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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莲花坡 ...

  •   简万倾站立在绝壁边缘,望着脚下的万丈深渊。
      此处与其说是禁室,更像个牢房,只是比普通的牢房好很多,屋内设施俱全,装潢得还颇为讲究,选址也别出心裁,就是视野太好。
      好得没遮没挡,别说立道墙镶嵌个窗棂,连围栏都没有一根。举目便可傲视群山,伸出一只脚便可腾云驾雾而去,仙境一般。
      若不是如今处境尴尬,他定要作诗一首,颂赞这巧夺天工的设计,因为实在是太绝了,就连自己这样名扬宗门的高人,站在这绝壁边上,腿脚也不禁被风吹得微微发颤,深不见底的云雾下面,再厉害的轻功也架不住这么掉下去,越狱什么的,想想就算了。
      “孟章君可还习惯?”身后传来邪魅之声,带着戏谑:“可觉得冷?”
      “还好,”简万倾不回头也知道是谁:“夙殿下还真是奇思妙想,此处堪称一绝。”
      “不是我家殿下想的,”渔歌晚沾沾自喜:“是我想的。”
      简万倾心里咒骂了一声,面带笑意回头:“难怪!”
      渔歌晚指着早已放置在桌上的酒菜,俊眉一扬:“喝一杯?”
      “先生一介阴身,能喝这凡尘的酒?”简万倾嘴上也不吃亏:“通常我们给阴间的人饮酒,都是洒在地上,难不成先生要俯身去舔?”
      渔歌晚不仅不恼,反而被他说得哈哈一笑:“这倒是新奇,你们往地上倒酒啊!纯属浪费,坟里尸骨早已喂了蝼蚁,魂魄入了幽冥,你们的酒啊,流不了那么远。我虽喝不了,但可以看你喝啊!”
      简万倾被渔歌晚强行灌血,得以见其阴身,后来知道那血是冥王夙的,莫名觉得有几分荣幸:“你家殿下呢,把我掳来又不会面,是何意思?”
      “殿下去了莲花坡。”渔歌晚收起笑意:“殿下这段时日总是外出,先是去了百兽山,现在又去莲花坡,下个地方若我没猜错,必定会去青木海。频频重游旧地,怕是要想起很多事啊!”
      简万倾自行就坐,满饮一杯:“哦?他难不成失忆了?”
      “孟章君着什么急,殿下去了莲花坡,很快就会想起你了。”渔歌晚邪魅一笑:“怕不怕?”
      简万倾举杯的手一抖,莫非冥王夙还不知道莲花坡的事?自己这些年在梦魇中苦苦挣扎的场景,如今仍旧清晰无比,二十五年前的莲花坡,那时的自己,十岁不到... ...
      莲花坡,东岭,万世咒,许含光,许宋,许姜... ...风之夕!
      简万倾的回忆鱼贯拥入脑中,最先响起的是儿时许宋尖利的声音... ...
      “简万倾,你个野种!你凭什么和我们平起平坐,你就是父亲捡回来的一条野狗,别以为他认了你做义子,你就成了东岭的少主。”
      儿时的简万倾少言寡语,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三岁入东岭,成了宗主许含光的养子,恰巧又有木系灵根,理所当然入了宗室内门修行,并由宗主亲传,当时的亲传弟子还有南宫轼。
      简万倾的身世甚少人知晓,许含光不惜自毁清誉,对外声称简万倾是自己的私生子,为此在东岭没少遭受冷嘲热讽。尤其是许宋,更视他为肉中刺、眼中钉,将之视作轩辕氏族的耻辱,仗着张扬跋扈的性格和长女的身份,处处对他排挤打压。
      简万倾永远忘不掉五岁那年,许宋假借宗主之令,将他骗到荒岭,孤身一人置身于黑暗之中,四周只闻凶兽咆哮,吓得魂不附体的场景。
      后来还是许姜带人将他寻回。
      那时的简万倾对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忌讳莫深,周遭虽都是闲言碎语,好在许含光慈祥仁爱,从不曾薄待他,并将毕生绝学尽数相传,为此许宋深恶痛绝。
      一面是许含光的恩重如山,一面是许宋的鄙夷痛恨。简万倾修行努力,自强自律,只想换来世人青眼。
      曾经他也想过,力争上游居宿位,为东岭争光,为父亲长脸。
      直至十岁那年,许含光带他进了密室,交给他一张符咒,那是,一张人皮... ...
