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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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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包间
老鸨恭敬的对眼前的男人说道:“爷，这就是新进的一批姑娘了。”
男人的目光流转在舞台上，“还可以。”
随后他站起身来，从里屋向外走了两步，到纱帐前停下，视线定格在中间抚琴的蓝裙少女身上，“她叫什么？”
老鸨随着看去，随即答道:“回爷的话，她本名阿青，进了楼里给改了花名，叫柳漾如。”
“阿青......”
男人似乎愣了一下，重复了这两个字后变陷入沉默。
良久，他又开口问道:“这曲子是你们教的吗？”
老鸨答道:“不是楼里的曲子，想必是这丫头以前学过的。”
“我听过这首曲子。”男人声音里带了点回忆的味道。
“那可真是这丫头的福气了，能跟爷听了同一首曲子。”老鸨谄媚道，随后她又半带小心翼翼的问道:“爷，您要是看中了她，要不要......”
“不用了。”男人挥挥手拒绝，语气淡漠。
他看着楼下的少女抚琴的身姿，嘴角逐渐抿成一条直线。
终究还是不一样。
而台上弹琴的许青挽丝毫不知道她已经被楼上的人议论了一番，她满心都是暴虐的情绪，可却要硬逼自己冷静下来。如今她不过只是一介花楼女子，要想对付一个深受圣上青睐的新科状元，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许青挽细细思索，徐岚为人最是在意名声，让他难受一番倒是不难。
毕竟当初她真心喜欢他的时候，曾将他的策论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
许青挽不由得露出苦笑，曾经对你的欢喜，竟是如今拿来对付你的武器。
新来的小姑娘没有多少表演的时间，亮相过后很快就要给有名声的姐姐们腾地方，许青挽抱着瑶琴下台，台下的男子被他一一路过，个个儿都是一派痴迷之色。
阿青这张脸，的确是倾国倾城，我见犹怜。
“姑娘，在下可有幸请姑娘喝一杯？”只见一个富态男子端着酒杯，在许青挽路过的时候忽然出声。
许青挽偏头看他，池东首富的儿子，李嘉商，出了名的酒囊饭袋，许青挽微微躬身，不做声的继续走着，这种货色，前世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李嘉商握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冷哼一声说道：“我倒要看看她会停在哪里。”
许青挽不着痕迹的微微勾唇，径直向前走着，直到走到徐岚面前，许青挽停下了脚步，她美目流转，软侬细语的声音听化了眼前男人的心：“公子，阿青可以坐这里吗？”
徐岚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受到这种青睐，他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杆，回道：“自然可以。”
李嘉商见此情形，在心里恨的牙痒痒，这女人驳了他的面子，就为了一个穷书生？他开口嘲讽道：“果然青楼歌妓和白面书生最是相配啊。”
众人纷纷看向徐岚的方向，的确是一副俊雅学士的打扮，能坐在笙月楼里的，大多都是京城里的富贵人家，此刻忽然见到这样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纷纷讥笑道：“小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儿可是整个京城最大的销金窟啊，你一个穷书生身上能有几两银子？若是来长长见识也就罢了，至于你身旁的这个小娘子，你还是别想了。”
许青挽见徐岚的脸上有了退缩之意，不禁在心里暗骂怂蛋，但她岂会就让这群人轻易地搅乱了她的计划？
她娇软的身子往徐岚身上一靠，“公子不必顾忌太多，阿青怎么舍得掏空公子的钱袋呢？”
徐岚美人在怀，心中早已飘飘然，他硬咬一口牙，不愿让怀中美人看低了自己，“姑娘放心，面对姑娘这样的仙子，徐某岂敢吝啬？”
许青挽忍着厌恶轻笑两声，这徐岚的做派真是令人作呕，她转而便问道：“公子这样霁月清风的人，怎么会来这笙月楼呢？”
徐岚闻言倒是一脸义正言辞：“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他认真的看着许青挽，“姑娘不要这样贬低自己，徐某从不认为这笙月楼是什么腌臜之地。”
实际上徐岚的确是这样想的，古往今来，哪个书生没有一位花楼知己？
徐岚早已听闻笙月楼的大名，他高中状元，圣上赏了不少银子，徐岚便迫不及待的来见识这笙月楼，要在这里寻一位红颜知己。
徐岚发自内心的说道：“你们流落风尘，不似那些官家女子从小锦衣玉食，这已是万般不幸，徐某若是还心有偏见的看低你们谋生的方法，那徐某可真是禽兽不如了。”
许青挽垂下头，眼里晦暗不明，她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着，徐岚竟是把自己的一番真心都留在了这种地方!
