心二用，居然还有精力心疼他的木地板？
这地板本来就是用来让人踩的，难道还要供起来？她气不过，趁他不注意，偷偷又踢了两下。
大约五分钟后，陆彦青摘掉耳机，以两指轻揉山根处，对她说：“希希，走吧。”
“会议结束了？”
“嗯。”算是提前结束了。
上车之前，林希眸拉了一下陆彦青，“小陆叔叔。”
“怎么了？”
“你看我今天漂亮吗？”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撇开眼。兴许是有什么东西没看清，他又看了她两秒，这才说：“裙子不错。”
他倒是避重就轻答非所问的高手，人家问他人好不好看，他却非要评价裙子。
林希眸没再追问，乖乖上车。
陆彦青选的餐厅位于CBD，这是一家广受好评的高档法国菜餐厅。
CBD大街两侧高楼林立，车流拥挤，鸣笛不断。最后两公里的路，他们遇见四个红绿灯，开车开了近二十分钟。
林希眸无聊，视线游到窗外。
街边精品店的陈列橱窗里是女明星的巨幅宣传照，昂贵的珠宝被摆在玻璃柜子中，供路人瞻仰。
街上的男男女女打扮时髦，个个走在时尚最前沿。
餐厅在金马大厦第56层，乘电梯仅需一分半。
电梯里还有一对男女，女人红裙配高跟鞋，肩挎一只黑金包，挽住男人的手臂。两人挨得很近，甜腻的香水味在密闭的空间里格外明显。
陆彦青手插着兜，目不斜视。
林希眸偷偷观察着，悄悄伸手去挽他的胳膊。
他垂眸瞧她，她理直气壮地示意他去看那对男女——人家都是这样的。
陆彦青没有收手，任由她挽着。
林希眸窃喜，下电梯时脚步飘忽，像是踩着云。
这家餐厅的装修风格以白色为主调，简约而不简单，低调不失奢华。
临窗的位置可以俯瞰小半个北城，风光极佳。
在这儿就餐都是西装笔挺的男士和妆发精致的女士，没有像他们这样的组合。
即使林希眸没穿校服，旁人也一眼能看穿她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高中生。
服务生将两人迎上餐桌，还为林希眸送来一只粉色的小马卡龙。
她指着陆彦青，问服务生：“就一个么？他怎么没有？”
服务生笑着解释说：“这是我们餐厅为就餐儿童特意准备的。”
儿……童……
这两个字对林希眸而言堪称晴天霹雳。
她看到隔壁桌是一家三口，坐在宝宝椅上的三岁小女孩面前也摆了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马卡龙。
林希眸：“……”
她长得很像儿童吗？
她闷闷不乐地咬了一口马卡龙，味道是不错，可是太甜了，甜得发齁。
服务生给两人分别递了厚厚的菜单，陆彦青刚翻了两页就合上了，“一份菲力牛排套餐，谢谢。”
他又对正在研究菜单的林希眸说：“想吃什么自己点。”
她见他已经点完，便说：“我跟他一样。”
“不再多看看？”
“我相信你。”
他这样胃口刁钻的人会点的东西，味道肯定不差。
而且，她想跟他吃一样的套餐，这样显得两人更般配一些。
套餐是定食，但甜品可以自选。
林希眸要了一份草莓慕斯，陆彦青跟她一样。
“你也喜欢吃这个？”
“这儿的甜品分量很少，怕你不够吃。”
言下之意，这是留给她的。
听了这话，林希眸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心里头甜滋滋的。
菜很快好了，高端西餐厅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盘子足够大，分量足够少。
脸盆大的容器里，只放一小块食物，一两口就能吃完。
这牛排只有巴掌大，煎至七成熟，上面撒着黑胡椒，香气扑鼻。
林希眸喜欢观察陆彦青吃饭的样子，比如说现在。
他手执银质刀叉，优雅而从容地将盘中的牛肉切成小块，衬衣的袖口因为切牛肉的姿势显得比西服的袖子长了一小截。
他嚼东西时慢条斯理，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腮帮随着咀嚼轻轻动着，下颌骨的线条更加明显。
不知为何，他吃个饭能这么好看，像是一幅画。
她看得入了神，连牛排都忘了切。