      每个人都有欲望和贪恋,尤其是被长期打压之人,没有机会则罢,一旦有的立足的土壤,稍加阳光雨露,便会昂扬生机。
      简万倾一夜之间宛若变了一个人,从世人鄙弃的私生子到百里氏后人,就因为一张——万世咒。
      终于有一天,百里后人不堪忍受长姐的折辱,十岁孩童捧着那张万世咒,去了莲花坡。
      那日是七月十五,鬼门大开,据说莲花坡是通往阴曹地府的必经之地,所以他选择了那个地方,万世咒能召唤鬼魂为己所用,从此自己相当于有了一个鬼侍卫,旁人再不敢瞧不起他,也不敢再欺负他。
      孩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万世咒召唤的的确是一个鬼魂,还是幽冥地界最强大的一个鬼魂... ...
      “孟章君不会是想起了什么吧?”渔歌晚的声音让他猛地一颤。
      简万倾努力想挤出一丝笑容,却发现脸上僵硬无比:“呵,想起在东岭的一些旧事。”
      “孟章君这是想家了,”渔歌晚笑道:“好歹也是在那长大的,思念故土也是情有可原。”
      简万倾终于笑了出来,东岭的确是他的故土,却让他又爱又恨。
      因为自己的幼稚无知,划破手指将血滴在万世咒上那一刻,其实自己就后悔了,确切的说是被吓坏了,吓得面无人色:
      阴风肆掠、天地无色,被他召唤的黑袍男子带着逼人煞气,裹着一身红光朝他徐徐走来,所到之处,万物枯竭,草木不生。俯身立于自己跟前的人,红眸里阴冷寒冽的煞气,成了他至今挥之不去的噩梦。
      闯了大祸的孩童吓得身如筛糠、语无伦次,随即被闻讯赶来的许含光带走,关进了东岭的禁室。
      后面发生的事情,他并不知道,也未亲眼目睹。
      只是听说那一次死了很多人,莲花坡白骨成山,修真界伤亡惨重。
      只知道许含光协同神院主持召一,持龙吟剑前往莲花坡灭煞,回到东岭后不久,便伤重而亡。
      临终前他语重心长说了很多事,并要自己立誓——永不再使用万世咒。
      简万倾记不得自己当时是否答应,只记得许含光死不瞑目。
      “孟章君一言不发,莫非是真害怕殿下想起你来?”渔歌晚又一次打断了他的思绪。
      简万倾惨笑道:“不瞒先生,我还真不怕冥王想起什么。”
      “若我没记错,孟章君曾大言不惭的说过,自己没有杀过人,”渔歌晚摇出红扇:“如今,你还这么觉得吗?”
      简万倾猛地一震,脑海中闪过许宋声嘶力竭的责骂:“不是你,父亲怎么会死!?”当即打了一个寒战。
      许宋因偷听到许含光与简万倾的谈话,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将其父的死迁怒在简万倾身上。
      当时年幼,觉得委屈。现在想来,许宋的迁怒并非没有道理,没有自己的所作所为,许含光还真不会死。
      不仅是许含光。
      “世人只道莲花坡十里白骨都是我家殿下一手铺就,可谁又知这前因后果,没有万世咒,就没有冥王夙现世,殿下不来,仙门百家也不会前去送死,周遭生灵也不会遭殃。”渔歌晚瞟了一眼面色逐渐凝固的简万倾,轻笑道:“如今看来,莲花坡的每一具尸体,皆因阁下而起啊!哈哈,从不曾杀过人?歌晚不才,前世屠城罪孽深重,于鬼狱受刑数十年仍难安心。孟章君想法别具一格,手笔却不小,一个万世咒便毁去千万条人命,换做别人,早遭了报应,入了地府,想必鬼狱丰富的刑具也能尝个遍。可偏偏你是百里后人,不仅不会遭报应,还被鬼王护着,啧啧,真羡慕!”
      简万倾话里话外都听不到什么羡慕之意,更像是嘲讽。
      自己虽说没有亲手杀过人,可有人因自己而死这个想法,从许含光死后,他就从未逃避过。
      而且,他也从未自诩是个好人:“先生如此说话,简某无地自容。”简万倾为连续倒了几杯酒饮下:“说起来,先生也曾经说过一句话,让简某印象深刻。”
      “哦?”渔歌晚一挑眉,兴致盎然:“什么话?”
      “在南谷,冥王破印之时。”简万倾又倒了一杯酒,却没有喝下,而是倒在地上:“那时候先生说,论阴毒,我不如你。”
      渔歌晚看着地上流淌的酒想了片刻,忽然笑不可仰:“你还记得啊!我那时有点放狠话的意思,孟章君别往心里去。”
      渔歌晚收住笑容,凝视着简万倾:“就夺人性命这一点,你我算是旗鼓相当,方法不同而已。可阴毒嘛,我甘拜下风,我渔歌晚要杀什么人,从不暗里使劲,通常会事先通知一声,双方求个明明白白。可孟章君不同,你比较喜欢暗着来不是吗?东岭的许氏姐妹,一个瞎一个哑,孟章君可说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哈哈哈哈!”简万倾一阵爆笑,这是他今日听到最好笑的一件事,笑得停不下来,直到眼角泛泪:“那是!阴毒这一点,简某承让了!”
