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猫日记》鹿叙

37、什么时候（下）

　　莫忘看了一会弹幕，淡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视频？”
　　直播间立刻刷起一阵要他快去星博看Ask&Listen 杂志官博的弹幕。
　　莫忘想起这个名字，知道是之前拍的照片要放出来了，于是遵从网友所言点开了星博，看到照片时表情淡淡的没什么变化，看完视频却微妙的露出一丝困惑的神情，整个人愣住了几秒，之后又点开重播拉到后半段仔细看了遍，眼睫一颤满脸飞红抬手捂住了下半张脸。
　　他这反应可真是完全出乎网友的意料，毕竟他可是视频中的主人公，怎么看了视频反应跟网友一样呢？还害臊脸红这么可可爱爱，跟视频里那个又欲又A的人简直判若两人啊？！
　　弹幕上各种言论层出不穷，莫忘却恍若未见，一遍又一遍点开那个视频，盯着视频里的沈叙舟出神。
　　以前看他演的那些电视剧，总是觉得哥哥像是变成了拥有同一张脸的另一个人，所以他看那些剧情画面不会产生任何共鸣感，可以心无波澜的看他在剧里谈恋爱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可是现在，这个视频里，主角是他自己，而哥哥他依然是平日的哥哥本人……
　　换了上帝视角看着自己和他，莫忘一方面被勾起了当时拍摄时的回忆，一方面被视频的音画气氛牵引，又想起了平日里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三个刺激点同时作用到他身上，使他这个情窦初开的懵懂稚子经受了巨大的洗礼冲击，……
　　“哥哥……”
　　他梦呓一般低喃了一声，翻合笔记本电脑起身往浴室走去。
　　此时的沈叙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如往常一样专心的洗澡，刚洗完头冲完泡泡，拿起沐浴露瓶挤到手上，所以当莫忘突然推开门进来时他吓了一跳，手一滑瓶子就掉了，条件反射的侧身挡了重点部位，看清是莫忘时才松了口气，捡起瓶子放到搁板上后一边抹沐浴露一边道：“你吓我一跳……下次洗澡时要进来记得先敲门呀。”说完见莫忘站在淋浴间门口一动不动，也没吱声，这才觉得有些奇怪，移开玻璃门伸头凑过去想看看什么情况，莫忘却在他开门后直接走入了淋浴间内，还顺手拉上了门。
　　他这行为异常的举动终于让沈叙舟起了戒心，想起上一次被他拖进浴室是什么个情况，连忙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脸色，可是他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眸光比较利，脸皮发红，就这色度和灯光沈叙舟并不能分辨清楚，只确定他行为是反常的。
　　沈叙舟停下手上的动作，想要抬手碰他，注意到自己一手沐浴露泡泡才作罢放下手，有些担忧的问道：“大仙，怎么了？”问完想起之前网友的闹腾，心道是网友又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蹙了下眉，随即神色泰然的安抚道：“网友闹你了？别理她们，都是说着玩的不用当真啊。”
　　莫忘干站着听他说了这一会儿，沸腾的血液一点温度都没降下去，看着他愈发觉得头要炸了，他深沉地吐出一声呼气声，道：“哥哥，为什么不跟我做？”
　　沈叙舟听了他这问话顿时有点头皮发麻，这下他确认一定就是网友搞事了，垂眸不再看他，抓过浴巾胡乱擦了下手，抓着他手臂想让他转身：“……还不到时候。大仙你先出去，我洗完再来跟……”
　　话未说完，莫忘抬手搭在他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上，握紧了，问道：“什么时候？”
　　沈叙舟知道他这脾气，一旦陷入这种为什么宝宝模式就根本听不进劝，他本身也对这个问题纠结良久，自己都没得出答案，又怎么来跟他解释这个问题，这么想着他心里也浮躁起来，胡乱说道：“……等你的身体能对我有反应吧。傻猫，什么都不懂，急什么。”
　　按照以往，莫忘一定会继续追问他什么是有反应，没想到这次他没问，……，面不改色道：“有的。做吧，哥哥。”
　　沈叙舟难以置信到一时忘了收回手，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脸颊飞速飘红整个人烧了起来，不自觉退后一步背靠到了浴室墙壁上。
