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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将计就计 ...

  •   何李两家结亲的婚礼上出了这般大事,新闻和网络上却都悄无声息,此事被两家合力压下未被大众知晓,可两家饶是有通天之力,也难堵住所有与会宾客的嘴,事实以“小道消息”的形式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对讯息极为敏感的商圈。
      唐昇听完汇报后回到自己家,开了瓶红酒,斟上两杯,拿起一杯凑到另一杯旁碰了碰杯沿后喝了一口,凭空举起示意,就好像有人在陪他共饮一般。
      潇潇洒洒喝完这一瓶,只余下那一杯中的酒,纹丝不动,滴酒未少。
      唐昇轻柔托起这最后一杯,踱至窗边,俯瞰着满城璀璨缤纷的夜色,打开窗将酒液缓缓洒了出去,对着穹夜举杯低喃了一句,之后噗嗤一声笑了。
      笑得肆意,笑得癫狂,笑地抹着眼泪声嘶力竭,直到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才慢慢收回狂态,恢复成那副纨绔子弟斯文败类的模样,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号码,心情很好的挑了一下眉,接起道:“今天你俩真是做了件大事啊~”
      “呵~”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磁的笑音,唐昇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收起刚才那副玩世不恭的腔调稍稍认真道:“哟?今儿个怎么是你?你的好哥哥呢?”
      “昏倒了。”
      电话里的人语气淡定,可以他俩这兄弟情深难舍难分的感情,电话居然是沈叙舟不省人事时打来的,那就更奇怪了。唐昇心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蹙眉道:“他出什么事了?”
      “我把他艹昏了。”
      唐昇身边不乏有自信过度爱吹牛夸自己厉害活好的渣男朋友,可像莫忘这样说的一本正经听不出炫耀意味的却是头一次碰到,就好像他说了一件什么平常不过的小事,用的是平淡的陈述腔,听着更气人了。唐昇又好气又好笑,语气古怪道:“……你打电话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事???”
      “不是。借车。”
      唐昇捏着双额角揉了揉,嗤了声道:“……你倒是真不会跟我客气。”
      “你想要我跟你客气?”
      莫忘说的坦然,显然是笃定唐昇的答案才这般理直气壮,唐昇坐到沙发上,架起二郎腿道:“莫忘,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跟平常不太一样,变了个人似的。”
      “他昏着。”莫忘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唐昇倒是因为他的坦诚有些讶异,试探道:“……所以你平常不懂人情世故的呆萌样儿都是装给他看的?呵——啧啧啧,厉害呀~难怪可以把他骗的这样死心塌地,佩服,佩服。”
      莫忘淡淡道:“如果有一出戏,我愿意演一辈子,那这跟真的又有什么分别?”
      唐昇笑道:“你就不怕我戳穿你?”
      “你不会。你有求于我。”
      听他说的如此肯定,唐昇的笑容敛去,指尖轻叩在沙发上,慢声道:“哦?”
      “他轮回了。”
      唐昇的手顿住了,迟疑了很久才确认道:“……你说什么?”
      “想不想知道他在哪儿?”
      唐昇被这话勾的浑身发颤,猛的站起身,紧张到呼吸声都是断断续续的气音,他艰难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不必紧张,我想让你做的事,对你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唐昇压抑下沸腾的心绪,面色惨淡自嘲道:“你明知就算只有坏处我也会去做。说吧,什么事。”
      “我要扳倒东晟集团。”
      “东晟?他家水很深,想对他们动手恐怕没那么容易。就算是我们唐氏,也没有把握跟他们正面对抗。”
      “不需要你们动手,我来。你只需清扫残局吃掉利益即可。”
      “……你打算把他们连根拔起?”
      “当然。”
      唐昇听他把铲除东晟这事说的好像花盆里拔棵草一样容易,若不是知道他这人有很大本事,他估计会把这事当笑话听。唐昇把捏到发烫的手机换边搭到另一侧耳边,噙着几分落井下石的幸灾乐祸道:“哟?他们怎么惹到你了?”
