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尸堆爬出来之后》空山雨后

7、第 7 章

　　林飞燕懵了片刻。

　　“还不快去洗了！”叶嘉泽忽然一把抓住她的领口，把她拎拽起来。

　　林飞燕皱了皱眉，虽然意识到他是好心的，但还是莫名有点不爽，于是就狠狠地踩了一下他的脚。

　　叶嘉泽：……

　　何俊才：看不懂女人这种生物为什么发脾气。

　　小童：原来林飞燕小姐姐是人？

　　林飞燕找到小童家的卫生间，刚想进去洗掉手上的血，就看到毛尸们打破了卫生间的窗户。

　　林飞燕来不及洗手，就忙用一旁的木梳之类的东西砸毛尸。

　　毛尸一嗅到林飞燕手上的血味，似乎就更加兴奋了。

　　碎窗上残留的玻璃片像纸片一样，丝毫阻挡不住毛尸爬进来。

　　毛尸兴奋得像打了鸡血一样，转眼就扑到了林飞燕身上，把她压倒在地。

　　“啊——”

　　林飞燕用尽全身力气，不让毛尸可怕的嘴靠近自己的伤口，可奈何她重生后的身体素质比较差，此时差不多已是强弩之末。

　　“哎呀卧槽，我刚来画面就这么刺激？”

　　纸人谢州海受到叶嘉泽的呼唤，从山上老破庙里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叶嘉泽和何俊才也带着阿黄赶到，阿黄扑咬到毛尸脚上，毛尸被他们几个一起拖开了。

　　林飞燕仿佛又经历了一场人生大劫似的，在谢州海的搀扶下爬了起来。

　　“谢谢你。”几近虚脱的林飞燕回眸瞥了眼谢州海。

　　然后她看到谢州海是个丧葬用的纸人，马上甩开他的纸手，后退到老远。

　　谢州海：“……”

　　看她这反应，一定是我的新纸身太英俊潇洒了。

　　“还在那儿发愣？不快来帮忙？”叶嘉泽皱眉看了眼谢州海。

　　他和谢州海之间有个单向契约，只要他有事让谢州海帮忙，谢州海就会无条件地来帮他。

　　当然，至于这个契约是如何来的，那就说来话长了。

　　谢州海因为是纸人，不抗打且不太会打，但他也有他的本事，他的本事就是会一些金木水火土的法术。

　　在一旁包扎伤口的林飞燕抬起头，看到谢州海对着这群毛尸们喷火，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原来，母亲说得都是对的，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很多很多超乎常识的物体。

　　叶嘉泽何俊才他们的存在已经超乎林飞燕的想象了，这回又出现了个会喷火的活纸人。

　　等等……她之前好像也遇到个会动的活纸人，不过被她揍扁了。

　　毛尸怕火烧，僵尸怕火光，所以谢州海选择了速战速决，烧焦一只毛尸之后，他又用其他法术对付别的毛尸。

　　很快，不出半个小时，五只毛尸就全部被杀了。

　　“干得不错，州海！”何俊才松了口气，笑道。

　　谢州海得意地踮了踮脚趾，道：“小菜一碟，不用谢！”

　　他其实是想引起“主人”叶嘉泽的注意力，让叶嘉泽给他多弄点香火吃。

　　但是，他朝叶嘉泽一看……

　　叶嘉泽蹲到林飞燕跟前，果断地伸出手：“还好吧？”语气淡漠，却透着关心的意味。

　　“还好，就是有点虚脱……”林飞燕喘着气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重生在别人身上，她现在应该不至于这么累的。

　　谢州海纸脸上画的那个嘴巴，嘴角明显地耷拉下来。

　　臭男人！重色轻友！

　　“毛尸都死了，我们也回去吧！”何俊才扫了一眼众人道。

　　小童躲在不远处，她听到卫生间里没有打斗声了，才小心翼翼地赶过来。

　　“哎哟，小童妹子啊，真抱歉，你家的窗户被毛尸打破了。我明天让村里的老王过来帮你修吧！”何俊才道。

　　老王是尸村里的能工巧匠，很多活他都会干，修玻璃窗、通下水道、做家具、修房子盖房子、打铁等。

　　尸村的村民们都很仰仗他的手艺，唯一让人不满的就是，价格有点不美丽。

　　在尸村进行交易用的并不是钱，而是各种动物血，所以每家每户都养着不少家禽牲畜。

　　“好……谢谢你们。”尽管眼前这些人她都见过，但她还是有些拘束。

　　“傻孩子，这么客气干什么？是你帮了我们啊！”何俊才笑道。

　　林飞燕回到自己房间，开始简单处理自己身上的伤。

　　幸好她以前在部队时，也有认真学过怎么处理伤口。

　　唯一有点不舒服的，也就是这里连基本的红药水都没有。

　　不过，正好她这么想的时候，叶嘉泽过来找她。

　　“明天你也跟我们一起去见老王吧！”

　　“老王……吧？”林飞燕愣了一下。

　　“……”

　　叶嘉泽顿了顿，说：“他跟你一样，可能是个人。”

