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调》喜崇

14、第 14 章

　　李含的注意力迅速从美食转移到这头，咂舌攒眉，“高姐，你，你不是有正哥了吗？”
　　不怪她不知道高琳分手的事，这家水果店刚开两年，期间老板的男朋友一直就只有诸正一个人，且照高琳的性子，从各个社交平台就能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吵架了，什么时候又甜甜蜜蜜地和好了。

　　高琳嗤道：“甩了。”
　　她可不想直言自己是被绿了，即使这不会变成秘密，自己亲口说出来，与大家自个儿从别的途径了解到那也是很不一样的。

　　李含目瞪口呆。高琳难得连续一周都没发动态，大家结合玛丽姐之前来店里说过的话，都以为老板这是喜事将近正忙着，兴许过段时间就能在朋友圈看见她晒结婚证了。
　　即便上周见到她抱着酒瓶哭的样子，千想万想，也想不到她居然已经分手了，还如此迅速就将目标转移到于东升身上。

　　而于东升，虽是知道高琳已经恢复单身，但那将好才是上周的事情，算上自己告诉她那一晚，也就多了两三天罢，他实在有点无法理解目前的状况，伸手摸摸后颈短短的发茬，重复高琳的话：“你说，你在追我？”

　　高琳点点头，神色同语气一般自然：“是啊。”
　　她看看眼前两人的神色，皱起眉头：“怎么了，不可以吗？我已经分手了。”

　　“可以可以！”李含缩着脖子，往手心哈气：“这天儿太冷了，我先回店里啦，谢谢高姐请客！”随后赶紧溜之大吉。
　　平日里关系再好，老板就是老板，触及到感情生活，自己一打工的还是别掺和太多了。

　　于东升没理会离开的李含，手指头焦虑地抚摸着脖子，对高琳说：“不是，没说不可以……”偏了，又把话题扭回来：“这不是重点啊。”
　　高琳歪头，顺着他说：“那什么是重点？”
　　于东升停顿片刻，组织语言：“重点是，你刚分手一周，人在冲动时做的决定都是很傻……”他抿唇，又换了个说法：“会后悔的。”

　　“为什么会后悔？”高琳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我喜欢你，想追你，我难道还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吗。而且，”她拿起剩下那杯甘蔗汁，滋溜溜吸起来，“后悔又怎么样，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是我自己的事。”

　　舌灿莲花22年的于东升生平第一次为自己的表达能力感到着急。
　　烤架蒸腾出的热气围成一圈无形的空间，空间里只剩滋滋冒油的烤肉声，和高琳鞋跟不间断敲击地面的清脆响声。

　　半饷，他放下手里的活，直视进高琳的眼睛：“你是认真的吗？”
　　高琳捧着杯子继续吸溜，敲地的那条长腿哗地搭到另一条腿上，吊儿郎当地抖起来，“当然是啊。”

　　于东升视线不自觉下移，女人的两条长腿交叠，抖动的弧度不多不少，刚好与那只贵宾毛茸茸的小尾巴摇动的节奏保持一致。
　　他垂下眼睛，将手中最后的烤玉米装进打包盒，随后提起一边的塑料袋递给高琳。

　　高琳却不接，抬起下巴将脸凑近了些，眼珠子在灯光下透出点琥珀感，“你不信啊？”
　　于东升说：“你还没付款，一共八百九十九。”

　　高琳目光一错不错地盯了他好几秒，低下头拿出手机转账，而后笑眯眯举起来，“辛苦费。”
　　她伸出一根手指点着屏幕上微信等待收款的信息，明晃晃的1和三个零。

　　于东升的瞳孔里映着她那根葱白的手指，指甲边缘修剪齐整，墨绿色的指甲油没了，露出粉色的甲盖，健康莹润。
　　他将转账退回，说：“八百九十九。”

　　原以为高琳还得纠缠一会儿，没想到她什么也没说，径自重新转了钱，不多也不少，等着他收了，站起身用两根手指在唇前比了个飞吻，笑眯眯回水果店了。
　　东西也没提，还是店里的李含叫了另外俩店员一起大包小包提回去的。

