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轻尘》叶慈

51、50

　　左岚婷请莫轻尘吃饭，南宫答应了让莫轻尘去。
　　莫轻尘一下她坐的，有南宫家徽的马车，立刻注意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视线。
　　她正色走进眼前宏伟的飞恒酒楼，李先生倒是有性格，这酒楼和在朝卢的那座，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上次见，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恍如隔世。
　　一进门，莫轻尘先是一楞，因为眼前迎接的，赫然是，“李先生，万安。”
　　“你也好。”李飞恒笑。刚看到莫轻尘的时候，他还真是好好惊讶了一下，婷儿说得没错，她真是变了很多，小高真是好手艺。一想到小高，心下一阵黯然。“婷儿在里面等你。一起进去吧。”
　　里面是微笑的左岚婷。“莫姐姐已经看到了这个惊喜了吧？”
　　“看到了，还真是惊喜。”莫轻尘笑。她看向李飞恒。
　　“你既然是小高的弟子，就都是自己人，我可以叫你轻尘吗？”
　　“自然可以。”莫轻尘听他口气，“什么都可以说吗？”
　　李飞恒笑，“放心，你的影侍都已经被隔开，尽管说就是了。”
　　莫轻尘笑，总算是可以放心说话一次了，想也是，面前的人是谁，可是探听消息的第一好手，自然反窃听的功夫也是一流的。“我出来的时间不能太长，还是直接说吧。”
　　李飞恒道，“洗耳恭听。”
　　“我有事想请你们帮忙。”莫轻尘拿出那小小的包装，“这是我从我房间的香料中提取出来的，我想知道，这是什么，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莫轻尘递过去给李飞恒。
　　李飞恒接过，“我知道了以后会让婷儿告诉你的。”
　　“好，多谢。”莫轻尘由衷道，这么多日子，她翻遍药典都没找到这样一种东西，实在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轻尘，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莫轻尘问，“您怎么知道我是师傅的徒弟？”
　　李飞恒苦笑，“你师傅遇害的那天，正是去同我会面。”
　　莫轻尘想起，是了，那天师傅是从山下上来，他等闲不会下山，必是有了非常要紧的事情才会下山。“我一直很想知道，我到底为什么会被找到？”
　　李飞恒道，“我也想知道。”
　　看来连他都不知道，莫轻尘默然。别的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就是问左岚婷那计划到底是怎么实行的。莫轻尘注意到，她提到孩子的父亲的时候，眼里还是有些黯然。
　　左岚婷出来一趟也不容易，又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就问：“李叔叔知不知道，是谁下药害我？”
　　李飞恒苦笑，又是一桩公案，“婷儿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就是那两个人。”
　　左岚婷亲口听到他证实，还是黯然。心里总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的，她一字一顿地问：“我只想知道，倪闰，他为什么要害我？”
　　李飞恒这次来，除了要帮莫轻尘之外，也是为了查清楚这个，“那个死去的侍妾，倪闰以为是你下的手，那个人，若不是因为身份卑贱，就该是倪夫人的。”
　　左岚婷一惊，怎么想都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那女子是倪老夫人下手除去的，她当初还夸赞她手法干净，是了，她手法这样干净，别人就怀疑不到她身上。至少，倪闰就以为是自己下的手，不过想想也有道理，那人死后，她的儿子就变成了她的养子，也没有人能威胁自己的地位了。更令左岚婷惊讶的是，没想到，倪闰也是有真心的。或许，他对那女子，是有真感情的，只是以她的身份，再加上倪老夫人的反对，那女子决计做不了倪夫人罢了。
　　莫轻尘闻言也是一惊，看婷儿脸色，那女子并不是她下的手，那么，是谁杀的？看样子也很明显了，只是没想到，小小一个倪府，也有这样多的是非。生死攸关。
　　“好，好呀，没想到我那夫君倒是个有情有意的人。”
　　莫轻尘听了心寒。也没心思再多问什么了，到底是吃了些东西，寻常极难吃到的露茉特产，那种水果，吃到了嘴里也没了味道。
　　匆匆告辞。

