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穿江湖》龙霆

14、这个杀手不太冷

　　噗通一声跳下了水，那清冽明净的水面上顿时漂起一层黑油。随便搓洗几下，周围立刻出现一团泥浆。低头望向自己曾经破碎的身体，那每一分的痛每一分的伤都是青寰的手笔。而这一具仿佛获得重生的躯体又是由彼岸细心的呵护，一寸一寸拼回去的。
　　彼岸，陌上花开，为什么你那么近，又那么远？洗着，擦着，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忽然拉开嗓门一通狂号：
　　你问我这世界最远的地方在那里
　　我将答案抛向蓝天之外落在你心底
　　如果你的爱总是逆向行驶
　　你说你爱我我怎么能跟得上你
　　你问我这世界最后的真爱在哪里
　　我把线索指向大海之外直达我怀里
　　如果你的心总是闭上耳朵
　　我说我爱你你怎么能听得下去
　　诺言背叛诺言刀子背叛缠绵
　　刺进心头我却看不见
　　我忘了喊痛忘了恩怨
　　任爱情麻木哭泣的脸
　　永远背叛永远泪水背叛双眼
　　爱到深渊我还不改变
　　我宁愿相信你的欺骗
　　再不让我有对你去恨的一天
　　感情酝酿完毕，应该可以放声大哭了。可是，我还是哭不出来。拉下脸，死命撑着干嚎：“呜呜……呜呜……他奶奶的，不干了！想哭都那么难！”一个猛子扎到水底漂了个清爽，三下两下上了岸。我拎起那个臭气熏天的人形绷带，左思右想还是英勇无畏的决定从桌子上扒了桌布裹在肩头，窗帘绳抽了做腰带，一头没有梳理的乱发挡得只能看见下巴，整了个完美的视觉系造型。
　　“呼呼……不要……放过我吧……”凌乱的呼吸和□□声从侧边的花丛里边传来，那叫一个动听，那叫一个销魂啊，不用看我也知道那边有人在野战训练。可是这是绿衣NO.1的院子，是哪位有前途的小迪迪居然跟我一样那么有资源利用的头脑？本着狗仔为人民的思想和毫无廉耻的好奇心，我猫着腰潜行了过去。
　　外面阳光明媚，但那深郁茂密的朱槿花丛下面却是一片深黯色泽，我眯起眼睛仔细朝里面张望，想不到花丛里面竟然空空如也，什么人影都没有！唰！汗毛倒竖，居然大白天撞鬼！果然，偷窥是不吉利的，YY是不厚道的，八卦是会撞鬼的！
　　滴答，滴答……有几滴温热的水珠溅在我的头顶，缓缓的顺着脖子流进了“衣服”里面，飞快的变凉，慢慢停滞，凝固。我抬头，赫然发现树杈上挂着一个绿色的躯体，那不是绿色NO.2吗？可惜我现在实在没心思去管他是不是穿过界了。他散落的发丝纠缠着绕在树顶，双手双脚和颈项上都开着几乎不可见的小口，但血珠却如同点点红花在那小口上一朵接着一朵绽放，鼓起成熟的圆球，然后破裂，飞坠而下。那双眼睛微微闭合，仿佛只是在小憩，嘴角甚至还挂着幸福的微笑。就这样微笑着，让生命彻底流逝。
　　啪！肩膀一痛，全身都僵了。“好看么？”那个声音轻柔和缓，泉水般的清越剔透，在我侧后方低低的笑着，宛若爱人之间的细语呢喃。
　　温热的气息和桂子缠绵缭绕的味道将我包裹在其中。一片寂静无声。
　　我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你该不是在问我吧？”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不问你又是问谁？”戏谑的笑语，一只温暖的手慢慢从后方握住了我的后颈，力道逐渐加大。
　　“等等！你不能杀我！”我一声哀号。
　　“为什么？”果然有一丝好奇，后颈的力道松开些许。
　　我猛喘两口气，愤怒的申诉：“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死不瞑目！”
　　“人生不如意十之七八，何必强求，何必不忘？”那只手在我颈项上缓缓抚摸着，坚强而稳定，如同猫儿戏弄着自己的猎物，“还是赶紧忘记被杀的痛，渡过彼岸投胎去吧。记得你的颈骨断了，投胎之前要抱好自己的脑袋，免得路上掉了，生下来没皮没脸很是可怕。”
　　奶奶个熊，这家伙的嘴巴倒是挺毒。
　　“那我一定买通阎王让我生在你家！”我咬牙切齿的吼道，“吃光喝穷又嫖又赌，我祸害你一辈子！”
　　“还有什么？”
　　“有！我诅咒你吃东西噎死喝水呛死，在家被墙砸死，出门被车撞死，下雨被雷劈死，睡觉被鬼压死！”
　　“呵呵……”他笑得倒是很灿烂，“我噎过呛过被砸过被撞过也被雷劈过，就是还没被鬼压过！你记好了，投胎之前一定要来找我压上一压完成我的被害体验哦。”
　　“等等！我还有问题！”
　　“问。”他拿出一付很慷慨的派头。
　　“你什么来头？”
　　“杀手。”
　　“就这样？”
　　“就这样。”
　　“看绿哥哥的样子好像很享受，你们杀人之前还要全方位满足别人的要求吗？这个难道还是你们的职业道德？”
　　“不，只是个人爱好。”他回答得理直气壮，“我喜欢美丽的东西，就连死亡也不例外。我杀人，只选在他最美最幸福的时刻。一般来说，我会让猎物死得很平静，很安详，绝不会拿那种血肉横飞的场面和惊慌恐怖的眼神来挑战自己的美学和食欲。”
　　“那好说，你图什么呢？要钱，要美人，要权力？”
　　“我现在只想杀人灭口。”他回答得倒是很直接很有诚意，“你不死，我就得死。”
　　这混蛋，横竖是油盐不进！
　　“现在我可以杀你了么？”
　　“等等！人生难得一知己，咱们已经聊了这么久，不妨再聊点有深度的话题吧！”
　　“还聊什么呢？”这个杀手不太冷，居然肯陪我唧唧歪歪。好，我就拖到太阳下山彼岸回来好了。
　　“这样吧，咱们不如聊聊人生哲理生命起源宇宙奥秘马克思主义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再侃侃废物回收资源利用大气污染全球变暖，还有……”
　　啪啪，外面传来拍门的声音。
　　“要是真有来世，我会好好陪你玩。轮回之后，我等着你。记着我的名字，我叫十六夜。”他手上一用力，我立刻背过气去，只来得及挤出一声嘶吼：“要是真有来世，我一定强~暴你一万次！”
　　在自我屏蔽之前，我听见他欠揍到极点的回答：“好，我等你……不过你的表情能不能稍微安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