　　莫忘最不喜欢的就是他的视线从自己身上移走，见他目光躲闪心中嗖的腾起了一簇火苗，一下子就把他这一身热血燃炸了，……。
　　从最初那次失控的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多的时间，沈叙舟一如当初答应他的承诺所言每天都会吻他，而莫忘原本就是学习能力超强的人，当初一方凌驾的吻技早已过了旗鼓相当的境地，到了现在莫忘更胜一筹的地步。
　　……，他凑在他耳边低语道：“哥哥，你每次吻我之后都躲进卫生间，是因为这个？”
　　沈叙舟被他这番举动撩的又气又急，可被侵控的大脑令他无法分心去理会这些尴尬的小情绪，逼着他去面对他的直白，他抖着气音怒道：“莫忘！”
　　“呵～”莫忘突然笑出了声，押着喉音道：“哥哥，为什么要忍？”他贴在他耳旁，卷着暧昧湿润的气声低低说道：“ggcw。”
　　沈叙舟大脑轰的一声炸了，什么理智什么思量全烧了个干净，只剩下压抑已久的情感触底反弹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
　　第二日，日上三竿两人也未能起来，直到临近十二点，酒店前台打来电话，沈叙舟才昏昏沉沉醒转，抬手胡乱摸探取到听筒捞到耳边，听清是问有关退房的事，哑着声音说了句续两天就挂断电话。
　　行为没了平常的客道礼节，声音也变了声，又低又沙听上去分外深沉。
　　这是沈叙舟人生第一次尝到开荤的滋味，而且第一次就肆意到了过度的地步。
　　他尚且是这般疲惫，更何况是承受了他的放纵的莫忘。
　　沈叙舟放下听筒转身朝向另一侧，看向俯躺在他身旁的莫忘，他睡得很沉，完全没有被铃声吵醒。
　　他头发很乱，肆意淋漓下湿透的头发纠并成了一撮一撮，睡了一夜扁扁的塌着遮住了小半张脸，沈叙舟轻轻抚开他的乱发，专注地凝视着他的面容，用食指指腹轻轻摩挲他唇上的豁口，又抚过他微微泛青的下眼圈，这才压抑住几欲复燃的心火。
　　他悄无声息地起身打开房间热空调，去卫生间放了一缸热水，蹲在浴缸旁盯着水蒸气变化，直到看上去水温差不多不烫也不凉之后回到房内，用“浮空”把莫忘移动到卫生间内，慢悠悠放入水中，小心翼翼动作轻柔的帮他清洗，处理完之后又“控水”移去洗澡水，把他裹进浴巾内重新送回被子里。
　　洗过澡之后他的理智和思绪就差不多都重新连上线了，看着镜中自己这一身壮观的伤痕，露出几分无奈几分宠溺的淡笑。莫忘昨晚的状态和失控时没差多少，力道完全不受他自己掌控，像野兽抓挠留下的血爪痕，不知轻重几乎咬掉肉的齿痕，还有被捏出来青紫指印，折断的骨伤和淤青，这要是被人看到，准当是他经历了一场殊死鏖战。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是拼了命了。
　　沈叙舟人生第一次感激当初拿他做人体实验的组织，如果不是拥有这超常的自愈力和失灵的痛感，或许他是真的会死的……沈叙舟想到这里突然笑了，还有心思调侃自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笑完了，他的面容就沉了下去，开始担忧起莫忘的身体来，快步回到床边，轻轻牵着他的手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等他醒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三点半，莫忘终于有了点动静，稍稍蹙起眉蜷了下手指，一只眼睛慢悠悠撑开一条缝，然后似乎被光亮刺伤一般闭挤眸子，喉中咕哝出一阵低沉的声响侧头把整张脸埋进了枕头里。
　　沈叙舟怕他闷伤，伸手把手掌垫在了他脸颊下，为他托起一道空气流通的甬道，但他的手掌毕竟不如枕头软，莫忘感觉到违和感和他掌心的热量，幽幽醒了，侧脸眯起眼睛盯着坐在床头的沈叙舟，二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率先开口，就这样对视了一分多钟。
　　莫忘刚醒转过来，脑子还是懵的，对昨晚的记忆有些模糊，……，他努力的回忆，零零碎碎想起越来越多的碎片记忆，拼凑出那场酣畅淋漓的缠绵，……，记起自己缠着他要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还隐约记起他浑身是血的惨状……一想起那些温热的血液滴落到自己身上的灼烫感，莫忘就忍不住想要将眼前这人撕裂，想要他更多的鲜血，想要放纵杀戮之心……可他终究是忍住了。