　　“哦。”林飞燕眨眼看了看他的桃花眼。

　　之前她觉得他这双眼睛特别凶，现在看来，其实还好。

　　叶嘉泽默默转身准备离开，却被林飞燕叫住：“等一下，我想问你一件事。”

　　“问。”

　　“那个纸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飞燕犹豫地开口。

　　“我的朋友。”叶嘉泽淡淡解释道。

　　“好吧……”林飞燕看他这样子，就猜得到他不会再解释其他的了。

　　她也只是好奇，随口一问而已。

　　林飞燕照着镜子，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竟觉得有一丝庆幸。

　　庆幸自己重生了，而且还遇上两个人品不错的僵尸？

　　休息了一夜，林飞燕手上的伤已经不怎么疼了。

　　吃早饭的时候，她准备拆下手上的纱布。

　　可是拆着拆着，她发现一道清浅的目光在看她的手……

　　她蓦地抬起头，撞上的是叶嘉泽的视线。

　　不过很快，叶嘉泽就把视线移到了别处。

　　何俊才默默地低头喝碗里的血：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为什么老子是电灯泡？

　　“我们去小童家量一下窗户，很快就回来，然后马上就去找老王。”吃完后，叶嘉泽对林飞燕说。

　　“好。”

　　一向话多的何俊才选择了沉默不语，静静看着这两人的互动。

　　“你就跟哥说实话吧，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去小童家时，何俊才凑到叶嘉泽耳边。

　　“想太多。”叶嘉泽淡淡道。

　　以前他还是豪门贵公子的时候，就不喜欢和妖艳的贵女们接触，这个林飞燕……以前也应该是个贵族小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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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尸村的最西边，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制作板凳，嘴里哼着家乡的小曲。

　　“噔个儿里个噔噔蹬~”

　　老王在尸村待了很久了，十几年光阴，愣是让他从一个而立之年的人成了现在这中年人的样子。

　　说是中年人，他的头发其实已经花白了，看上去更像是老年人。

　　不过没关系，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老王——”

　　不远处的田间小道上，何俊才大声喊道。

　　老王抬起头，看到了他和叶嘉泽，也看到了他们身后还有一个长发女孩。

　　他们三个走近，老王一看到女孩的外形之后，不由微愣。

　　想当初，某人也是喜欢在他面前这样打扮。

　　不过很可惜，他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见到她了。

　　“老王，我们来做玻璃窗的，哦对了，是厕所间的那种啊！”何俊才一边说，一边把玻璃窗的尺寸比划了一下。

　　老王皱了皱眉，干脆让他把具体尺寸报出来。

　　林飞燕双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做玻璃。

　　“我突然觉得，僵尸的生活也不错。”林飞燕悠悠地开口。

　　“很快你就不会这么想了。”叶嘉泽眼神一暗，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尸村每个月底，都会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会。

　　说是会议，说是选部分村民回归人类社会，其实……

　　只不过是把那些被选中的僵尸，鸠占鹊巢而已。

　　叶嘉泽和何俊才曾试过逃离尸村，而且还有像老王这样的人愿意帮他们，但是最终均以失败告终。

　　一想到这些，叶嘉泽就郁闷。

　　要不要把这些残酷的事情告诉她呢？他转过头瞥了一眼旁边的林飞燕。

　　老王一边划玻璃，竟然还抬头望了林飞燕一眼，问：“这位姑娘……是新来的吗？”

　　“老王，你得专心点啊！有瑕疵我可不要！到时候你安装起来也麻烦。”何俊才皱了皱眉，生怕这老王破坏人家小两口看风景。

　　老王知道何俊才话多，干脆没理。

　　“我是新来的。”林飞燕走到老王身前，打量起老王。

　　老王其貌不扬，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件又老又土的布衣外套。

　　不过这是村里，林飞燕觉得老王这样的打扮很正常，倒是叶嘉泽和何俊才这两个……

　　“姑娘的打扮像我一个故人，她也总是爱把长发披肩，当年别人都觉得她太特立独行，我却觉得有个性很好。”老王半自言自语地说着。

　　“故人？已故之人吗？”林飞燕好奇。

　　“嗯，十几年前就亡故了，本来我和她刚订婚……”老王说到这，不禁眼眶湿润了，后面的话便戛然而止。

　　林飞燕也不再追问下去，静静地看老王弄玻璃。

　　“我一直以为老王你一辈子没谈过恋爱呢！”何俊才蹲下来道，“不过听说你在这儿待了十几年了，从来没考虑过另娶？”

　　老王轻笑了一声，沙哑的声音略带苦涩：“别人不知道，可是你们是知道的，我跟你们不一样。”

　　你们是僵尸，而我是人，而我之所以选择留在尸村，是因为她就是在尸村永远消失的！

　　老王一回忆起这些，眼眸划过一丝狠意。

　　都说鬼魅可怕，可他却觉得这些都不及人心险恶。

　　“嘶……”

　　由于分心，他的手不小心被玻璃划破了，手心被划了条很长的口子。

　　鲜血迅速滴落在地上。

　　“没事吧！”林飞燕口袋里正好有多余的纱布，就握着老王的手用纱布帮他捂住伤口。

　　就在林飞燕碰到老王的手时，她惊讶地出声：“你……你也是人？”

　　老王的手，是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