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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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域天麓山，是世间极寒之地。
这里终年冰封雪积，除了冬天没有其他季节。
连天气也只有两个区别：下雪，以及不下雪。
当正午的阳光穿透云层，在天麓山的冰天雪地上洒下金色的光来，天麓山脚下被冻得嘴唇发白的少年修士们，才恢复了点活人该有的温度。
这些修士大都刚刚成年，前来参加天麓山太虚宗十年一次的招新。
太虚宗鳞次栉比的建筑，在天麓山高处的山脊上巍然绵展，直入天尽头缥缈的云雾里。少年们伫立在天麓山脚下无穷土地的小小一隅，渺小得如微尘一般。
这些外来应招的小修士们凑在一起，眼巴巴地望着太虚宗负责招新的执事弟子们发号施令：“宗门手册及招新规则，已经给予大家时间阅读完毕。现在，请大家十人一列排开，依次报数。”
“一、二、三、四、五……”
人数整整齐齐，一百五十人。
执事弟子们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为首的执事弟子宣布：“大家如若了解‘招新规则’，该知道我们太虚宗的招新试炼，是‘团队制’。”
少年修士们纷纷回应，表示自己知道。
那位执事弟子又说：“根据本届综合情况商定，本届招新试炼，为两人一组。接下来，给大家一个时辰的自由活动时间。大家要抓紧时间互相展示，互相结交。一个时辰之后，必须找到自己的队友。若有落单者，视为‘无团队协作能力’，直接淘汰。”
于是，少年修士们纷纷孔雀开屏，在天麓外院的冰面上忙作一团。
郁色大咧咧坐在墙角，她原本还认真地打量着人群，试图筛选队友。可映入视线的是一个表演吞剑的修士和一个胸口碎大石的修士……
震惊到的郁色开始转移视线，想看点别的，结果又看见了一个不断后空翻跳螺旋喷火的修士。
郁色陷入沉思：“人族的修士好奇怪啊……”
郁色对这些互相卖艺的修士没有信心，她觉得还是自己单杀保险些。但试炼规则非要考什么团队协作，这就逼着郁色非得找个队友。
郁色的视线在人群里逡巡一圈，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女修缩在墙角无人问津。那女修屡次伸出脚跃跃欲试，但犹豫再三之后还是缩了回去。
郁色看她人畜无害，没那么花里胡哨，觉得如果一定要带个队友的话，还是带这样的人省事。直觉告诉郁色，对面的女修如果还这么缩着，肯定是找不到队友的。她心想如果时间快到时，还没有人来和她组队，她就去找那女修。
郁色不再看热闹，索性把两手交叉在宽大的异族棉袖里，低着头认认真真继续去打量摊开在腿上的《宗门手册》。
倒不是多么争分夺秒地学习，她只是在看画。
自从拿到《宗门手册》，她的视线就被扉页上太虚宗主的画像黏住了。
画像上的白衣修士负剑而立，衣袂飘扬，相貌十分清俊。
先不论身份地位给他带来的光环，就凭他风光霁月的身段和长相，也是能轻易让少女们脸热心跳的类型。
修士们普遍慕强，尤其是这些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但郁色看着这幅画像时，眼里丝毫没有崇拜，反而眼神古怪，一双眼睛恨不得射出毒箭来，把画像上那人穿成刺猬。
郁色在五毒潭被魔域当成毒人炼制了十八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来到天麓山，找机会接近这位曾摧毁了她家园的太虚宗主，把他给毒死！
在这次试炼大赛上突出重围，成为内门弟子，只是她复仇行动的第一步。
正在这时，有人前来郁色面前自我推销：“姑娘缺队友么？在下人称‘千斤顶’，能单手举起……”
那人正要说下去，扫见郁色翻开的书页——
《宗门手册》第一页，上边一个字儿都没有，只有一幅宗主的图像。
那人瞳孔地震：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发花痴啊！不太聪明的样子！
那人生怕郁色拖他后腿，在郁色探究地抬起头时，假装认错人，匆匆拂袖而去。
郁色意味深长地看了那背影一眼，没什么多余的反映。
眼看着一个时辰的时间就要过去，郁色起身走到对面墙角礼貌地蹲下，问墙角的女修：“时间快到了，你我都没有队友。一起？”
那女修在郁色的注视下满脸通红，她紧张兮兮地点头，嗫嚅了半天，说了个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谢谢。
一个时辰之后，修士们都有了各自的队友。执事弟子登记了所有队伍的信息，便解散了这次聚会，吩咐大家休沐一日，以迎接真正的试炼。
解散后，郁色和队友处了个相当沉闷的一天。