这一番肺腑之言，可真真是叫人听了感动不已!
那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娶她？何必那么违心的对自己甜言蜜语？
那样的做法，就不是禽兽不如了吗？在他的眼里，她就是可以随意糟践的女子了吗？
而在徐岚眼里，许青挽这番垂下头，许久不说话的作态，定是受了他这番话，感动不已，于是他轻拍美人肩膀，安慰道：“姑娘不必太难过，像我这样想的人，一定还有很多。”
许青挽心底冷笑，她骤然抬头问道：“公子真是这样想的？”
徐岚回答的毫不犹豫：“当然了。”
“公子当真愿意与我们这种人真心相交？”
徐岚点点头：“当真，我怎会骗你？”
许青挽缓缓起身，面上没有了半点刚刚的温柔小意：“公子这般说辞，倒是与阿青见到的完全不同，公子何必为了哄我说些不情愿的话来？”
徐岚丝毫没有搞清楚状况，他疑惑的问道：“姑娘在说什么？徐某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谎言。”
许青挽眸光一闪：“你可愿意在诸位公子面前发誓？”
徐岚站起身来，急于向许青挽证明自己，他举起手来便说道：“还请各位公子作证，徐某发誓，先前的话，句句属实。”
徐岚一身青衫，面容俊雅，此时一副为了红颜大义凌然的样子，笙月楼里的姑娘不知道多少被勾了魂儿。
许青挽突兀的笑出声来，她清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厅堂：“君子好修德，远风月，远小人。”她一双素手轻轻抚过颈肩的头发，“徐岚公子，我记得你的策论里，的确是这样写的吧？”
众人纷纷疑惑不已，怎么前一刻还是这穷书生的发誓，下一刻便扯到了策论上去？
“不知道圣上听了刚刚徐公子的这一番言论，会不会认为他亲选出来的状元郎犯下欺君大罪呢？”许青挽的声音再度响起。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这穷书生竟是新科状元！
这等人物怎的会在这秦楼楚馆里讲那般不要脸皮的话语!
君子读圣贤书，怎的前一刻在策论里写着“君子远风月”，这一刻却在这笙月楼里流连花丛，一副浪荡子的样子，真真是让人不屑其为人。
此时众人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那状元郎竟然是这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策论里把自己写的那般高尚，转眼就在笙月楼里对着姑娘发誓。
徐岚脸色变得铁青，他嘴唇嗫喏两下，恼羞成怒：“你是故意的？”
许青挽直视他的眼睛，没有半点畏惧，她淡淡一笑：“公子在说什么呢？莫非是以为我们这种人不会看您的策论吗？”
许青挽微微低下头，声音仿若哽咽：“阿青虽身在这笙月楼里，但也有一颗愿意为国出力的心，阿青是那般仰慕写出那状元策论的人，怎么料想到......公子......竟是这样的人......”
众人皆是心疼不已，这样好的姑娘，一颗求学的心竟然就这样被这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打击了!
徐岚两眼死盯着许青挽看，还想逼问什么，但身旁诸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话却是让他无地自容，徐岚脸色颓然，灰溜溜的逃走了。
身后老鸨尖利的话语响起来：“徐公子，您还没给钱哪！”
徐岚脚下一打滑，又好像没有听见似的逃了。
在场诸人皆是笑出声来。
二楼里，容颜俊美的男子看着偷偷翘了嘴角的许青挽，不由得笑出声来。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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