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口点心》逸清寒

283、雨思

　　“平儿姑娘。”赵心怡识出此人。

　　平儿提着食盒，转身，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讶异的表情一闪而过，平儿轻轻说道，“老爷的吩咐，即使是赵大小姐也不能进去呢。”

　　说着顿了一顿，看见赵心怡的神情微妙，平儿继而说，“不过，从这边上小楼，倒不算是进了这院子。”说完素手一指，有意小门恰在角落。

　　赵心怡点点头，算是向平儿道谢，便提起裙角一步一步向楼上行去，桃红则跟在后面。

　　两人不敢走快，空气微微的湿润幽晦，透窗而望，天井中那个有一个熟悉的背影，就这么静静地，静静地，赵心怡一时看得有些痴了。

　　桃红见赵心怡沉浸，一时也不出声，就安静地陪在一旁，手里拿着盒子，一点也没有不耐心。
　　只不过桃红心里暗骂，“这个呆子，为何不转过来。”

　　看了一会儿，桃红又暗暗叹气，“这里也是有个傻子，就算出声又如何，来都来了。”

　　不过想归想，她也无可奈何，只得一下看看彼，一下看看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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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里抬头，“下雨了。”他伸手承了一滴，有点凉。

　　最近他时常坐在天井中，天井中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做，就的发呆。

　　以前他不常经常发呆，而是会找些事情，不那么闲。

　　但是发呆，并没有文里想得那么闲。

　　最近，文里感觉少了很多人声，院子仿佛静了下来，不知是不是落雨的原因，树叶掉了许多，风吹来，也不会有声音了，有些鸟、有些虫子的声音自是也没有了。

　　雨的声音，倒是让院子更静了。
　　“井底之蛙的感觉么？”文里觉得屋檐压得天空愈加狭小，这个角度看去，也是蛮有趣的。

　　就想小的时候，老师为了收他的心，让他苦练技艺，关他起来，那屋梁他就这样看过，以致最后看得自己都头晕了。

　　他想到自己之前做的芳舟，当时做完他用手指拨来拨去，思考的就是鱼的世界。所见是否是一个天井般大小呢。

　　他做了一个盛水的盒子，是不是就将鱼的整个世界，都随身带走了。

　　那么人的幽居是否也可以若此，在一个盒子里，是自由，也是不自由的，是静的，但又是动的。

　　雨下的不大，文里也便懒得去拿伞，思绪也随着风飘来荡去。一下他又想到尤侬的浩瀚微尘。

　　这方天地，可窥见宇宙之辽阔否？

　　尤侬对于世界的理解，他有时候也会思考，其大无外，其小无内，有时候还会想起以前山中的野花、风。

　　文里抬手，就将风、雨捞在了掌中，被软禁在此，他倒是感觉生活更加丰富了。

　　这些回忆的鲜活生动甚于俗世繁华，反而让他觉得来九刈之后的日子无甚乐趣，嗯，也不是，他想起饴心斋，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赵心怡，居于此也非没有收获。

　　水缸的水慢慢溢出，文里想着自己的心事，也没有发现竟然不知不觉中满了。他的世界也仿佛变得越来越清澈的水，然后就静静地流淌。

　　日子每天都过得更加淡了。

　　不过水缸，便似这幽居下的一潭请泓，就像盒子中的秘藏，或是不知源流的小石潭，愈加地深邃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