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口点心》逸清寒

63、菡萏

　　这周公子屡次热脸贴了冷屁股，便想着诗词以外的事情多了点，这也是他素来习性所致，他下意识一摸荷包，顿觉不妙，整个人清醒冷静了很多。
　　刚才他跟雷小姐一人一诗，一首接着一首，一把扇子接着一把扇子拿，没有细看价钱，斤斤公子之前眼睛一扫便注意到每柄扇子价钱不同，而说得快了，跟着雷小姐的节奏，他也没法细看价钱再择扇子，纵使有些钱财，但是也不能只是买了一堆扇子回去。
　　他想了一想，暗暗咬牙，也只得说，“雷小姐果然才学渊博，周某佩服、佩服，我已经想不出了，是在下输了。”说着还故作潇洒地拱拱手，显得即使输了也不失风度。
　　“周公子客气了，若不是公子相让，小女子也不能得胜，公子的才学人品真让人倾慕。”

　　周公子人财两空，有些失意，也就沉在人群中了。
　　只不过那几句诗词却是被众人围观，一时也算热闹了起来，后来的虽然写的少了，但是气氛被推至了高峰。

　　“看来我们来晚了，错过了好戏。”吟风来到横卷前，听之前人议论纷纷，不由感慨。
　　“你还说，明明是错过了晴雪堂的好戏，若是柳哥哥知道我们出来，怕不是……”小笏子不由得有些担心。

　　“你好像急着回去？要么速速写了拿了那赠送的果子，便走吧？” 吟风说道。
　　“嗯。”小笏子有些干脆，他对于扇子也不懂，于是挑了一柄最便宜的，他是小孩子，这扇子对他的用处其实不大，还不如蒲扇扇的风凉快呢，他是不懂为何那么多人要用这个，扇了半天也不凉快，还扇得那么起劲，有意思么？

　　轮到写东西的时候，小笏子倒是犯了难，有些抓耳挠腮起来。
　　一旁之凌见了，暗暗笑道，但是面上还是说道，“这位客人，这桌案高度不适，可是要代您书写？”
　　小笏子点点头，一来这桌案对他有些高，二来，他会的字每个写起来都像狗爬，不认识的人若是看了，他无所谓的，但是可恶的吟风一定会在回去路上取笑个不停。
　　当然，其实还有第三个难处，他虽然长居戏院，不过他更在意遛狗玩乐，倒是没学个拽文，这写诗不论是他想的，还是化用古人，他都不大擅长。

　　不过巧在这时他正好瞥见一个少女，身穿红衣，便忽然来了灵感。说道，“一个小姑娘，坐在水中央。身穿粉红衫，坐在绿船上。”说完他都想给自己喝彩了，所谓七步成诗也不过如此，他灵机一动，就是一首歪哦不妙诗。
　　“这坐在水中，真的好湿好湿。”果然，一旁想起吟风不和谐的声音，小笏子也不想搞懂他语气中明显的讽刺，说道，“自然是好诗，你写得出么？”
　　吟风捂着嘴笑了一会儿，说道，“自然没有小笏大爷写得好。”他有心羞臊小笏子，对之凌说道，“这位小哥也替我代为书写可好？”他一展手中，选中的居然是一把团扇，这扇面染着微微红晕，似一整个荷花花瓣，若是细看，这扇面上还有抽纱，那显露出来的微微肌理，正同那花瓣相仿。
　　吟风喜欢美物，看见这扇子，自是欣喜，也不过适不适合，就照着自己比了记下，不紧不慢说道，“婷婷水中伫，六月枝头香。熏风拂面过，阳高颊畔红。”说完他还带着身段，虽然之凌直接无视了他的媚眼，不过也觉得这气质倒也可以用这扇子了。
　　不过写完之后，他就皱眉了，有些为难地看向吟风。
　　而吟风一双波光盈盈的凤眼，让之凌有说不出的一种不适的感觉，又不自觉带上几分对于女子的怜惜，“这位小……哥，你说的跟之前那一位客人一样，都是荷花，所以……”

　　“我知道，我不要送的果子，只是要羞一羞他。”不管小笏子不满的眼光，吟风又递去一个媚眼，之凌此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本还备了说辞要安慰吟风，这下吓得直接别过头去，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只把不远处花欢看得都要笑出声来。

　　一墙之隔，也有人笑到快要溢出来了。
　　在万花丛店铺后的院中，文里拦住了雨画，笑道，“我原还不知道雨画姐姐姓雷，真是个极妙的名字，当是用锣钹钉锤代替了毛笔来画了。”
　　“家严确实姓雷，家慈姓席，只不过素日我是跟了母姓。”雨画难得对文里和颜悦色，大抵现在心情还算不错。
　　“真没想到雨画姐姐居然肯帮忙出来，文里真是感激。”说着文里郑重一礼，继而又是嬉皮笑脸的样子。
　　雨画白了他一眼，“你呀你，我差点要把这副雨丝帘给当成买扇子的钱。”
　　“自然不能要雨画姐姐的钱。我明日让瑞福还来。”
　　“那是自然，而且还要利息。”
　　“雨画姐姐，你真是……早知道我更盼望是风画姐姐来了。”
　　“诶，你就会耍一些小心思，好好开店不好么，折腾一下不如细水长流赚得多。”雨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本来是风画答应你的，只不过她临时有事绊住了，后来她转请托平儿，不过平儿说她素来跟赵修辞抛头露面，若是出现肯定会被人议论，想了一想，还是不要叫她出去的好，所以只有我了，童春是个男的，这种事情上他不济事。”
　　“哦，风画姐姐说她有事情绊住了？”文里眼珠一转，促狭笑道，“可是，怎么刚才我好像看见她同平儿在那偷偷看你呢。”
　　“什么！”雨画一惊，此时转头看，但是那时她满腹心思都在想诗上面，哪知道有没有人在看，还是文里故意如此说，好看她窘迫的样子，想到此处，她狠狠地咬了咬嘴唇，这些个坏人，就想看她出丑的样子，真讨厌。
　　文里其实也不知风画跟平儿是否真的也出来偷偷躲在一旁看雨画的笑话，只是平时调笑顺了嘴，不过他觉得按照风画的性子，真有可能做出这事。不过此时话已出口，他最好的打算也就是去看风画姐姐的笑话罢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恐怕还要面对雨画姐姐的怒火，此时雨画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眼看就要乌云密布，雷鸣阵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