　　一刻不停地做完这一大单，也没新的客人，于东升闲下片刻，坐到了旁边的高脚椅上。
　　天冷，早就没了刚才女人坐过的温度，他拿起烤架旁还剩半杯的甘蔗汁，已经有点热乎了，喝起来总不是个滋味儿。

　　对面水果店生意兴隆，一整排翠绿深红的甘蔗捆好竖立在门口，被顾客挑出来，由身材结实的男性员工弯腰削好。
　　地上铺着一次性塑料布，薄削的皮片片掉落，红棕色的小贵宾摇着屁股去闻，又被高琳抱起来，于东升隔着一条街，也能看见女人姣好的侧脸弯起的嘴角，在跟削甘蔗的男人调笑。

　　“小哥，十串羊肉串儿。”
　　“诶。”于东升收回眼神，随手将没喝完的甘蔗汁扔进垃圾桶，重又站起身忙碌起来。

　　*

　　高琳对于东升说完那番话，又是两天不见人影，于东升只在最初的晚上记起包租婆还不敢坐电梯，也不知怎么遛狗上楼，后来想不出结果，便将这人忘了。

　　想来说什么追求，也只是心血来潮发发神经吧。

　　这天他又去了趟学校拿东西，之后回到金华小区，准备收拾收拾去摆摊，刚关上门，对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高琳探出一个脑袋，笑眯眯道：“于东升！”
　　于东升顿了顿，也就这瞬间的停留，裤腿已经有一团毛茸茸的玩意儿撞了过来。
　　他转头看向高琳，“怎么了？”

　　“没怎么啊，”高琳嬉皮笑脸地说：“两天不见，想你了，叫叫你。”
　　“……”于东升发现了，包租婆简直自带使人语塞的病毒。他默了默，理了理领口，往电梯走去。
　　“诶！我开玩笑的，有——”高琳急了，哗地拉开门跨出来，差点踩到地上的西瓜，身姿倒是灵活，很快避让，却失去平衡，脚跟一扭就要倒下去。

　　于东升往前走了一步，高琳余光瞥见他伸出的手臂，不禁心跳加速。

　　然而想象中的、稳稳倒进他温暖怀抱、随即情意绵绵对视的浪漫场面不仅没有发生，反而稳稳一声闷响，屁股稳稳一痛。

　　“嘶……”高琳耸着屁股，以一种蛇精似的姿势趴在地上，愤怒抬头：“你！”
　　于东升没忍住，收回手臂的时候噗嗤笑了出来。

　　少年头顶暖黄的顶灯，垂着眼睛笑，眼下两道浅浅的弧，完美的下颌线条在空荡脖颈投出柔和的阴影，身形瘦长又挺拔。高琳只看了一秒，心都酥了，怒气就很没出息地消散了。
　　漂亮小男孩儿，性格恶劣一点儿也没事。

　　她很快变脸，耷拉下嘴角，放软声音柔弱道：“痛……”同时颤抖着伸出双手坚定地往于东升的长腿抓去。
　　于东升没躲，笑着弯腰把她架起来，“包租婆，你是不是小脑不发达所以四肢不协调啊。”

　　高琳却没听到他说了什么，满心都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架住自己的腋窝，力道也恰如其分。
　　鼻尖擦过男生胸前的衬衫纽扣，闻到股清润的香气，陌生又熟悉，她皱着鼻子想了一秒，无果，才发现今天他穿得更少了，薄薄的衣料里透出一点点肉色，隐约能看到……

　　其实隐约也看不到什么，但她能够想象到其下光滑的肌肤纹理，有几块腹肌呢……

　　“包租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高琳回神的时候，觉得鼻腔痒酥酥的。

　　对面于东升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高琳摆摆手，随即打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啊啾——”竟然还带着婉转的尾音。

　　于东升闭上眼睛，分明感受到几滴不明液体撒到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