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轻尘》叶慈

54、小番外二

　　苏锦的后半生
　　他在阳光下那样英俊，苏锦努力抑制自己将要发出的惊呼，原来，这样的人真的是存在的。曾经在梦中无数次勾勒的，情人的样子，现在真真切切站在面前，只是他的笑容那样寥落，眉头微皱。
　　“你就是苏锦？”
　　“是。”苏锦有一大堆问题要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呆呆的，半响，才问：“你为什么要派人抓我过来？”话出口才发现自己是声音那样嘶哑，在这个人面前发出这样的声音，苏锦心中不免懊恼。
　　南宫昊天笑，“苏小姐，既然到了这里，我想你也应该明白了，你与他们的共同点是什么。”他看向旁边的忠叔一行人。
　　苏锦恍然，的确，自己与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认识一个叫古高天的人。“高天想见我们？”
　　南宫昊天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古高天就是轻尘，“不是她，是我。”
　　苏锦不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为什么这样落寞，但是她喜欢后面那两个字。让自己有被重视的错觉。南宫说完那句话以后就匆匆走了，苏锦慢慢习惯了等待，习惯了他隔上一个月才会过来，确定他们是不是还在这里。
　　等待的时间那样漫长，可是除了等待，她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渐渐知道了关于他的一点一滴的事，他叫南宫昊天，是这一代的南宫家主，知道的更多的，是那个原来叫古高天，真名叫莫轻尘的女子，她戴着面纱不以真容示人，但是人人都说，她美若天仙。苏锦苦笑，她要怎么跟一个美若天仙的人斗呢？想想莫轻尘当年在朝卢的作为，哪里是个美貌无脑的人呢？她唯一可凭借的，大概就是，她不爱他。若是莫轻尘真的爱南宫，他就不会大老远地把自己这一堆人带来扣做人质，也不会笑得那样寂寥，想到他的笑容，苏锦总是忍不住有心痛的感觉，他是自己命定的人，在见过他之后，她一直如此想着，可是这个人，却从来不会多看她一眼，他的眼神那样空茫，没有焦点。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也好象没有在看自己，而是透过在一切，在看另一个人。
　　那个天下第一美女。
　　有一天他冲来的时候那样生气，进了她的房间的时候扔了所有的东西，苏锦冲上去抱住他的腰，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一把推开。
　　香焚得正好，调了那么多天，终于成功了。

　　半夜的时候苏锦醒来，看外面月圆正好，身边的人连睡着的时候都皱着眉头，她伸出手去帮他抚平，他又皱起，他那样痛苦，那个人看不到。
　　他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扇形的阴影，梦里仍执着地皱眉切齿，好象一个固执的孩子。
　　苏锦只觉得那一刻自己的心那样柔弱，似要柔弱成泥。
　　挣扎着起身，把一切都收拾好，换好最初的衣服，最后帮他整理好被子离开。再不走，第二天迎接自己的就该是一碗黑色的药了，她不敢冒险，她早已明白，不必测试南宫对莫轻尘的感情。她输不起。

　　那样凑巧，又一个她从没见过的男子那天带着浩荡的人马半夜来救人，后来她知道，那个黑夜里温柔地发光的男子，是江少——江微郁。自己这一群人，所凭的也无非是认识莫轻尘，果然这次也是因为她。她虽然被限制住自由，却仍然可以在弹指之间改变自己这一群人的命运。江少把他们带了出去。
　　幸亏，因为苏锦很快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怀着那样温柔缱绻的心意，期待孩子的诞生，即使又被南宫的人带回去，苏锦的笑意分毫不减，摸着肚子的时候，感觉好象他与自己同在。

　　那天，南宫昊天冲进来的时候双目血红，提刀立门，忠叔那样的高手，竟敌不过他一招，慢慢倒下，血光四溅。南宫提着刀一步一步向苏锦走去，她缩在墙角，护住腹部，大叫，“我已经有你的孩子了！”
　　南宫昊天听到孩子两个字的时候，突然怔住，“孩子？”然后一个人喃喃，“孩子，孩子——”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
　　苏锦后来才知道原因，原来那天莫轻尘要喝堕胎药，被南宫撞见，他才会那样狂性大发，也才会听到她说孩子的时候那样怔忡，她早该想到，除了那个女人，还有谁能对他有那样大的影响呢？
　　那天南宫昊天提着刀走了，不再回头。又过了几天，莫轻尘派人来要苏锦绣的东西，苏锦直到那一刻才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和孩子的性命都保住了，因为孩子已经很大，此时如果硬要她喝药，恐怕会一尸两命，而南宫盛怒之下已经杀了忠叔他们，他绝对不敢冒被莫轻尘发现的危险，在这个时候让自己出事。苏锦松了气之后，袭来的是一阵浓重的凄凉，到了今天这一步，能给她庇佑的，也只有那个人。可悲的是，自己所有的痛苦不甘，也是源于她。