“不会切牛排？”陆彦青的话打断了她的浮想联翩。
她撞上他的视线，闪躲着避开，小声嘀咕：“我当然会切了。”
她胡乱地切着牛排，因为紧张，手法乱了套，这牛排切得毫无章法。
陆彦青深深地看她一眼，将她的盘子拿过来，亲自为她做示范：“牛肉要逆着纹理切。”
林希眸问：“为什么？”
“顺着纹理切，容易塞牙。”
“……”
好吧，她问了个傻问题。
他将盘子还给她，一整块牛排被他切成了方方正正的小块，她直接用叉子吃就可以。
这牛排肉汁饱满，焦香四溢，味道好极了。
她将盘中的牛排一扫而光，恋恋不舍地放下刀叉。
而他的牛排只吃了一半就不再动，他胃口不大，很懂得节制。
林希眸看看他，又看看那块牛排。
陆彦青轻笑，将自己的盘子跟她做了交换，揶揄着说：“看来昨天饿坏了。”
林希眸瞬间红了脸。
绝食期间偷喝牛奶被抓包，太丢人了。
他这是在嘲笑她！
可她终究没能抵抗牛排的诱惑，将他的盘子也清空了。
吃完以后，她又开始后悔。
林希眸啊林希眸，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把整块牛排全吃完也就算了，怎么还惦记着别人的牛排？丢不丢人啊。
只见过男朋友帮女朋友光盘，没见过倒着来的。
呃，虽然他不是她的男朋友……总之，这种行为是很可耻的！
她正在内心深处谴责自己的所作所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声：“哎呦，稀奇啊。这不是咱小陆总么？”
她回头，瞧见一个熟脸。
宋泽。
他是陆彦青的朋友，准确地说，是一同在英国读书的同学。
两人关系很好，他甚至来家里找过陆彦青几次，所以林希眸认得他。
他身边还有一个女人，长得是真漂亮。
蓬松的深棕色波浪卷，妆容精致到每一根眼睫毛，黑色修身连衣裙衬出姣好的身段——不是单纯的瘦，该丰满的地方丝毫不含糊。
宋泽将她的手拂开，说：“你先过去，我讲两句话。”
那女人嗔怪地看他一眼，扭着水蛇似的腰走了。
“希希，好久没见，变漂亮了。”宋泽夸了一句，不知是真话还是恭维。
他拉开林希眸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调侃对面的陆彦青：“够有情调的啊你，带小姑娘来这地儿。”
陆彦青将雪白的餐巾搁到一旁，冷冷睇他一眼。
林希眸乖乖地打招呼：“小宋叔叔好。”
宋泽连忙摆手：“哎哎，你可别叫我叔叔，我还不到三十，你这可把我给叫老了。”
陆彦青语带讽刺：“一把年纪，不叫叔叔叫什么？”
“叫哥哥啊，”宋泽说，“来，希希，给我个面子，叫一声来听听。”
林希眸怔了怔，不知怎地真叫了一声：“哥哥。”
声音又软又糯，宋泽笑得更大声了。
陆彦青脸色微变，说：“别理他，一天到晚没个正行。”
宋泽收敛了一些，不再拿林希眸开玩笑了。
“对了，前些日子我碰见你妈了，她还向我打听你来着，问我你在外头有没有什么情况。”
陆彦青没说话，林希眸傻傻地问了一句：“什么情况？”
宋泽笑道：“就是你小陆叔叔有没有在外头给你找小陆婶婶呀。”
小陆婶婶？
林希眸傻眼了。
“我说，阿姨您放一百个心，没有，绝对没有！”宋泽笑得更爽朗了，“你妈听了这话，说她放什么心啊。你身边连个女人都没，她怀疑你有问题。”
林希眸磕巴着问：“什、什么问题？”
关于陆彦青的终身大事，她比他妈还上心。
宋泽说：“小孩子一边去，别瞎打听。”
林希眸扁扁嘴，委屈着说：“我不是小孩子。”
“我刚刚在那头瞧见你，还以为你开窍了，知道出来陪美女吃饭了，没想到居然是希希，我白替你高兴了。”宋泽佯作惋惜。
林希眸一听，很不服气：“我就不能跟他吃饭了？”
“当然能啊，”宋泽说得理所当然，“可是你又不能嫁给他。”
这句话刺得林希眸脑门嗡嗡作响，她脑袋一热，脱口而出：
“我怎么不能嫁给他了？”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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