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往世书》星河繁露

225、第223章 东光国的老朋友

　　最近从王舍城及其它地方投奔来了许多流民，从他们口中打听到，胜军已经废除了妖连王在位时的全部改革措施。摩揭陀正在走回头路，婆罗门重新找回了权威，学校被解散，印制的课本被焚烧，已经会学写字的低种姓遭到毒打，有些孩子不愿放弃写字，甚至受到烙铁烫手的酷刑。

　　婆罗门不仅烧了课本，他们还把王育弄出的活字印刷全毁了，因为文字是神的创造，不以手抄便不虔诚。造纸术的研究也被中断，这些技术破坏了知识的神圣性，使知识能被普通人轻易获得，侵犯了婆罗门的特权。按婆罗门的说法，这些所谓科学是阿修罗的妖术，它们迷惑世人，会把人引向地狱，只有从婆罗门那里听取真理才能摆脱轮回，不再世间受苦。

　　他们毁掉的进步成果不仅在科学技术上，王育仿效科举的人才选拔制度也被废除了，人员任用回到了按种姓就业的老套路。之前跨种姓任用的人全被解聘，这些人和其他受迫害的人全往崩德罗跑，王育是他们最后的保护者。

　　“殿下，请返回王舍城吧！王舍城的人民都想念您！”

　　“胜军王把您和先王的制度全废了，摩揭陀没有希望啦！请回王舍城主持大局吧！”

　　人们一遍遍请求，王育坐在殿内，听在耳里，但他没有同意，也不会同意。现在回王舍城，就算他取代了胜军，要控制全国却不是那么容易，别说镇压那些反对他的婆罗门了，就连周边国家恐怕都会借此兴兵。现在已经不是妖连的时代，黑天可是把反对他的人全放出了地牢，他一旦有异动，这帮人怕他报复，必群起攻之。更何况他没有意愿冒这个险，专心发展根据地，由小做大才是他的战略，等实力到了，摩揭陀唾手可得。

　　因而他安抚请愿的人，让他们安心住下，这些人都有一定知识和技能，他用得着。另外他得提防胜军，收留的投奔者越多，胜军就越有理由对他动武。

　　所幸小钱钱赚了不少，收买了王舍城内的几个大臣，在朝中帮他说话。胜军忠言听不进去，听谗言反觉得有道理，果然奸臣在哪儿都混得开。他把“郑伯克段”的故事改编了，由宫廷艺人演给胜军看，使胜军幻想自己是郑伯那样的明君，把他比喻成图谋不轨的弟弟段，任由他“多行不义”，等着他“自毙”。

　　“殿下！您看谁来了！”独斫向王育报喜。

　　王育向他遥望，只见独斫身后跟着个贵妇。王育纳闷是谁，等走近了，才跟着惊喜，原来是莲花妙！

　　“我都没认出，现在的莲花妙就像是王后！”王育向她张开双臂。

　　“哥哥！”莲花妙快步奔到他面前，突然伏下身。

　　王育本来是要给他个拥抱，见她伏身，以为她要行触足礼，正要说不必如此，却见莲花妙哪是要碰他的脚，她把他脚边的猫鼬抱起来了。

　　一腔热情还是敌不过宠物啊！王育尴尬沮丧，收回手臂，干咳两声。莲花妙悄悄一笑，突然动作，弯腰触碰王育的脚背。王育吓了跳，对她这个偷袭的行礼动作又惊又喜。

　　“对哥哥还是要行礼的。”莲花妙起身。

　　“你叫我哥哥，我真不习惯。”王育呵呵笑，“进来坐吧！不过这里比王舍城和天帝城差远了。”

　　“王舍城和天帝城再华丽，对我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地方，还是有哥哥在的地方有意思，总能看见新奇玩意儿。我来的路上就看到河里有只大车轮在转，那是干什么的？”莲花妙笑问道。

