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1 第一案 ...
-
贺辞繁感觉自己站在天台上，半只脚悬空。
他低头往下看，大厦笔直的墙体像剑一样插在土里，无法用肉眼衡量的高度带给他深深的恐惧，街道变得只有腰带那么宽，川流不息的车辆形成腰带上的纹路。
危险。
往后退。
贺辞繁告诉自己。
可惜身体根本不听他的控制，直挺挺地向前倒，背后传来一道力，仿佛有一个推手跟着推了他一把。
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失重感。
贺辞繁身子一抖，猛的惊醒过来。
模糊的视线首先接触到摊在桌上的报告，意识到自己是在办公室午休，贺辞繁捂着眼睛叹了口气。
果然是最近查藏尸案压力太大，又开始这样了。
办公室里的空调呼呼地工作，不间歇地送出冷风，墙上的钟悄悄地指向了一点，离正式上班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贺辞繁换了只手枕着，趴回去重新进入睡眠状态。
随着身体渐渐放松，同样的场景再次出现。
还是同一个天台，同样的站姿。
贺辞繁下意识地控制自己身体往后仰，一开始的时候并不顺利。重复了几次下坠后，他尝试幻想自己在和母亲一起包饺子，和朋友在烧烤摊喝酒吃烤串，愉快的回忆刺激了他疲惫紧绷的大脑，他从天台边缘退了回来。
放松地小憩了一会，手机里的闹钟适时地响起，贺辞繁眯着眼关掉闹钟，晃晃悠悠地起来准备去洗手间洗把脸。
一离开办公室，蒸腾的暑气就扑面而来，瞬间将贺辞繁笼罩。
今年的夏天似乎比往年都热，天气预报里动不动就高温预警，正午太阳正烈的时候，根本没法出门。
洗手间在走廊最尽头，贺辞繁晃着身子走进去，迎面撞见高彪。
“嘿头儿，你也来上厕所啊。”高彪一米九的个子，手掌格外宽大厚实，拍的贺辞繁一个踉跄。
看他走过来的方向，贺辞繁就知道他又去找档案室的几个同事聊天去了。
午休时间，贺辞繁也管不了他。
“睡醒了，来洗把脸。”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贺辞繁弯着腰在洗手台边洗脸，天太热，水管里放出来的水都是温的，一点都不痛快。
高彪往里面的隔间走，脱下裤子开始放水，随后也过来洗手。
“头儿你没睡好？”高彪看他木着一张脸，没有一点精神气，猜道。
“趴着睡不舒服。”
高彪认同地点点头：“就该买张可折叠的躺椅，累了躺着睡会儿才有精力查案嘛。”
贺辞繁没回他，兀自用手冲洗手臂，高彪手上有汗，刚拍了一下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那我先回去写报告了。”
“去吧。”
等高彪走了，贺辞繁才撑着洗手台看镜子里的自己。
三四天没刮胡子，下巴上冒出了一片青茬，摸着怪扎手的，眼下的黑眼圈十分明显。为了查那起藏尸案，他已经连续好几天都只睡两三个小时，整个人状态都不对了。
贺辞繁也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那样的症状，只要一感到精神紧绷，临睡前总会觉得自己站在天台边缘，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他大学选修过心理学，大概知道自己出了点问题，所以他开始有意识地纠正。
重新睡回去，让自己从天台上后退，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最后冲了一把脸，贺辞繁甩甩手上的水，回办公室继续赶报告。
之前出去闲逛的三个人都及时回了办公室。
“贺哥，我的报告写好放你桌上啦。”
袁湉的办公桌离门口最近，立刻注意到进门的贺辞繁，指着他的办公桌提醒。
袁湉是贺辞繁组里唯一的女孩子，也是目前组员里和他共事最久的，差不多有一年半了。她的长相很甜美，不穿警服根本没人会觉得她是警察。
总有人说她长得像当下娱乐圈里正红的一个小花，也有人问袁湉干嘛想不开要在重案组待着，当接线员或者转去文职不是更好吗？
贺辞繁那时候和袁湉私下接触不多，一度也想不通，特别是当之前的同事纷纷离开，只剩下袁湉一个人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去问了一下。
袁湉的回答是——那帮怂X，以为老娘也和他们一样？
……
打扰了。
谁能想到甜美长相底下是一个彪悍的灵魂。
不过有个长得好看、声音好听的女警在组里也有点好处，安慰死者家属特别有效果。
宋一桥从笔记本电脑前抬起头，手上打字的动作没停。
