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之别》风止云栖

12、归雁愁来

　　云霓把她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姚熠，疲惫地揉揉太阳穴，“所以，我的舅舅，我们的尊主，也是你的仇人……弟……熠熠，你，你还好吗？”姚熠面无表情的样子着实吓到了云霓，黑如墨的眸子只是静静的望着她，越是平静越让她感觉一股难以捉摸的压力笼罩心头，这不是她想要的样子，但是，她，她也不知道想要熠熠怎样的反映，总之就是不该是如此的啊……混乱的思绪，伴随着一阵阵晕眩，让云霓再次陷入沉睡。
　　姚熠小心翼翼地放平云霓的身子，轻轻地为她盖好被子，抚着她苍白削瘦的脸庞，闭上眼睛，心中的疼痛更加清晰，原来是因为丢失了血玉扳指，姐姐才会如此虚弱。双手一击，门外适时地想起柔美的女声。
　　“主人有何吩咐？”
　　“明日一早，护送小姐回东郊别院，我晚些时候到。”
　　“主人您别忘了九日后就是……”突然打开的房门打断了女子。
　　“我自有分寸。”轻声关上房门，姚熠头也不回地疾步向外走去，“记住不容有失！”
　　“是，归雁明白。”女子望着行动紧张的背影，平静地应道。主人要去做什么呢？肯定和屋里的女子有关吧，只有与她有关的事情，主人才会如此失了分寸。学着主人一样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立在床边注视着昏睡的云霓，久久地，艳红的唇畔才绽出一抹讥诮的笑容，这个女人，她归雁，的确比不上。但是……审视的眼神变得阴冷，就算她再如何倾城倾国，也不值得主人为她不顾生死！
　　九日后就是朝廷的恩科了，主人足足筹备了两年，差点因为这女人命丧黄泉，今天又为了她，把这事都抛诸脑后了。艳红的唇，差点咬出血来，她如此愤愤不平做什么，因为这女人，差点坏了计划的，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来人。”
　　“归雁姑娘。”
　　姑娘？呵呵，是啊，真正的小姐来了，她应该自重身份才是，“速去备马车，明日护送小姐回别院。”

　　突来的颠簸，震得云霓头昏脑胀，“熠熠，怎么回事？”咕哝着，却没有回答，陌生的气息令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你是谁？”她怎么在马车里，熠熠去哪里了，他应该很生气很生气吧？
　　“归雁奉命送小姐去东郊别院。”
　　面前自称归雁的女子，精致描画的脸上，是拒人千里的冷漠，云霓皱眉撑起沉重的身子，挑帘看了看车窗外，快接近傍晚了，看来自己又睡了很久。“熠熠去哪儿了？从未听熠熠说过你。”
　　云霓简单的回答，归雁听得分外刺耳，“小姐不清楚的事情多了。” 视若无睹般看着云霓强撑着身子，在颠簸的车里保持着平衡。
　　浓浓的敌意弥漫在马车内，反而让云霓放松了警惕，能够感觉到敌意的敌人，就不是真正的敌人。盘腿，闭上眼睛，暗自调息，连日来的虚弱让她很不适应，她要快点恢复才好。

