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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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好戏散去，陈家村的人算是见识到了岳苏禾的厉害,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岳苏禾不知背后闲谈，就算知道了也会毫不在意。交锋过后积攒起来的精神气一下子散了，岳苏禾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陈兰不会说话，只能焦急的发出“哇哇”声响。
岳苏禾出声安慰：“娘，我没事，天色不早先回家再说。”
陈家四叔下脚太狠，之前站立不动时尚且能捱，如今每走一步她都觉口中咸腥一片，岳苏禾眸色深沉，望着陈兰挤出一抹微笑。
老宅虽然已经年代久远却保存相当完好，母女二人凑合一夜。第二天天刚破晓，村庄被薄雾笼罩，老宅非常热闹。岳苏禾给出的价格太过诱惑，考虑一夜早有几家忍耐不住上门，岳苏禾来者不拒，谈好价格交了定金约定好过契时间。
待人群散去，岳苏禾立在门前，久不见陈老头前来岳苏禾扯了扯嘴角，带上陈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村子。银钱在手解了燃眉之急，出了村遇见载客的牛车陈兰也愿意坐了，就算如此到镇上也已经下午了。
当初岳守军置办在镇上的宅子，前店后院，店铺被租后陈兰干脆找人在后院另开了一道门，两厢互不干扰也保护了自家的安全。
坚持到家岳苏禾再难支撑，眼前发黑之后一阵兵荒马乱，吃完药岳苏禾躺在床上心中还是一片迷茫。她记不得自己的前身往事，除了名字脑子里只有属于二丫的记忆，她叹了口气，但既来之则安之。
昨日之事给她敲响了警钟，靠人远不如靠己，这世道对女子到底不公，何况陈兰还是长相颇有姿色的寡妇，但凡一步出错，唾沫星子都能将人淹死。
之前陈兰顾及名声除了拜佛日日闭门不出也未能断绝流言，可想而知她们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岳苏禾不惧流言但她却不能不在乎陈兰。
几日卧病在床，各种补药流水一般下肚，刚刚鼓起的钱袋迅速地瘪了下去。长此以往再多的银钱也经不起花用。何况她们并不算有钱之人，日子勉强糊口罢了。岳苏禾托腮望着窗外，小脸因为生病显得越发瘦弱苍白。这样下去不行，想要过得好至少银钱上不能捉襟见肘，无论如何也得想法子做个营生。
二丫的记忆里陈兰是会做香粉的，虽然制成的同样是一些普通货品，但是受众群体并不小。岳守军当初能靠此发家的想来其中利润也是可观。前面店铺马上到期，租户几次三番要求降租不然就以不租做要挟，二丫不满已久，岳苏禾想了想干脆收回铺子做回老本行算了。
可陈兰的身体经不起劳累，如果要长期以往还得她亲自学起，岳苏禾不怕辛苦，她只怕陈兰不同意。
陈兰虽然吃惊但也点头认可了女儿的决定，她翻出箱子取出里面被蓝色花布层层包裹住的破手札交给了岳苏禾。
手札已经有些年头，看起来之前保存的不是很好，很多书页已经黏在一起，泛黄的页脚脆而薄，一不小心就捏成细粉，岳苏禾捧着书本迟迟不动。岳守军去世太早，二丫脑中仅认识的几个大字也已经模糊，这本手札对她来说无异于天书，她未曾想过阻拦她的竟然是识字这件事。
问题出现了，总要想办法解决，万鹿镇有官学，但是官家学堂自古不收女子，学费束脩也高，岳苏禾只能考虑私学，可即便私学也没人愿意招收女子，何况岳苏禾并不打算正经入学，她为的不过是认字。好在学堂先生懒得于女子计较，即便他们气的吹胡子瞪眼到底还是保留了读书人的气节，只将岳苏禾轰了出去，并未出言辱骂。
岳苏禾忙了半月最后还是一无所获，最后一位先生好心提醒道：“下河屯的有一个秀才名叫魏有才，你可以一试。”
岳苏禾连连道谢，打听之后才知道，魏有材这人年轻时就缺乏读书人的气节，没少为了钱财招人不屑，几次落榜之后开了家私学，只要钱财到位哪怕傻子他也收。苏禾不求进学只求认字，只要银钱铺路想来应该容易。
岳苏禾谢过恩人，她今日特意做了书生打扮，本以为可以蒙混过关，不想先生们眼光太过毒辣，早早将她识穿。她的发髻因为奔跑已经有些松动，身上的钱袋叮叮作响，岳苏禾倒出钱袋，仔细数过几遍之后，悠悠叹了口气，这点钱应付魏有材远远不够。
岳苏禾早就做好两手准备，现在认字搁浅了，好在店铺算是准备好了，也算是件好事。
岳苏禾初来乍到不了解时下女子的喜好，询问陈兰，她更是不知。不得已岳苏禾只能在镇上大小粉铺子里转悠，时隔一月，总算有点头绪。
万鹿镇女子甚爱白妆，这种妆容主要是以白色米粉或铅粉饰面，让人感觉皮肤白皙好似山巅之雪，通透纯净。所以镇上的脂粉铺多以白色米粉为主，偶有别处热卖的胭脂，可数量太少一旦上货很快售空。岳苏禾当即拍板就做白米粉，一来价优买的人多，二来陈兰会做。