      莫忘淡淡道:“有只碍眼的苍蝇。”
      能碍到这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资深家里蹲的苍蝇,那只可能是缠上了他与外界唯一的接触点了。唐昇了然于心,挑眉一笑:“哦?啧啧~那敢情好,这任务我接下了。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他?”
      “十九个月后。”
      唐昇焦虑道:“这么久?我努力一点可不可以提前啊?”
      “如果你愿意放弃姻缘线,那你明天就可以见到他。”
      “……莫忘,你其实是魔王吧?”唐昇重新坐回沙发里,卸去一身力量靠到靠背上,道:“行了,我知道了,之后有事尽管吩咐吧——对了,你之前说借车?你现在在哪儿?”
      “九龙庄园下山道第二个转角旁的休憩站。”
      “你还在九龙附近?你们不是中午就……等等,你在那跟他做?到现在?”
      “嗯。”
      “喂喂……你是人吗?!沈叙舟还活着吗???”
      “我不是。他很好。”
      “……行了您别说了。我派车去接你们,十分钟内到。”
      唐昇越细想越觉得头皮发麻,一时竟不知“莫忘不是人”和“沈叙舟没事”哪个更令自己震惊,总之结论就是这俩都不是正常人类,与其多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立刻去联系车。
      另一边,莫忘挂断电话,抱着怀里的沈叙舟安静地靠坐在长椅上。(……)
      他的本心无时不刻不在叫嚣着想要撕裂这些伤口,想要肆意沾染他的血液,想要扼住他的咽喉刺穿他的心脏取他性命,可是他对他的爱意却在拼命阻止他遵从本心去放任杀戮。他忍受着爱意和杀心的双重折磨,遵从“本能”的指引,换了种方式去占有他。
      莫忘很清楚,自己是一个极其糟糕的恋爱对象。会欺骗,会隐瞒,会布局使他无法离开自己,会讨他欢心令他越陷越深,会不顾及他的承受力粗暴肆意地抱他……莫忘对自己的恶劣是再清楚不过了,然而他却分毫不曾想过要有所收敛,因为他知道,沈叙舟其实早就已经看穿了他的假面,他都知道,可他欣然决定接受他的一切。
      一出对手戏,总要双方都在局中才会好看。
      莫忘愿意一辈子出演呆萌甜的大猫,沈叙舟又何尝不是愿意一辈子做他的忠实猫奴。
      ——哥哥他接纳了自己的一切。哥哥他……究竟肯为自己做到什么地步呢?
      莫忘从来都是忠于本心的人,他这一刻的所思所想,就是他下一刻的所作所为,可这一次,相驳的爱意和杀心搅乱了他的内心,他从未如此迷茫过,迷茫到他无意识的放任自己从二者之中择了其一,不管不顾打算蒙头走到底。他对爱意的极端渴望令他放纵了自己的欲念,想要肆无忌惮的去占据他的一切,他的贪婪逐渐脱离他自己的掌控,演变成了现在这种近乎霸道的控制欲。因而当他发现沈叙舟在婚礼上为“感染”支付出了左眼视力之后,意料外的事故令他再度失控了。
      而沈叙舟呢,他对莫忘真的是千般宠爱百般纵容,只要他没有伤害到他自己,他从不会去干涉他想做的事情,就算明知道他正在做错事,明知道自己会受伤,他也只会做好为他善后的决心,然后微笑着陪他乱来。
      一个无所畏惧,一个百般溺爱。他们的感情就像是乘着飓风飞上天穹的纸鸢,乍一看比谁都飞的更高,飞的更远,可却再也无法平安折返地面,也看不到未来的方向。
      然而很多问题之所以存在,正是因为当事人沉浸其中无法察觉,而等到问题真正爆发时,往往就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惨淡收场。