　　她生孩子的那天，南宫没有来。
　　抱着儿子的时候，苏锦心里多少有点凄凉。但是她也知道不可能，这段日子，他一直没有来过，听说莫轻尘现在和他感情很好，天天陪着他上朝。听着旁人的描述，苏锦心里只有满满的悲凉，南宫在那个人脚上加了玄铁的脚链，南宫每天抱那个人上下朝，那个人在书房最隐秘的地方有属于自己的卧榻……听得太多，多到苏锦都麻木了，她从来没见过南宫的温柔，但是光是想想他小心翼翼地抱着那个人走路的样子，她就已经开始心痛了，他对那个人百般小心，也换不来那个人回眸一笑，多像自己，一样可怜。
　　那个人生孩子，南宫昼夜不离，听说那个人生了龙凤胎，儿女健康。
　　听到消息的时候，苏锦只是苦笑，那个人似乎是上天眷爱的，得到那样多的爱，世人的宠。忠叔他们直到死，都没有说她半点不是。
　　那个人那样美貌，偏又那样聪明。除了南宫，光自己见过的就还有江少，更听说还有完颜统。连生孩子，都有一男一女。所以她半点不理解那个人，有了那样多，她还有什么不知足？她每次折腾，都会留下身后血流成河。
　　倾国倾城。

　　那个人的儿子生下来就确定会是下一代的家主，满月的时候筵席如流水，她是看不到了。

　　有一天完颜统的使者带自己的孩子走，苏锦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见不到，但自己的孩子终于能见到那个人了，她反复对儿子说，要记得，说父亲经常来看我们。说了一遍又一遍，连自己都几乎相信是真的了，可惜，只是几乎。
　　听说那天，芙蓉如玉柳如眉。

　　没过多久，某天晚上，南宫府燃起熊熊的大火。
　　第二天，苏锦被接进了南宫府。按说也该满足了，心想事成，虽然南宫的眼神仍然从未停留在自己身上，但是夫妻就这样淡淡的，也该知足了，如果不知道他曾是一个多么温柔的丈夫的话。
　　除了护国夫人左岚婷看自己的尖锐的眼光，那才是南宫之内最有权势的女子，火灾没过多久，倪老夫人病故，倪将军远调，只有倪少夫人进护国夫人，留在瑞咸，又是世子的干妈，权倾一世。
　　后来苏锦终于明白，这也是因为莫轻尘，而自己能进南宫府，做这个南宫二夫人，听说也是因为那个人临终所托。她一直没戴上象征南宫家主母身份的手镯，到最后都只是南宫二夫人，虽然人人都知道，大夫人早已身故。但是南宫仍然顽固地坚持，而且，这府里有一个地方，她无论如何不能进去，就是发生过火灾的地方。

　　南宫很少去见那个人留下来的儿女，苏锦以为他终于已经忘了她，可惜，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就是因为那样爱，所以才不敢看，因为娉婷长得很像她的母亲。
　　苏锦不懂军事政治，但是也知道南宫的情况越来越差，终于有一天露茉的军队打进南宫，南宫第一个送走的是宏，第二个就是娉婷。
　　他自己坚持不肯走，苏锦以为不会听到回答的时候，南宫突然开口，“这一切都是我造的孽，自然要我自己承担。”
　　“我陪你！”苏锦脱口而出。
　　“不必。”
　　南宫只回答了这两个字，生疏之感扑面而来，苏锦已经很多年没哭了，听到这一句回答，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泪磅礴而出，到了最后一刻，他也不愿意是她陪在身边。他走到后来在火灾原地重修的房子里，自己放了火。
　　看着熊熊的火光，苏锦泪流满面，她跟自己的儿子，从来都不在他心里。即使那个女人早就不在了，她也没办法撼动分毫。
　　可是她跟那个人不一样，只要是南宫给的，她就受着，自第一面起，她就已经失去了选择，一眼，即是一世。
　　只愿来世，他第一个见到的，是自己，定不叫他再皱眉一瞬。
　　苏锦慢慢走进火去，口中喃喃，“南宫，千万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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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了这么久才贴出苏锦的后半篇番外，不好意思的
　　送给大家的寒假礼物!农历新年的时候会赶点贺岁文,团团圆圆,幸福安康,大家到时候到我的窝里踩踩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