　　再过了几天，左岚婷来的时候神色有异，莫轻尘马上反应过来，把笔给她。左岚婷写得飞快，看样子是记得很熟了。
　　那香料是一种秘药，有一种蜜蜂可以闻出它的味道，不管隔得多远。
　　莫轻尘看到这里就脸色发白，她终于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抓回来的了。
　　左岚婷继续写下去：此药，只有莫靖图才有。
　　莫轻尘苦笑，怪不得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原来是家族秘药，不传外人，要不是因为找李飞恒查，只怕寻常人也查不到。
　　再看纸上的字，事发前三天，莫靖图秘密来到瑞咸见南宫昊天。
　　莫轻尘想起，是了，她逃离之前，本来已经获准在外面走动，南宫突然又把她软禁起来，把她关在房里不准出门，想来，是为了让香料的味道不要扩散吧。她被熏了三天，自然可以用那特制的蜜蜂把她找出来。
　　左岚婷接着写下去，李飞恒手下一个当初参与悬崖事件的人被莫靖图发现，他顺藤摸瓜查出了当初事情的真相。而你已经被香料熏得太久，再不可能除去。
　　莫轻尘已经被接二连三的真相给震到了，是了，李飞恒当初的确有参与悬崖事件，因为怕师傅跟林若思可能会失手，怕他们掉下去，当时悬崖上事先安排了一张网，要是林若思失了手，还可以把她接住，师傅的能力倒是没人怀疑。他们一进洞就把网收了，这些还是师傅后来在山上对她说的。没想到啊，被莫靖图发现了。只是她不明白，莫靖图这样巴巴地告诉南宫是因为什么，他跟师傅不是老朋友吗？不管怎么样，是因为他，林若思才会有那样的下场，莫靖图，你给我记着。而且，若不是因为他的药，自己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或许，这就是他帮南宫的原因？他这么恨自己？而且，她看到那话，她已经再也除不去了，看来，这就是李飞恒想劝的了，莫再打算逃走了，他是不会帮她的。而且，她也做不到，除非，她能逃离这个世界！除非回去，可是莫轻尘想到，她现在回不去，而且更重要的是，孩子们怎么办？就算她真的能穿越时空，可这并不代表孩子们也能一起过去，虽然还是想回去，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想回去，可是若是不能带孩子们一起，她现在还做不到。

　　完颜统派人打听林若思的消息，意外地得到一条消息，莫轻尘掉下悬崖之前不久，有人在那地方附近，见过林若思和一个男子在一起。据那人残缺的描述，完颜统还是很容易就猜到了，那个人是黄长高。那个时候林若思也在？
　　因为要彻查这件事，他把所有相关人员都找了来。其中就有当初报告莫轻尘在那旅店的王侍卫，他后来还是没做成侍卫，高不成低不就，潦倒落魄得很，乍听到要彻查当年的事的消息，又知道说出有用的消息的人会得到重赏，大喜过望，不管会不会有危险，把当初决定烂在肚子里的东西都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完颜统听得皱眉，据这侍卫说，他当初是在朝卢城里看到扮成男装的莫轻尘，当时她身边并没有黄长高陪同。“你确定那就是轻尘本人？”
　　“小人确信，小人曾在清烟馆当差，听过莫小姐说话的声音，那次我就是从声音上把她认出来的。后来在那店里，莫小姐除去了易容，我曾见到她的脸，千真万确就是她。”
　　完颜统沉思，怎么会是这样？王侍卫说的轻尘到那店的时间和方式都不对，明明是南宫黄长高和轻尘一起到达那里的？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那么其中一定有问题。
　　那王侍卫还招认了非常重要的一点，当时负责找人找尸体的傅年定，压根就没想要找到莫轻尘，找得非常随便，而且存了杀她的心。
　　完颜统愕然，真是没想到。事情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内幕。这些都是真的话，真相就很明显了，那天跳下去的怕并不是轻尘本人，而是易容后的林若思。他怎么忘了？黄长高可是易容圣手。
　　几天之后，他的人找到的当初林若思的爱慕者为她画的画像更是坐实了他的判断，画像上的林若思，身量大小酷似莫轻尘，就连脸也有几分相似。都是美人。要不然这画像也不会被保存那么久了。
　　以黄长高的武功，要在崖上抓住什么东西，并不在话下。而这林若思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侠女，想来武功也是非常不错的。黄长高你好样的，设下这样的局来。
　　知道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完颜统又得到消息，李飞恒去了南宫。他去南宫干什么？更有消息，那天莫轻尘和左岚婷都去了飞恒酒楼。她们去干什么？完颜统笑，是自己糊涂了，李飞恒的强项是什么？自然是调查，了解消息。那么，问题就来了，到底莫轻尘想知道什么消息，还有，左岚婷又想知道些什么？
　　再着意调查，知道李飞恒现在在查一种香料，他更得到进一步消息，那药是莫靖图独有的，用于寻人的。难道莫靖图当初是把药送去给南宫找轻尘？也不是不可能，不然轻尘也不会这样巴巴地求李飞恒调查了。看来，她也始终是不放心南宫。并没有心甘情愿，那可就好办多了。