陈兰会做的东西不多，米粉勉强算是其中强项，听闻女儿只要做米粉陈兰松了一口气。
米粉主料为大米，栗米次之。岳守军留下的工具还能再用，母女二人商议完毕，翌日一早，岳苏禾早早起床，拿着陈兰给她的半吊钱去了粮店挑选了当地上等的大米，又买了半袋栗米叫了挑工运回家里。
要做米粉先得研米，陈家院里有个石磨，磨盘长久不用沉积了厚厚的灰尘，岳苏禾打来清水忙活半天直到天黑才刷洗干净。接下来她又将家中所有能用的器皿工具全部刷洗一遍。时间就在岳苏禾每天研米、入瓮、灌水中静静溜走，待买来的材料全部弄完已经过了十天。制粉第一步才算是完成，其他步骤还需静静等待才行。
一个月后岳苏禾开瓮查探，翁中臭气熏天，岳苏禾以为出了差错，赶紧喊人：“娘，你过来看看这瓮中太臭，你确定没错吗？”
陈兰过来一看笑了，手语道：没错，就要这样。
陈兰解释一通，岳苏禾方才得知：制粉要的就是这种沤久发臭的大米，这样粉质才会更加细滑。岳苏禾受教，她捞出臭米，用清水淘洗干净去尽臭气，细细研磨接取白色汁液，装入晾洗干净的绢布袋过滤，滤出的汁水放入瓮中沉淀，然后在取出研磨，几遍下来才能开始下道工序。
这活计繁复累人，但岳苏禾都咬牙忍了，她如今的身体不过十三岁，力气太小，但是做做停停五月后家里已经积累了大大小小不下百盒的米粉。这些米粉全部盛放在一个个圆形刻有“岳记”字样的木质漆盒里，漆盒外表为黑褐色，内里红漆，中间盛放着白色粉状或块状的米粉。既精美坚固又轻巧灵便，看起来十分美观。
新制的米粉，粉制细腻润滑，可岳苏禾总觉得不够满意，这种粉附着力较差，要想长时间保持妆容需要不停补粉，实在太过麻烦。市面上倒是有附着力较好的铅粉，可岳苏禾不喜铅粉，她莫名觉得这东西徒有其表实则内里害人。
这半年来镇上大大小小的脂粉铺岳苏禾都光顾过，每家的货品她都做了详细的对比，除了几个老字号，岳苏禾自认自家的商品无论是质量还是外在包装都不输什么。
心里有底之后，岳苏禾不打算等了，具体如何还得看买主的反应。陈兰特意去寺庙找大师求取了开张吉日，母女二人忙的脚不沾地，总算在吉日之前全部收拾妥当。新店取名“岳记百香阁”，新制的货架上摆满了米粉。
岳苏禾巡视一圈，颇为满意，店铺虽然面积不大，物品也不齐全，但是岳苏禾就是觉得激动，好似完成了什么使命一般，让她心胸开阔。
岳氏开张稍有余钱之后，岳苏禾总算有时间考虑认字一事，她拿了陈兰早早准备好的十条干肉，带上银钱走了半天路，这才敲响了魏有才家的木门。
开门的是个半大少年，一身儒衣虽是粗布所制，却难掩俊俏，可惜脾气不好。
“你找谁？”少年语气满是不耐。
岳苏禾只觉莫名，她今日穿着青色布衫，头发全部挽起，因为年岁不大，咋眼看去像个少年。岳苏禾客气作揖问道：“请问魏老先生在吗？”
听闻岳苏禾确实是在找人，少年松了口气，态度缓和了不少，侧身让出位置说:“家公正在见客，你先进来等等吧。”
岳苏禾这才跨进院门不想竟然见到了熟人。显然门内之人也同样诧异，岳苏禾不欲多言，她收回视线坐在凳上静静等候，随身携带的礼品被她搁置在脚边，陈荷花目光扫了不下十下，可惜篮上有粗布盖着根本瞧不见什么。
岳苏禾并不知道陈荷花的好奇心，她现在有点苦恼。明明她来时已经多番打听，魏家学堂每隔半月休息两天，今日正好是学堂放假之时。不想来的不是时候，遇见的还是对头，她深怕陈荷花挑事耽误自己正事，要是她一时控制不住在魏老先生面前打人，丢了初次见面的良好印象就得不偿失了。
岳苏禾端正坐姿努力做到目不斜视，心里总算一片平静。刚刚的少年已经进了内室，她就是想走也走不了。既然这样她只能慢慢等待，只希望陈荷花识相不要找事。
好在少年很快就出来了，岳苏禾刚想开口询问，不想被陈荷花打断。
“二丫今日怎么做此打扮，见了我也不打声招呼，莫不是还在怪罪姐姐之前说的无心之言。”
岳苏禾：“荷花姐真是健忘，自打我受了陈家四叔一脚，卧病半年来可是一直等着姐姐上门道歉呢。不想陈阿公多有推辞，我还以为姐姐病重难以出门，刚刚还以为认错了人实在不敢上前搭话，还望姐姐体谅。”
岳苏禾话落，儒衣少年看陈荷花的眼神就变了，陈荷花心中气闷，可她已经不比从前，这点言语挑拨她并不放在心上。只微笑回道:“妹妹误会了，阿公也是怜惜我，之前我被你殴打到人事不知，这才护我心切，你不会怪他吧！”
岳苏禾没有接话，她实在不喜口舌之争，即便赢了也毫无意义，干脆回了句:“当然怪了，我吃药半年硬撑着就是为了等陈阿公带姐姐上门赔罪，奈何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人。我看荷花姐气色不错，不像我到现在还是一副病容就靠药撑着，我看干脆也别等改日了，就今日道歉吧，你说可好？”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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