“老大，我也马上写好了，就差个人总结，下午铁定能交。”
“看着点屏幕，别写完就不检查又让我帮你改半天。”
贺辞繁看见他就发愁。
宋一桥今年大学刚毕业就考进了他们公安局，被分配到贺辞繁的组里。
能从几百个人里脱颖而出，宋一桥的基本体能和学术知识都不差，就是这人稍微有点中二，沉迷网络不能自拔，常常冒出让人听了就尴尬的网络用语。每次和他发消息，十句里总有七八句贺辞繁看不懂，还夹杂着奇怪的图片。
两个人是同一个大学，又是同一个导师，算起来还是师兄弟，有些能忍的贺辞繁都忍了。
贺辞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摊放着的报告理理齐，又把袁湉交上来的报告审查了一遍。
要不都说女生偏文科，男生偏理科呢。
袁湉每次交上来的报告用词准确，语句流畅，没有一个错别字，看了就让人心情好。宋一桥的报告哪次能读顺，都叫了不起。
贺辞繁整理好，放进文件夹里。
咔嚓咔嚓。
坐在对面的高彪拆开一包饼干，旁边放着一盒插上吸管的牛奶，吃一块饼干，就着喝一口牛奶，好不惬意。
注意到贺辞繁投过来的不善眼神，高彪咽下口中的饼干。
“头儿你知道的，我这人不吃点东西脑子就转不快。”
咔嚓咔嚓。
他们的工作性质特殊，经常日夜颠倒没个休息时间，大家办公桌里都会准备一些抗饿的饼干泡面，一般只要味道不大，领导都不说什么。
但是像高彪这样，嘴经常停不下来的，实在少见。
说起来高彪也是个奇人。
明明年纪比他还大，偏偏混的和宋一桥这个新人不相上下。
贺辞繁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终于能有个得力的帮手了，没想到居然是个老油条。高彪转籍过来没两天，港城公安局里的人都被他熟悉了个遍，混得可谓是如鱼得水。
高彪对工作不能说多上心，但是从来没有出过错，出现场也很靠谱，有些小习惯贺辞繁一般都当看不见。
“吃快点，注意影响。”
“好嘞头儿。”
办公室里响着咔哒咔哒的键盘敲击声，大家都低头专注自己的事情。
大概三点钟的时候，宋一桥交了他的报告，高彪紧随其后也交了。
贺辞繁看着满篇不知道从哪儿摘抄过来的个人总结，憋着一股气把两人的报告改了，又送到档案室去。这些报告代表他们曾经参加过的案件，和个人荣誉息息相关，会一直伴随着他们的警察生涯，马虎不得。
忙完这些，时针已经指到了五点。
宋一桥伸了个懒腰，放松地瘫在椅子上。
“不到半个小时下班！小宋又快乐了，今天也要喝肥宅快乐水！”
袁湉听见，丢了个白眼给他。
“可别了吧，你自己说说多久没锻炼了，看你那个小身板，魁梧点的歹徒能把你一拳打飞，还敢喝可乐。”
原来肥宅快乐水=可乐。
贺辞繁又涨了知识。
“你懂什么，我走的是便衣流。要是每个人都和老大一样，脸上写着‘我是警察’四个大字，嫌疑人不都跑了吗？”宋一桥反对道。
袁湉不屑地嘁了一声：“要是明年复审体能过不了，你就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宋一桥被说的噎了一下，高彪在一旁连忙给他铺台阶。
“你袁湉姐关心你呢，怕你可乐喝多了不利于身体素质。”转头对袁湉说，“小孩就这样，嘴硬得很。”
袁湉早习惯了高彪老好人的形象，撇过头不应他。
宋一桥此时也调整好心态，正准备回话的时候，袁湉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卧槽卧槽！？”宋一桥脱口而出。
这台座机连接的是外面的接线员，只有当重大案子发生的时候他们才会打，其他公事打的都是老大办公桌上的座机。
宋一桥双手合十，放在面前闭眼祈祷：“国泰民安，人民健康幸福，信男祈愿！！！”
电话一响起来的时候，袁湉第一时间就接了，手上握着笔在纸上记录关键信息。
“好，我们马上出发。”袁湉边说边挂断电话。
宋一桥的心死了一半。
袁湉把记录了信息的纸条递给贺辞繁，一边对另外两人说：“白岭镇，双河路23号，一人遇害。”
宋一桥彻底死心了。
贺辞繁随手关掉空调，拿了车钥匙脚步飞快地出去，袁湉小跑着跟上他。
高彪走到宋一桥背后，拍拍他的肩膀，道：“快点吧，过去白岭镇要一个半小时，迟了头儿的车可不等人。”
宋一桥连忙跳起来，跑出去的同时还在大声喊。
“老大！等等我！等等你的宝贝！”
声音大到二楼走廊都在回绕，估计整个二楼科室的同事只要不耳聋都能听见。
贺辞繁听了差点在楼梯上栽倒，走得更快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1 第一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