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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91章 衣锦未还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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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柬上的日期已经临近,般遮罗使团启程前往俱卢。
俱卢对王育来说不算陌生,他还在王宫里住过一段时间。束发则是头一次去,王育立即有了优势,向她介绍起俱卢宫里的人际关系。他那张嘴说得天花乱坠,好似自己在俱卢宫里住了许多年,把什么都不了解的束发唬得一愣一愣。
般遮罗与俱卢有领土相接,这点旅途说话间就结束了,使团进入俱卢国都象城,立即有俱卢方面接待,领他们住进驿馆区。这里住的都是各国使节的随行人员,很快俱卢王宫派来豪华马车,迎接束发到宫里住,各国国王现都在宫里了。束发有诸多不方便,婉谢了俱卢王室的邀请,与自己人住一起她更安心。回复俱卢人说,等到正式欢迎宴会开始,她再入宫面见国王。
初到象城,束发觉得这是个了解敌国民情的好机会,与王育说了想法。王育赞同,两人化妆成平民,偷跑出驿馆。
各国来使的一举一动都在俱卢的监视下,更何况束发拒绝入宫,般遮罗人住的地方更成了监视重点。如何摆脱那些耳目?王育让一个年轻仆人作束发的装扮,又其他随从前呼后拥,王子要出去逛逛,随从们呼啦全跟了出去,自然也把耳目带走了。
王育和束发走了另一方向,大街小巷逛得很是愉快,买了小吃,到市场上听民间闲话。在束发心里,王育已经是俱卢通,可这个俱卢通老是带错路,束发不禁开始对他之前滔滔不绝的言辞真实性表示怀疑。王育嘿嘿傻笑。
“看了这么多,你感觉俱卢怎么样?”王育问。
“挺繁华的,市场兴旺,人民快乐,一切都欣欣向荣,不像般遮罗表面繁华,实则内含萧条,王室死气沉沉,国家也没有生气。”束发说着说着,为自己国家的前途担忧。俱卢王子众多,这些王子以后都是中流砥柱,而般遮罗连香火都快断绝了。
王育不想看到她忧愁,不知道为何,自从猫鼬点明木柱王可能把束发嫁给他,他对束发的感觉就微妙了,有时都不好意注视。束发毫无女人味,凶巴巴的,武力值比好多男人还高,但其实挺关心人,至少多次替他着想。王育生出了个念头——束发会不会对他有意思呢?
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王育立即把这种念头从脑中驱逐出去。
“对了,我想起来,迦尔纳的家就在象城。他不是说要回家吗?应该早到家了吧?”王育又一次避开关于与束发关系的思考。
束发虽与迦尔纳泛泛之交,但挺佩服他,尤其在知晓迦尔纳出身低种姓,只是车夫之子后,非但没有歧视,更觉得他了不起。低种姓都如此奋发上进,她更不能懒惰了。“好啊!我们到他家去吧!”束发提议。
王育正是此意。
“你知道他住在哪儿吗?”束发问。
“不知道,不过这里的人都是按种姓划居住区的,我们只要找到车夫的居住地,一问就知。我记得他父亲是毗湿摩的车夫。”王育信心十足,摆出跟他走的手势。
正如王育所料,并不难找。他们先问到车夫的社区,到了那里再问具体位置。
“毗湿摩的车夫?是哪个车夫?为毗湿摩大人驾车的有好几个。”坐在路口的人反问他们。
“他们家有个儿子,叫迦尔纳。”王育再给条线索。
“你说迦尔纳?你们认识迦尔纳?”
“是啊!你也认识吧!他住哪儿?”王育高兴,找对地方了。
但这人却感叹出一口怨气,“他可把他父亲害苦了!那小子不学无术,他父亲天天为他操心,后来离家出走,现在都没回来!你们认识他,就叫他快回来吧!他父亲身体不好了,母亲一个人操持家务很辛苦。这孩子一点都不懂事啊!”
王育无语,迦尔纳没回来?
“我们就是来看望他父母的,他的家在哪里?”王育还是决定亲眼看看。
“从这儿进去,左拐,再右拐……”路口的人给他们指出方向。
王育道了声谢,带着束发一同进去。
就如在纪录片里看到的印度贫民窟,这里是一片没有尽头的低矮平房,密密麻麻,恶臭弥漫。束发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竟觉得有些恐惧,左手握住腰间匕首,紧贴上王育。这种贫民窟每个城市都有,缺了这些低种姓,城市就无法运转。王育不觉得有什么惊讶,只是他也头一次来,拥挤的住房、恶劣的环境,让人心里难安,就怕出现抢劫的,把前后路都堵了。但安全不需担心,束发武艺高超,能使法宝,自保和保护他绰绰有余。
目的地到了,王育和束发在一间极小的院子前停下,这里就是迦尔纳的住处。他们在篱笆外伸颈向里看,一名中年妇人忙碌着,她一会儿在烧火的灶前扇风,一会儿在木板上切菜,这位妇人就是迦尔纳的母亲罗陀。
果然没到迦尔纳,王育失望,迦尔纳应该还比他先到象城,人不在,一定去了别的地方。
“你们是谁?为什么站在我家门前?”迦尔纳的母亲发现了他们。
“啊!这个……”王育赶紧给自己编身份,要不要提认识迦尔纳呢?
“我们是迦尔纳的朋友。”王育还在考虑,束发已经脱口而出。
“你们认识迦尔纳?”罗陀惊得手里的汤勺掉了地上。
屋里也起了声音,“什么人?客人吗?”
“是迦尔纳的朋友!迦尔纳的朋友啊!”罗陀冲屋里喊。
一个杵着拐杖,头发花白,容貌比年龄苍老的男子迈出了门坎。
王育猜想这就是迦尔纳的父亲。
迦尔纳的母亲一面搀扶升车出门,一面招呼院外的王育和束发进来坐。
升车把他们打量,摇头道:“他们怎么可能是迦尔纳的朋友呢?你看他们干净文雅,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升车又对王育和束发说,“是不是迦尔纳在外边闯了祸,你们找上门来了?”
“没有!我们真是他的朋友。他就快回来了,我们先到象城,提前来看看。这是他托我们带来的。”王育掏出自己的钱袋递上,“迦尔纳大哥有出息了,以后你们老俩口有好日子过啦!”
罗陀一看,袋里全是金币,高兴得无以言表。升车也相信了,毕竟仇家不会送钱来。“他送钱干什么呢?人回来才最要紧!”
王育安慰他们,“快了,他还有些事,办了就回来。呃……大叔,你的身体怎么了?听说状况不太好。”
“没什么,到了一定年纪,眼睛就不好使,驾车时眼睛花了,一个小失误竟翻了车,摔成了这样。幸好大人不在车上,不然我的罪就大啦!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不要担心。”升车笑着说。
罗陀愁色中带喜,“不幸中的万幸,保住了命,但以后不能驾车了。一下子没了生活来源,正愁该怎么办,没想到你们就来啦!对了,迦尔纳在外边做什么呢?”
王育心思微动,回答道:“他学到了大本事,现在好多王公贵族抢着要聘请他。”
“他究竟做什么呀?”罗陀要问个清楚。
“做武士。”王育回答。觉得这是个很有面子的职业。
可升车的脸色却立即变黑。
王育发现异样,问道:“大叔,你不喜欢?”
“你这样的贵人叫我大叔,是要折我的福啊!”升车如同大难临头,“武士是刹帝利才可以做的,迦尔纳僭越种姓,会惹祸上身,让我怎么高兴啊!”
王育顿时无语,天下还真有害怕孩子出人头地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