　　完颜统去了南宫，李飞恒还在南宫。完颜统让左岚婷帮忙安排莫轻尘与他见面。
　　左岚婷自然是不肯。
　　完颜统说出一句，“你儿子的事情，不想弄得世人皆知吧，孩子的父亲听说可还在四处找那女子呢！”
　　左岚婷脸色煞白，她就说，为什么事情这样顺利，南宫为什么一点都没怀疑父亲和自己的病，原来有完颜统暗地里动了手脚。“好，你要什么时候？”
　　“自然是越快越好。”
　　莫轻尘又受到邀请去飞恒酒楼吃饭，正好，她有事想请李飞恒帮忙，只是这事还真不好开口。想来胜算也不大，不过莫轻尘还是去了。
　　一进去，除了左岚婷之外，还有一个人，真是想不到啊。莫轻尘经过了最初的惊讶之后，马上恢复了平静。
　　完颜统脸上有赞赏的神色，“经年不见，你更美了。”
　　“还真是很久不见。”莫轻尘坐下来，他来干什么？心里还是疑惑，正要问左岚婷，却见她在完颜的眼色下出去了。“婷儿为什么这么听你的话？”
　　“她的儿子的事情，你也插手了吧？”
　　“哦。”莫轻尘点头，原来是这样的把柄，那就怪不得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她有走的趋势，她不觉得她跟完颜统有什么好说的。
　　完颜统这样精乖的人如何看不出来，“你不想知道苏锦的消息了吗？”
　　这话成功地制止了莫轻尘的去意。“你知道？”
　　“我自然知道，不然也不敢来找你。”完颜统笑道，这要她帮忙的事，总得有见面礼吧。
　　“洗耳恭听。”莫轻尘郑重道。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南宫为了你杀了一个见过你脸的将领之后，你跟他闹矛盾，他有几天没回府？”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那消失的几天，到底是心上的刺，唯一能让她感觉安慰的是，她并没有如南宫爱自己那样爱他，不然，不知该如何自处。
　　“那几天，跟他一起过的人，是苏锦。”
　　“什么？”莫轻尘这下才是真的惊了，所以？
　　“苏锦为南宫昊天生了一个儿子，算起来，跟你生孩子的时间，差的也不是太多。她还在坐月子的时候，就得为你的孩子刺绣做新衣服了，南宫对她，可是狠得下心。”
　　莫轻尘无语，她想起了，是了，她最初找苏锦的时候，侍女跟她说的是她病了，而且很严重。可是后来又说好了，却无论如何不肯让自己见她，是怕看出什么，或是，怕苏锦跟自己说什么吧！她心里一片苍凉，说什么只爱自己，却原来，已经有了别的孩子。唯一的爱，是多么荒谬啊。后来她的病也一直没彻底恢复，只勉强做了几件，想来，苏锦心里，对自己，不是没有怨的吧？对她狠心，那又怎么样，南宫对谁都忍心，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若真是全然的爱，怎么会忍心对她做这样的事？当下，对南宫真当是心灰意冷，一想到回去之后还得见到，日日相对，宛转承欢，更觉苦楚。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只因为一份莫须有的爱情？他凭什么？难道爱情是这样单方面的东西？以爱之名，她突然知道了这样的真相，一时觉得受不了。“你还知道什么，一起说吧。”莫轻尘勉强平静了一下，问出来，看完颜统神色，显然还知道更多的内幕。
　　“记不记得张仲在你的汤里下药的那次？”
　　“怎么会忘呢？”莫轻尘苦笑，就是那次犹豫，才有了后面那样多的事。
　　“那次南宫红了眼的时候，说过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吧？”
　　“他做了什么？”这么久了，在安逸中生活的莫轻尘都快忘了他当初的那句话。
　　“盛怒之下的南宫昊天把忠叔他们一干人等全都亲手杀了，只有苏锦那时因为已经怀了他的骨肉，而活了下来。”
　　“什么？！”莫轻尘这下是真的惊到了，他说她迟早会后悔的，是的，现在她后悔了，后悔认识他。这下子，后面的事情一下就明白了。怪不得南宫昊天这样巴巴地让她生孩子，武功被废之后，她的身体一直不好。开始楚介就说过，让自己生孩子会有生命危险。结果呢？南宫还是那样坚持，甚至让她戴了铃铛每天一起去开会。这么煞费苦心的原因，原来在这里，他一早知道，他仗以要挟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师傅死了，死在她面前，她还跟个仇人这样，又是为了什么？原来忠叔他们早就不在了，没办法帮林若思报仇。还在那里自欺欺人地以为幸福，又因为倪闰的话，给自己找到了心安理得的借口。这样的活着，未免也太无耻了些。
　　莫轻尘汗颜。“我怎么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小尘，其实你已经信了，又何必自欺欺人？”完颜统神色笃定。
　　莫轻尘苦笑，是了，她已经知道了，却还要这样自欺欺人，的确是不该。
　　“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看看他。”完颜统一击掌，手下的侍卫带进来一个小男孩。“你自己看。”
　　莫轻尘看向那个神色惊惶的小男孩，立刻知道他所言非虚，那小男孩的样子，跟宏很像，更重要的是，很像南宫。“你母亲叫什么名字？”她温言道。
　　那小孩子见了她，也不知是怎么了，觉得有股子亲切感，鬼使神差地答，“我母亲姓苏，单名一个锦字。”
　　坐实了她的判断，真真是情何以堪，“那你知不知道你父亲是谁？”
　　“知道，他有时候会来看我们。”
　　好啊，好得很，莫轻尘怒极反笑。“你想怎么样？”她看进完颜统的眼睛。
　　“我想要你帮我。”
　　“好。”莫轻尘干脆地答。她也正好有事情要请他帮忙，正好各取所需。
　　莫轻尘答应得这样干脆，完颜统倒是惊讶。不过还是接着说下去，“我需要教育改革的计划。”
　　“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完颜统正等着这句话，只要不是帮她离开南宫，都好说。
　　“帮我报仇，我不想让莫靖图好过。”
　　完颜统笑，这还不简单？莫靖图最在意的人是谁？还不是莫红颜，她可正在他手里呢。“你放心。”顿了一下，他接着说，“你不需要我帮你逃走？”
　　“不必。”莫轻尘答得干脆，“想必你也知道了，我逃不到哪里去。”说完莫轻尘就起身要走。
　　完颜统突然说出一句话，“你对我，当真是半分真心也无？”
　　莫轻尘停顿了一下，“也不尽然，不过，还是不够。”
　　完颜统苦笑，他明白了，是比预想的更好一点的答案，不是全然没有爱，只是不够，支撑着一起面对这苍凉的世间。恍惚有不详的预感，这一面，怕是最后一面了。多看一眼，是一眼。