      现如今的二人,谁都没有在意。
      莫忘牵起他的左手,爱怜地低头亲了亲他指间的封印戒指。
      到今天为止,封印已经解开七成了,再有三成,莫忘就能破除封印重归神位了。
      归神,重新成为执掌“终焉”的杀神,去毁天灭地屠戮四方。
      莫忘用力闭了会眼,强迫自己不去回想过去的记忆画面,直到让沈叙舟占据自己整个脑海之后才重新睁开眸子,痴痴看着怀里的他,一直等到车到了才抱着他走出镜中境,步入真实的休憩站内,抬指弹出一线灵力打破镜子后离开。
      沈叙舟醒来时已是两天后的下午。
      他刚睁开眼时觉得光线刺眼难以撑开眼皮,适应了好一会才战胜沉坠感,视线勉强清晰之后稍稍观察了眼前的天花板和吊灯,装修和款式都很古派,不过看这镶金错银镂花的繁复式样就知道都是奢侈品,一看就不是家里。
      他侧身往旁边去看,发现莫忘正趴叩在床沿上休息,细软的长发蓬松凌乱的翘着,一副未经打理的样子。
      沈叙舟对他这颗毛茸茸的脑袋毫无抵抗力,光看着心里就暖洋洋的,手痒摸过去轻揉了一下,莫忘立刻醒了,猛地抬起头,微微睁圆了眼睛半惊半喜的看着沈叙舟,愣了两秒后眼眶一红啪嗒啪嗒落下泪来,就这么呆呆看着沈叙舟掉眼泪却一声不吭。
      “哭什么啊,傻猫?”沈叙舟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声音哑的跟撕裂了的破布条似的有一声没一声,他很努力的一字一顿说全了这句话,说完见他眼泪落的更快了,忙补充救场道,“我渴了……”
      莫忘浑身一震,像是刚上发条的机械娃娃一般手脚僵硬地跑去倒了杯水回来,见沈叙舟撑着身体坐起来了,连忙把杯子凑到他嘴边。
      沈叙舟垂眸看了看水杯,抬眸看向行为拘谨的莫忘,笑弯了眉眼,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试着清了清喉咙,说话稍稍利索了些:“宝贝儿,我没事啊,这不是好好的么,你哭个什么劲啊?”说着笑眯眯用力把他揉成了鸡窝头,朝他勾勾手指道,“过来,哥哥亲一亲就会好了,不信你试试啊。”
      莫忘看着他这没心没肺的笑脸,抬手背擦了眼泪便俯身扑入他怀里,抱着他,下巴叩在他颈窝间,脸颊贴着耳侧蹭了蹭,低低道:“哥哥……疼吗?”
      沈叙舟回搂住他,轻抚着他的背,温柔道:“大仙啊,你忘了你哥哥我不会疼的吗~”
      说完他才回想起这次导致莫忘失控的直接原因就是自己这代价反噬问题,有些后悔地抿起唇,可随即他就意识到婚礼上支付出去的左眼视力已经恢复了。他眨了下眼,确认视力非但没有受损,甚至还有好转的迹象……
      看来莫忘的猜测是正确的,沈叙舟的封印松动时,他的身体就会受到莫忘的同化发生改变,目前最明显的效果就是修复他已经缺失的五感。
      沈叙舟有些无奈又有些庆幸,抱着怀里情绪低落老实巴交的莫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觉得有些好玩,轻声安抚道:“真没事儿,这点小伤养个两天就好了,放心吧。”
      莫忘听了他这话情绪愈发低落了:“……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哦。那可能三天吧,再不然就四天,总之很快会好的不用担心。”沈叙舟摸着他后脑勺,侧头亲了亲他,笑道:“别这样嘛宝贝~又不是只有你爽到,我也很过瘾啊,傻猫,等我好了再陪你玩,嗯?好嘛~精神一点嘛~笑一个好不好?”