　　“归雁姑娘，天黑了，我们要不要……”
　　“继续赶路。”
　　“可是前面是忠义寨的……”
　　“我说继续赶路。”哼，劫匪出没的地方？直接把这个累赘的女人抢去才好。
　　云霓在听到忠义寨三个字时，睁开眼睛，想说什么，在瞟到归雁若有似无的笑容时，又咽了回去，还是抓紧时间运功的好，除了熠熠，她没想过要信任任何人。
　　马车在意料之中停了下来。
　　“马车里的，给老子滚下来！”
　　云霓一听车外粗暴的吼声，不怒反笑，真是冤家路窄！上次被掳上山寨的帐，还没来得及和这个什么堂主算呢。
　　归雁抱起身边一个包袱，出了马车。
　　云霓清晰地感到马车外一阵抽气声，“美人，美人啊。”令人作呕的声音再次响起。
　　“站住！”归雁拔剑呵斥，“钱财任你们拿，马车上的姑娘不准你们动她分毫！”
　　“哈哈哈……原来马车上还有小娘子啊，来人，一并掳了回寨。”
　　归雁看着云霓自觉地下了马车，行动自如的模样，不禁一愣，这女人刚刚连坐都坐不稳，怎么现在……
　　云霓懒得搭理归雁，视线在匪徒间一扫，啧，她记不得那个堂主长什么样了。
　　突然间匪徒中一大汉惊恐地指着云霓，“你……你……”
　　很好，人家把她认出来了，“记得就好。”缓步走到大汉面前，月色下白如纸的纤细手指迅速没入大汉的胸膛，“归雁，一个不留！”说话间，手中多了一个嫣红的心，还在扑扑地跳动。
　　归雁不明白这女人在做什么，背影正好挡住了她的视线，只见一众匪徒举着大刀，吓得忘记去攻击他们。
　　“快！”
　　驾车的随从首先听命杀向匪徒，“归雁姑娘，快，主人交代的小姐不能有闪失的！”
　　归雁仿佛如梦初醒，她怎么忘了，怎么忘了这女人在主人心中的份量。

　　云霓看着一地的尸体，扔掉手中已经没有温度的心，把血红的手伸向归雁，“给我洗干净，要很干净！”
　　归雁此刻才发现这女人刚刚干了什么，像在看妖物似的眼神望着云霓，不，不，不是像，这女人根本就是妖物，苍白又完美的手，纯净又嗜血的眸子，妩媚又稚嫩的容颜，人不该如此矛盾又和谐，只有……只有妖物才应该是这样的！
　　云霓只觉体内气血翻腾，口中一股腥甜，熟悉的气息忽然包围全身，“熠熠……”闭眼前，是她的宝贝弟弟愤怒的神情。

　　￥￥￥￥￥￥￥￥￥￥￥￥￥￥￥华丽丽滴分割线￥￥￥￥￥￥￥￥￥￥￥￥￥￥￥￥
　　主人在房内坐了两天两夜，归雁就在门外站了两天两夜。
　　“主人，天明就是朝廷恩科的时间了。”
　　“滚。”
　　苍白的下唇快被归雁咬出血来，“主人，您两年的心血，不能错过啊。”
　　房门骤然打开，待归雁被狠狠地甩了出去，又重新合上，“再说一次，滚！”

　　耳边再次仅剩下云霓低缓的呼吸声，只有这样，姚熠才能勉强压住心中的恐惧。
　　为什么他总是晚了一步？
　　血玉扳指不是有奇效么，怎么姐姐戴上了它，却没有丝毫反应？
　　他连皇宫的御医都“请”了来，为什么丝毫不见起色？
　　十指深深地潜入有些凌乱的黑发中，他好怕……
　　“别抓了，发丝都要抓下来了。”耳边轻柔的嘀咕声，让姚熠如雕塑般僵住了。
　　“你醒了？”姚熠不敢抬头，害怕只是自己的幻觉。
　　“早醒了，太累，不想说话。”顺便让那个归雁吃吃苦头，云霓坏坏的想着，不知道自己一直装睡，那归雁会怎么样。
　　“你……”姚熠抬头一脸的无奈化成宠溺的笑容，俯下身轻轻抱着云霓，“下次说句话再睡，不会很累的。”
　　“你要去科举？”云霓看着熠熠憔悴的模样，好不心疼，这小子怎么就不知道照顾自己。
　　“恩。”
　　“原来熠熠对官场有兴趣啊。”身子向床内侧移了移，“快休息下吧，一会儿叫你。”
　　面对云霓的误解，姚熠但笑不语，毫不客气地占去半边床，一手揽着云霓腰际，俊颜靠在云霓瘦小的肩上，忽然放松的心弦，化成锐不可当的睡意。
　　很快，他会很快完成复仇，然后用他的所有，去爱，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