　　回去之后，莫轻尘从地下挖出当初倪闰遗失的短刀。倒真是削铁如泥的好刀，可真要往手上割去，还是下不了手。莫轻尘只拿刀在墙上开了口子，日日对着那口子吹风，正是冬日节气。
　　寒风阵阵地吹，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生了孩子之后几更加。不出几日，果然便病了。而且来势凶猛，躺在床上，日日衰弱下去。
　　楚介也束手无策，这风寒之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偏偏不知有多少人都是因为这病而失去了性命。
　　南宫日日陪在身边，看她这样艰难，却是毫无办法。到一日，莫轻尘终于开口，“婷儿呢？”
　　南宫立刻派人叫了左岚婷来，左岚婷心里也是难过，知道这事跟完颜统脱不了关系，跟自己也离不了关系，所以这几天都不忍来看她。附到她耳边，听到她虚弱的声音，“婷儿，请你代我，守护宏和娉婷。”
　　左岚婷点头答应，这条命，她有责任，就算不说，她也会这样做的。必然会代莫轻尘守护她的孩子们，让他们走上至高点。
　　眼看着时间不多，所有人都出去。
　　南宫道，“轻尘，你还有什么要求？”是我能为你做的？
　　莫轻尘答，“让我穿着原来的衣服，戴着那对玉镯走吧！”
　　南宫怆然，“轻尘，你当真是从来没有爱过我吗？”都到了这样的时刻，念念不忘的，还是从前，这么多年，难道就从来没有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过吗？
　　莫轻尘只有一句话，虽然轻，却是清楚，“把苏锦接进府来吧，她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
　　南宫立刻面如死灰，她知道了？
　　莫轻尘穿着当初的衣服，戴着那对玉镯，微笑起来。
　　一阵白光闪过。

　　几天之后，完颜统接到南宫主母去世的消息。传说那天，她住的房子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势突然，而南宫夫人当时生了病，在里面。完颜统北望中原，遥想那天的火会是如何情景，一时怔忪。

　　莫轻尘再睁开眼，是一个陌生男子，鼻子里闻到的，是消毒水的味道。
　　很久以后，她问他为什么会救她，他只是笑着说，“那时候见你从天而降，又病得那样重，只是想知道，这样美的女子，睁开眼会是什么样子？而且，谁忍心让你躺在地上死去？”
　　不过那个时候的莫轻尘并没有心情问这些，她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是，“帮我联系我的父母。”报完那个熟悉的号码就又睡过去了。
　　再睁开眼，父母都在身边，依然爱她如故。时间没有变，昨日种种，譬如今日死。好像一切都不过是梦一场，只是那样漫长的梦啊。
　　莫轻尘已经不愿再回想。
　　只当是重生。
　　涅磐。
　　置之死地，而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