      脸上虽笑着,心底却涌起涩意。渔歌晚这么说他不奇怪,也不反驳,世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许宋继任宗主后,本就针锋相对的两人,更是水火不容。
      许宋数次欲将简万倾赶出宗门,可长老们极力维护,称先宗主有遗命,简万倾不得离开东岭。
      明里不行,就来暗的,从此简万倾与许宋之间,开始了鸡飞狗跳的算计。
      算计许宋与南宫轼偶遇,并在许宋食物中投入□□物,让她对南宫轼投怀送抱。
      那两人在东岭时便眉来眼去,旧情复燃是他意料之中。南宫轼当时也算情深义重,为表决心,只要许宋愿意出世相嫁,文帝愿意遣散三宫六院独宠她一人,少女时期的许宋架不住皇帝的山盟海誓,虽未相嫁,却也频频出入于皇家别苑,与其度过了她一生中唯一没有仇恨和争斗的正常时光。
      可那段时光相当短暂。
      争强好胜又大仇未报的许宋,岂是一个后宫之首的牢笼虚位可以困住的!
      就在她临盆之际,简万倾将其入世生子的事情公之于众。
      宗门规矩,修真即避世,尤其是内门,就算结亲生子,也须修真界之人,一旦落入俗世,便算弃了门派。
      普通内门弟子皆遵循此道,何况许宋还是一宗之主,相好还是当今皇帝。
      此举引来仙门百家不齿,简万倾顺势取而代之。
      许宋与许姜虽是姐妹,性情却截然不同。许宋决绝果断,为了夺回宗门,不惜抛夫弃子。
      用她当时的话说“过去一年半载于我而言,不过黄粱一梦。醒着的时候,我只是轩辕族许宋,眼里只有东岭宗门,心里只有杀父之仇,夺位之恨。”
      许宋自称亲身儿子夭折之事,简万倾信了,她太了解许宋,她为了夺回宗门,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许宋重回东岭,虽有过入世生子的劣迹,可因其是轩辕血脉,宗门里根基也不浅,简万倾没有将其扫地出门的理由。
      两人又开始了明争暗斗,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而这鱼,便是许姜。
      许姜永远不会知道,她当初喝下的那一碗参汤,本是许宋为简万倾准备的毒药... ...
      不共戴天的许宋和简万倾,却一致相同的对许姜爱护有加,为了挽救身中剧毒的许姜,暂时偃旗息鼓。
      世间之事不无因果,也就是在许姜中毒之后,许宋前往神院求药之际,巧遇了那个长相脱俗的孩童。
      在等候召一接见时,许宋百无聊赖,与门口的孩童随意攀谈了几句。
      “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叫风之夕。”稚嫩的童声勾起了她心底深处的伤怀。
      “你几岁了?”
      “五岁。”彼时的风之夕并不认识这来自东岭的陌生女子,只是盯着她头上的木簪。
      “你想要这个?”许宋也不知是触及了她薄弱的母性,还是无意之举,随手取下头上的神木龙钗。
      孩童点点头,刚接到手里,却如烫手一般将龙钗扔了出去。
      许宋捡起神木钗沉思许久,才开始留意起这神院的孤儿:“你是从哪里来的?”
      孩童惊恐未定,转身跑走了。
      “喂,等一下。”许宋喊道,这时召一步出房门。
      “许宗主久等了。”
      许宋方才作罢,将神木钗别回头上,心里却起了疑,父亲曾说过召一从莲花坡抱回一个婴孩之事,会不会就是这个叫风之夕的小孩,五岁,冥王现世莲花坡之事,刚好过去五年。
      神木克阴,可对很多阳气孱弱的人来说,触及神木也会带来不适,这孩童为何如此抗拒神木?不会这么巧吧!
      后来,简万倾目睹许宋为了得见阴身,验证风之夕的身份,不惜杀门人、夺阴眼... ...说起阴毒,她才让简万倾自愧不如。
      双目失明后的许宋,也许是因为无法面对中毒失声的妹妹,也许是不堪忍受简万倾的步步紧逼,当时的东岭已不再容她立足,出了宗门,又被高晚追杀,后来得知被人所救,远走西原。
      简万倾与许宋之间积怨已久,可对许姜他并未发难,许姜怎么看自己,他也清楚,但不辩驳。因为在他内心深处,除了许含光,他视许姜为自己唯一的亲人。
      渔歌晚只当自己一语中的,兴奋不已:“难得碰到一个敢作敢当的恶人,歌晚虚饮一杯,敬你!”
