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穿江湖》龙霆

55、夜色深沉

　　“他说也好，你提也罢，这已经是公认的事实。只不过如今陛下看上了你，强权之下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十六夜的眼睛十分特别，是很深很浓郁的绿色，如同最完美的祖母绿，灵动，狡黠，邪气四溢。如同一只富有攻击性黑豹，却永远将真实的冰冷和残酷躲藏在诱惑的微笑背后。
　　“你……啊！我懂了！”我终于明白为何从我进入妖狼门以来发生了如此多的偶然，而那些偶然又一步步将我推向了庆王。十六夜太精明，太工于心计，他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然后让所有人按照他的设定前进。这一切就是一场由他所执导无限真实的戏剧，所有人投入其中，却没有人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推动情节的角色，一个根本没有被安排在事件中心的小人物。
　　“凌儿，你在想什么？”十六夜斜靠着床柱坐下，依旧是慵懒的神态，如同一只假寐的大猫。黑衣如夜，勾勒出无限深沉，却纠缠着难以抗拒的魅惑。
　　“哈哈……原来我一直都在免费帮你演戏啊？”我苦笑一声，“而且还是个死跑龙套的。”
　　“凌儿，你真是无可救药的聪明，所以总是将人看得太过复杂。”
　　“哦？难道我会出现在这里真的得无数偶然拼凑出来的奇迹？”
　　“凌儿要的是自己成为府院的理由？”十六夜的手指缓缓撩起我的发丝轻轻抚弄，“庆王是先王帝君血脉，硕亲王乃是府院血脉却出生在前。立嗣之时，拥立她们的势力差不多是五五之数，只是先王偏爱恭敬乖巧的庆王，所以坚持立她为帝嗣太慈。庆王虽然夺得帝位，但朝堂之内硕亲王的势力一直存在并且不断壮大。庆王绝不可能放任这种危机继续扩大，在硕亲王乃至和她有关系的所有人身边都安排下了眼线。彼岸得宠于硕亲王，自然就成为了硕亲王的弱点。那天庆王好奇心起，微服去了明月香，原本是想去见彼岸，不料却被左丞相芳蔻捷足先登。你恰好表演了一场惊世骇俗的精彩歌舞，倒叫庆王一见之下便喜欢上了。凌儿，这次的祸事是你自己闯下的。”
　　“……”我瞪着眼睛，进入无语状态。昏死，原来是我把自己给卖了。
　　“让你到妖狼门去寻找麒麟图确实是我的命令，至于你被西楼听风嫁祸，被天外天劫走都是意外。我派人四处搜寻过，始终没有任何回音。要不是你回了明月香，又到硕亲王府一通大闹，我还不知道上哪儿找你去呢。”
　　“啊咧，第一次发现不夜幽皇的动机这么单纯哦。”我微微一笑，“美姬和不夜奴呢？”
　　“凌儿出事之后他们两人都失踪了。”
　　“我才刚猜到麒麟图的去向就被卖了，到底谁才是西楼听风的内线？当晚失踪的美姬固然可疑，凭不夜奴的武功，就这么莫名其妙被点了，真是让人有点难以接受啊。”嗯，虽说那个白发人的出现确实太突兀，不过这种灵异事件还是不要拿来到处宣扬比较好。
　　“凌儿在怀疑什么呢？”
　　“我摔下悬崖的时候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其实美姬和不夜奴都是内线，只是各为其主罢了。其中一人服务于西楼听风，另一个，应该是为庆王做事的吧？”
　　“唉，那我真是可悲呢。原以为派两个人去看着凌儿会比较安全，没想到啊没想到。”
　　“我之前一直那么认为，直到你出现为止。不夜幽皇该不是傻瓜，连他们各自的异心都看不出来吧？”我侧着头，微微一笑，“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根本都是忠于你的，无论是泄露消息给西楼听风也好，反卧底于庆王身边也好，都是出自你的授意。”
　　“凌儿果然聪明。”就算被我勘破了真正的幕后主使，他却还是不慌不忙，嘴唇弯成了清冷的弯月。
　　“就这样？”
　　“凌儿还希望我做什么？”
　　“一般这种秘密被发现之后不是都该杀人灭口吗？”
　　“哈哈……”十六夜笑得前仰后合，“杀人灭口之后谁来给我找麒麟图呢？”
　　“还找什么啊，麒麟图已经……不是，我的意思是庆王都要给我封礼了，之后就是苦海无边的宫廷生活，我怎么可能再像以前那么自由可以随时被你拿去牺牲？”我在天杀城明明听说麒麟图不知被谁夺走，更何况我已经知道图中秘密，更不用去浪费表情了。
　　“凌儿不必离开宫中。麒麟图就在这里，而且就在庆王身上。”
　　“啊咧？”麒麟图明明是北宫红月找到又交给天杀的，据我在水晶塔听到的秘密来看，天杀肯定是假被劫真藏私，可麒麟图又是怎么从天杀手中到了庆王身上？这什么江湖啊，陷害、反陷害，侦查、反侦察，卧底、反卧底，就连白眼狼一家人也是各为其主，明争暗斗，比无间道还无间道。权力这种东西无形无质，却是至毒。
　　“凌儿，替我把麒麟图找出来。”
　　“等等，花花自愿成为了硕亲王疏虞的正君，咱们的约定貌似已经没效了吧？”
　　“陌上花开并不爱疏虞，却为什么要留在她身边？他为的是那个孩子和自己的责任。照现在的情势继续发展下去，疏虞若篡谋不成，他必定只能随着疏虞被诛，篡谋若成，疏虞便是庆王，你更没有夺回他的可能。”
　　“可是我还是不懂！花花的武功明明那么高，在知道疏虞怀孕之前他已经有无数种办法可以报仇，即使得手之后会被追捕，只要隐居起来躲个十年八载之后外面就是一派新气象了，为什么偏偏走到这一步？”
　　“凌儿，看来你也不是真正的了解他。他之所以没有选择这么简单的复仇，那么在他貌似单纯的动机背后必定还有着更大的秘密。”
　　“你是说……他所针对的是整个庆国王室？或者根本就是……庆国本身？”
　　“我可没这样说哦。”十六夜的眼眸荡漾着绿色的波澜，“可是凌儿，你不想夺回他吗？找到麒麟已经是你最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