她发现她的队友莫名地恐惧和人互动。同处了一夜，别人家的队伍都开始互套信息刨出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而她的队友，支吾了一夜，才给了郁色她的名字。
叫秦小池。
*
后日就是海选之期。
海选时，太虚宗执事弟子带领修士们，浩浩荡荡地前往天麓外山的试炼场“天麓谷”。
天麓谷地势凹陷，层层阵法遍布，景色流光溢彩，天麓谷周围，还有拾级而起森严林立的玉宇楼台。
那是为太虚宗内门长老们搭建的观景之地。每次弟子大选试炼，太虚宗长老们就会到楼台上观阵，便于了解修士的心性资质，挑选徒弟。
不过，身在谷底看不见云遮雾绕的高台。是以修士们并不知道，一打进入山谷，他们就成了高台上一众长老的观摩对象。
更不知道，平日里对招新试炼并不关注的宗主大人，这一次竟然也破天荒地来了，此时正在高台上注视他们。
海选的第一关，是体能测试，能够翻山越岭来此的，体能都不会太差，所以第一关，只淘汰了三个小组。
可到了第二关的灵根测试，瞬间就刷下了二十二个小组。
到了第三关，秦小池一听规则，要把每个队伍分别投放到一个封闭的阵法密室，在密室的四根阵脚上巧用算术破解机关，推演什么九十九块的榫卯拼图。
秦小池紧张极了：“我不会算术，也不会拼图啊。”
郁色神色淡然：“没关系。”
秦小池问：“你会么？”
郁色语气轻松：“我力气大，这都是小事。”
秦小池松了口气，郁色胜券在握的样子很有说服力，秦小池瞬间觉得这一关不用发愁了。虽然她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比如力气大和拼图之间有什么关系……但她属鹌鹑的，向来不习惯怀疑别人，只会怀疑自己。
等到被投放进密室里，看着面前铆足力气倒拔阵脚柱子的郁色，秦小池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力气大，都是小事”。
秦小池张大嘴巴，看着郁色红着脸持续发力了片刻，一根阵脚竟然真的被她给薅出来了。
薅了两根以后，整个阵法直接崩盘，墙面剥落出一层薄膜，那需要破解阵法才能显现的九十九块拼图，直接被强行撕裂禁锢，放了出来。
九十九块拼图，被打乱了顺序，毫无头绪地排列着。一百个格子，夹角有一个空白的格子，是给修士们用来推滑的。拼图墙壁前，立着一面光影投射的人像——又是太虚宗主天恒君。
这九十九块被打乱的拼图，就是要拼出这幅画像的模样。
郁色心想，这人是个老孔雀吧，怎么哪哪都是他的画像。
心念转动间，原本该一块一块推来滑去艰难拼凑的拼图板块，已经被她抠出半块。
见秦小池目瞪口呆，郁色道：“全抠下来，拼好我再嵌上去。不然一次只能推演一小块，推到天荒地老啊。”
秦小池觉得很有道理，连忙也上前去抠，结果她发现她的力气根本不能撼动版图分毫，内心暗自震惊郁色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眼看着郁色一个人把事情全做了，秦小池在旁边什么力都出不了，她又心虚又懊恼，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郁色打量她一眼，见秦小池就差在脖子上挂个“我是拖油瓶”的牌子了。
郁色为了让秦小池有点参与感，沉思片刻道：“你给我讲点新鲜事儿吧？我听着解闷。”
于是秦小池笨拙地开始给郁色讲故事。
东家长西家短，一会儿村头的张三抢了李四的媳妇儿，一会儿村尾的赵员外偷了隔壁王寡妇的肚兜……
秦小池讲得眉飞色舞，郁色兴致缺缺，在秦小池讲村东的赵老头睡了自家孙媳妇时，郁色终于忍不住打断她道：“换点别的。”
秦小池绞尽脑汁想了会儿，神秘兮兮地说道：“要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不过这个秘密很多人都知道，就是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什么秘密？”
秦小池脸色一红：“关于宗主的！”
郁色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劲：“展开来讲讲！”
秦小池做了个深呼吸，红着脸一字一句地道：“坊间传闻，宗主有个不为人知的称号……”
郁色手上动作一滞：“什么称号？”
秦小池娇羞：“启蒙宗师。”
“他还给孩子们启蒙呢？”
秦小池脸色更红，在郁色期待、以及观景楼台里诸位长老和宗主本人探究的注视下，羞涩地解释：“不是，是成年人的启蒙，那个……双修。”
“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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