      光看现在两人这架势,谁能想到沈叙舟才是差点没命的那一个。他又是开玩笑又是安慰又是打趣逗乐的闹了好一会,莫忘才渐渐平复了低落的情绪,恢复成平日里那副七分清冷三分呆萌的模样,掀被子窝到沈叙舟身旁躺下,抬眸直勾勾盯着沈叙舟露出求抱抱的眼色。
      总算把这小祖宗哄好了,沈叙舟松了口气,重新躺下把他搂在怀里,轻抚着他后脑勺跟他聊天。
      关于“跳子”,两人仔细谈了很久。
      首先,莫忘在听过沈叙舟的描述后给出了“换躯”、“汲取”和“孢子”这三个异能的作用详解。
      “换躯”,在莫忘的术法中名为“夺舍术”,能够令施术者转移魂魄占据他人的肉身,是他拥有的法术中比较凶残的一种。夺舍会吞噬新躯壳原主的魂魄做为能量,魂魄转移时还会卷走旧躯壳的所有真元,导致被遗弃的旧躯壳出现类似枯木一般的状态。
      枯枝状——正是十年前连环凶杀案受害者的死相。
      频繁使用这样凶残的术法,理论上应该会出现非常惨重的代价才对,为何“跳子”可以平安无事存活至今?
      莫忘给出的猜想是抵消,TA在转移时很可能使用旧躯壳的真元做为代价支付了出去,这样一来TA虽不能通过夺舍增强实力,却也不会因此衰弱,只要离舍时有足够多的真元消耗就可以做到频繁跳躯。
      至于“跳子”在李妍身上存在多久这个疑问,莫忘根据魂魄与躯壳的磨合度推测是自沈璇死亡当日至今,已有十年之久。
      原因是沈璇的异能“禁锢”。
      “禁锢”,也就是“拘魂术”,是莫忘用来吓唬工作人员的“震魄术”的进阶版。乍一看效果是困住某人躯体使其动弹不得,实际是通过禁锢魂魄达成这个效果的。当年沈璇极有可能在“跳子”脱逃的一瞬间根据其喜好判断出TA会选中李妍,拼死对李妍施加禁锢,和林悠一样用致死的代价达成了牢固不可破的拘束,使跳子无法再脱离“李妍”这个躯壳。
      一般情况下,夺舍后魂魄和新躯壳的磨合需要消耗大量真元,所以被夺舍的躯壳身体状态一定会随时间推移越来越差,可李妍却保养极好,这就是第二个异能“汲取”的功效了。
      “汲取”,是“夺元术”,可以从他人身上强行夺取真元用于滋养自身。
      沈叙舟仔细思考之后猜到了她没有代价痕迹的原因——如果“汲取”和“孢子”是她通过夺舍后天得到的异能,那她就和自己一样,除了原有恩赐“换躯”需要支付代价以外,使用其他异能都无需担心代价反噬了。
      分析过她的过往之后,二人开始针对她现在的行动制定之后的行动方案。
      在婚礼上,她对莫忘使用了“孢子”。
      莫忘从自己手臂上分离剥出来的“惑心蛊”,在现世规识册中被称为“孢子”,会悄无声息在宿主身上潜伏一段时间,之后逐渐成型最终生成“菌体”,菌体会寄宿到宿主的脑中,能够完全操控宿主的思维和行动,使宿主成为听话的傀儡。
      若非沈叙舟提前发现李妍有异提醒莫忘留神,莫忘也许要等孢子潜伏期结束开始成长之后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到那时拔除会远比现在更难。不过,就算孢子真的长成了菌体,莫忘也能除去它,区别只是耗费的精力多少。
      现在雏形状态的孢子被莫忘寄宿到用术法制作的“拟饵”上,模拟着寄宿到活人身上的状态,使孢子不断向主人传递虚假的寄宿信息,所以李妍一定认为控制莫忘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两人决定将计就计,顺着李妍想要控制莫忘这条线往下走,之后随机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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