      简万倾也不推却,倒酒一饮而尽,带着醉意道:“简某一个外人,寄居东岭,怎么说也算受了东岭的恩泽。我偏要恩将仇报,许氏姐妹一口一个狗贼,骂的我好生痛快!先生可知道,那个狗贼,就是我!就是我!哈哈哈哈!”
      渔歌晚的笑容戛然而止:“孟章君莫不是喝醉了吧?看你这意思,别人越是恨你,你还越来劲了?”
      简万倾饮酒不停:“恨不恨的,就那么回事。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说得好!”渔歌晚拍案却无声,激动站起来,手里不知何时又端了一个杯子:“歌晚再陪你一杯,左右不过是别人脑子里的念头,什么恩怨情仇都是狗屁,不重要!”
      简万倾醉眼迷离的看着鬼书生:“对先生来说,什么才重要?”
      “自然是我家殿下最重要!”渔歌晚的回答在意料之中。
      简万倾一笑,渔歌晚的世界里,简单得只剩下一个人,不,一个鬼。上天入地的追随,且不带丝毫的怀疑,就如他所说,世间的恩怨情仇,在他来看,也许还真就是个狗屁。
      只有那至高无上的的幽冥之主,才配他鬼书生俯身侍奉。
      而在此时的莲花坡,渔歌晚至高无上的主人一身黑袍,迎风立于万千白骨累积的丘陵之上。
      招魂问灵,重现了二十五年前的场景:
      千万个人影与那黑衣阴煞对立,没有刀光剑影,只有那举重若轻的一扬手,不及吹灰之力便铺就了一条尸骨之路。
      青光闪过之时,苍龙怒吟,剑身落下... ...
      “住手!”一声大喊,白发道长出现在画面中。
      召一?
      黑袍男子屏住呼吸,尽管眼前的人只是幻影:
      举剑之人顿住:“真人要护着这阴煞?”
      这人又是谁?
      “冥王夙为何出现在此,许宗主不会不知道吧?世间若无万世咒,又何来今日的惨况?”召一说道。
      “万世咒若能毁去,我也不会让它留存至今。”许含光道:“此事我也有责任。”
      “你我皆知,龙吟剑只能让其魂魄暂时消散,冥王夙何等能耐?恐不是你我所能掌控。”召一道:“为今之计,你速回东岭,将那万世咒找个法子封印起来,趁着此刻阴煞之魂还未归去,我将其封印在那个孩童身上。”
      “找个地方藏万世咒不是难事,可真人又如何担保这阴煞不会重返世间?封印在凡人体内的魂魄,不会破印而出?届时血流成河,谁又能制止?”许含光道:“我轩辕一族,世代秉承克阴使命,今日定不会由着真人感情用事。”
      许含光一言既出,朝着那渐渐聚拢的阴身毅然挥剑,换来地动山摇的一声长啸,夺目红光四散如箭,许含光来不及躲避,被那光芒穿身而过,当即喷出一口鲜血。
      被刺中的阴身开始消散,三魂七魄的光亮还未消失,召一伸手一揽,毫不犹豫将其按入脚下的一个死婴体内。
      “召一,你疯了!”许含光怒喝:“你竟真的要护着一个阴煞。”
      召一没有理会,对那死婴说道:“这个身体也算你亲手所杀,以后,你就帮他活着吧... ...”
      许含光苦笑一声:“召一师兄,你不会天真到认为,能感怀这幽冥之主吧!”
      召一将婴孩抱入怀中,朝许含光静静说道:“万世咒不毁,冥王夙便会不断被召唤,周而复始,永不停歇。幽冥之主的残暴,是因他无法共情苍生。生命短暂,躯体脆弱的凡人,在他眼里如同蝼蚁。许宗主就容老朽自作主张,赌一回,若数十载光阴能换来天下苍生的永世安宁,我愿舍弃灵魄,用来制衡阴煞之力。从今日起,我会亲自教导他人情世故,引导他体恤众生。就算老朽阳寿用尽,封印解除,我也会安排好后事,自有人用神木锥送他归冥。万世咒因他而起,也只由他能毁去。他最后会如何选择,我尽了人事,听从天命!”
      突然一声清凉的啼哭,召一怀里的婴儿豁地睁开双眼,血红的眸子满是愤怒,容貌开始变化... ...
      ... ...
      周遭的阴风渐息,眼前的幻像渐灭,莲花坡上的阴魂慢慢消失... ...
      幽冥之主面色凝重,紧闭双目,僵硬在夜色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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