　　“那是大水车，它的用处可多了，此地我说了算，什么好东西都可以拉出来试验。你想知道，这里说不清的，我带你到实地去看，这些都是科技的力量。”王育高兴地拉着莲花妙进到他的宫殿，“你怎么回来了？跟偕天相处不好？但看你笑容满面，不像受了欺负。”

　　“哥哥你还没听说？天帝城都换主人了。”莲花妙问。

　　俱卢发生的事，王育略有耳闻，但他的疑惑同样很多，“指掌消息快，他告诉我了一些，可我无法相信，太不可思议了。阿周那是个傻瓜，但坚战不傻啊！他怎么就上当了？”

　　莲花妙笑道：“赌博要是没有吸引人的魔力，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赌徒了。就算坚战智慧过人，可他有贪欲，他想吞并俱卢，一个从赌桌上赢得俱卢的机会摆在眼前，他就上了套。越赌越深，想把输掉的赢回来，多少赌徒就是这样，明知会输，坚持要赌。”

　　“他这回算阴沟里翻船，只能怪自己。黑天去看他们了？”王育问。

　　莲花妙点头，“还给他们出主意了。”

　　“看来黑天还没放弃他们。黑天给他们出了什么计策？”

　　“都是阳谋。所以黑天说那些话时并未叫人回避，仿佛希望传出去。他和雅度人一口咬定沙恭尼作弊，用卑鄙手段偷走了坚战的国家。”

　　“这是舆论宣传，将来他们找难敌要回输掉的东西，必以赌博作弊为理由。除此之外，他们没做别的准备吗？”

　　莲花妙想了想，“这我就不知道了，坚战似乎想遵守十三年之约。黑天也赞同，说这才能让世界同情他们，还叫他们到外面闯荡，可能是要给他们制造什么机会。”

　　“说不定又要送他们几件神器。”马军埋怨插话，“黑天在王祭上说，他得到过毗湿奴的传承，他一定知道许多神器的埋藏地点，叫他们出去闯就是这个意思。他肯定是早就看上我们甘味林的宝贝，才大老远跑来烧了我们的森林！”

　　“马军说得有道理，不过世上哪有那么多神器，绝大部分遗迹早被各族掏空，黑天就算知道遗迹位置，也挖不到了。”指掌说道，“但他这么说必有用意，般度五子想卷土重来，没点本钱可不行。黑天应会送他们大礼。”

　　“确实有可能。”王育赞同，“不过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不管黑天送他们什么，我先做好自己。未来是科学的时代，不是法术的时代；是人民战争的时代，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的时代。”

　　“话虽如此，可你说的那种时代在哪儿，连影子都看不到。”马军托腮，发牢骚道，“现在仍然是法宝逞威，一个大英雄可灭一支军队。”

　　“殿下，有位国王想见您，您见不见？”独斫来通报。

　　有国王来拜访，当然要见啊！不过独斫的通报用语不正常，居然问见不见，难道可以不见？王育猜疑，“哪国的？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

　　“东光国的。”独斫答道，“他来有什么好事？殿下忘了？他以前就想找您，只不过那时您一步几个台阶，如日中天，他不敢来烦您。现在您失去王位，他以为您落难了，所以才又来了。”

　　“有麻烦啊！”王育着难，见还是不见？

　　“东光国？福授王吗？他居然来找你？他主动找人，只有一种可能。”指掌以异样的眼神盯着王育。

　　“此人身上有宝。”马军补充。

　　“我能有宝？”王育心虚。

　　“萨伦伽啊！萨伦伽！”外边福授王已经叫起来，并冲入殿内。

　　王育想说自己不在都来不及了，“福授王，我还没说要见你！”

　　“可我想见你啊！”福授王死死拥抱，“亲爱的萨伦伽啊！”

　　“我不叫萨伦伽！”王育挣扎。

　　“我知道，你是婆苏提婆！可我心里想的是萨伦伽！日思夜想，几年相思！”福授王紧紧抓住王育，以防他逃了，“萨伦伽在哪儿？我要见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