　　不用去探查戒指情况，莫忘知道封印一定又大幅度松动了。封印松动，原本这是他最期盼看到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却犹豫迟疑了，因为他发现支撑封印松动的爱意和他被封印的杀心是等值增长的，他越是爱他，他的杀心就越重……现在仅仅是到了五成，他尚且还可以凭意识压制住杀意，可再这样暴涨下去，他总有一天会失控的。
　　失控了，第一件事会做什么？
　　莫忘无需思考就能得出答案，一定是抹杀掉那个最大的阻碍——杀掉沈叙舟。
　　总有一天，自己会亲手杀死他，杀……
　　沈叙舟看莫忘盯着自己出神，突然眼中落下眼泪，心尖一颤，以为他后悔了，或者是受伤了，焦急又生怕他现在不愿让自己触碰他，有些束手无策的试探着悬着手道：“怎……怎么了？是痛吗？还是……”
　　没等他说完，莫忘已经掀开被子支起身扑进了他怀里，死死搂着他，一声不吭，眼泪却止不住地滴落在他肩窝上。
　　这下沈叙舟至少知道他不是要回避自己，但也因此更加揪心，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会情绪失控到落泪，眼下也无法在他情绪最强烈时去问，只能回搂住他，一手轻抚着背，一手温柔地轻揉发间，任凭他这样抱着自己宣泄情绪。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莫忘的喉咙整个都是哑的，说话时不时会发不出声音，但他一直重复着叫着他，微微发颤的字里行间满溢着不舍和痛苦，叫的沈叙舟整颗心都要碎了。
　　“我在，我在呢。宝贝别怕……我在……”
　　沈叙舟能听出他的惧怕和痛苦，却猜不到究竟是什么引发了这情况，只能这样治标不治本的尽力安抚他，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莫忘好像哭累了，靠在他怀里又睡了过去，环在他身上的手却没有分毫松开，紧紧搂着他，仿佛他一松手沈叙舟就会消失似的。
　　他在害怕自己离开。
　　沈叙舟终究是感觉到了，他应该是在害怕自己会离开他。可是怎么会呢？他应该很清楚自己是有多喜欢他，自己怎么会舍得离开他？那么……是有什么强制的情况会使他不得不离开？
　　……封印？
　　沈叙舟仔细回忆莫忘说起过的寥寥无几关于封印的情报。
　　“受神君指派”，“封印完整时与凡人无异”，“对你动心封印就会松动”，“封印松动杀心会变重”，“封印松动就能使用法术”。
　　又想起当初招致紫雷的对话。
　　“因为你是背负祸因之人”，“造成灭绝的祸因”，“封印的是我们”，“你是因，我是……”。
　　——你是因，我是果。
　　沈叙舟补全了他未说完的话，渐渐理出了整个局势的走向。
　　他起初以为自己背负的祸因是指自己的基因异变和恩赐异能，现在看来，所谓祸因，大概率指的是他与莫忘相遇这件事。
　　莫忘对自己动了心，一点一点爱上自己，导致封印松动杀心越来越重，这样发展下去，到最后恐怕就是他无法控制杀意，肆虐暴走令世界陷入覆灭的终局，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必然会受到两相矛盾的爱意和杀意折磨，这种痛苦只会随着时间迁移愈演愈烈。
　　意识到这一点，沈叙舟只觉得浑身冰冷，心被难以言喻的痛楚蚕食，就像和莫忘共鸣一样感同身受。
　　来不及了，他和他都很清楚，现在才意识到已经来不及了。
　　就算现在二人强行分开，也已经阻止不了因果的齿轮运转。
　　与莫忘一样，沈叙舟身体里也埋着的一颗定时魔弹，现在要他离开莫忘，只会令他陷入爱而不得的郁结和狂躁，这些负面情绪无疑是他“魔心”的最佳食粮，“魔心”一成，就算莫忘不动手，沈叙舟也会彻底失控成为一心只有杀戮和毁灭的魔头，到最后世界终归难逃一劫。
　　与其这样……
　　沈叙舟温柔地亲了亲莫忘的侧颜。
　　与其这样，那不如就交由他来选吧。
　　是选继续爱下去，一起抵抗杀意的反噬；还是放弃爱，至少他可以不再受更深的折磨。
　　沈叙舟摆出了选项，心中却是澄明一片。
　　——他会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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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问题来了，舟哥的猜测对吗？
封印真的是为了“因果”而存在吗？
答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