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奈何》西遇了無

12、漏云初见六花开（三）

　　“仙君，你真好看。”破沙盯着那云上仙君发痴。
　　“方才那朵花是你。”云上仙君开口问道。
　　“嗯嗯。”破沙点头如捣蒜。
　　“怎宿在瑶池边上？”云上仙君道。
　　“不知怎的，就睡着了，”破沙拍了拍脑袋也想不起是如何睡着的，“不是说瑶池是天宫数一数二的好景色，我能宿在瑶池边上也算是我的福气吧了。”
　　“那你可曾听过‘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道理，瑶池虽美，但还是隔远些好。”云上仙君道。
　　“仙君，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我叫破沙。”破沙哪管他说什么，直接凑过去神神秘秘地说。
　　看样子，还未完全醒酒。
　　“破沙。”云上仙君笑了笑，“倒是和那株花很相配。”
　　“但我觉得这名字过于粗犷了些，”破沙皱了皱眉头，“别的女仙都是什么花啊草啊莺莺燕燕的，曼妙雅致，一听就是个清婉佳人。”
　　“若是名字都一样，那怎还了得，”云上仙君笑了笑，“在一众花草莺燕中脱尘的名字更让人记忆犹新。”
　　“仙君这话，说得甚是有理。”破沙点了点头。
　　云上仙君看着她站得摇摇晃晃的，又浅笑一声。
　　“从前看戏本子里说美人一笑值千金，果真是这么回事，”破沙傻傻地说，“从仙君如此好看的人嘴里说出我的名字来，便也觉得这名字分外好听。”
　　破沙有一个德行，就是看见长得好看的，不论男女，都走不动道，就想凑过去。她觉得好看的人说的话都一定是对的。
　　若是扶桑知道破沙嫌弃了九万年的名字如今因别的男子说好听，也觉得好听了，怕是会觉得自己养了个白眼儿狼。
　　就在破沙恍惚之间，云上仙君化成一团云雾消失在了瑶池，仿佛从未出现过，无迹可寻。
　　“破沙。”桃兮姗姗来迟，见她好端端地站在瑶池边上才松了口气。
　　“阿姐？”破沙道。
　　桃兮轻弹了下她的额头：“我让落云送你回去，怎么将她定住，自己一个人跑来瑶池了。”
　　“就是听说瑶池景致甚美，才想过来看看嘛。”破沙拉着桃兮的衣角撒着娇。
　　“以后去哪要同阿姐说，知道吗？阿姐刚才很担心你。”桃兮将破沙被风吹乱了的额间碎发整理好，苦口婆心。
　　“知道了。”破沙嘟了嘟嘴，“阿姐，我们回去吧。”
　　“好。”
　　其实桃兮并非是担心破沙会在天宫迷了路才着急来寻她，而是天宫的灵气与破沙的体制不符会危及破沙的身体。
　　方才见那块灵石还好好地在破沙脖子上挂着才安了心。
　　“又去哪里疯玩了？”扶桑坐在花神殿的紫藤萝架下品着茶，看到人便迎了上去。
　　“阿兄。”破沙叫了一声。
　　“还知道自己有个阿兄啊，”扶桑佯嗔道，“以为你如今到了天宫便什么都忘了，真的越来越有出息，不打招呼就跑得不见人影。”
　　“我在冥府时出门也没知会阿兄，怎不见阿兄着急，”破沙道，“莫不是如今见了阿姐，阿兄是故意做给阿姐看的？”
　　“你这小没心肝的，哪次闯祸不是也替你去收拾的烂摊子？”扶桑用手指敲了敲破沙的头，“上次拔了昆仑仙君的胡子，还是阿兄抱着珍宝去赔礼道歉，还有那次......”
　　“阿兄！”破沙将扶桑的话打断，又躲到桃兮身后，“阿姐，阿兄又打我头，本就不聪明！”
　　“好了，你少说两句。”桃兮当着和事佬。
　　“你如今倒是有了靠山。”扶桑摇了摇头。
　　破沙朝着扶桑吐了吐舌头，得意得紧。
　　“我让落云熬了醒酒汤，放在房里，快去喝些。”桃兮道。
　　“不喝......苦。”破沙皱眉。
　　“不苦，”桃兮哄道，“这是专门问青梧要的方子，可甜可甜。”
　　“当真？”破沙半信半疑地进了屋子。
　　“你就惯着她，叫她一点儿苦都不吃。”扶桑这话说得仿佛是自己是个严厉兄长，将他平日里娇惯破沙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你还说呢，”桃兮道，“我可是在天宫都听到了，说冥王大人最宠冥府的小公主。”
　　“左右是心头肉，不宠着能怎么办。”扶桑笑道。
　　“扶桑，谢谢你。”桃兮握起扶桑的手。
　　“你我之间，何需言谢。”扶桑将桃兮的手抓紧，“她也是我的妹妹。”
　　“过去这九万年有你，她才能平安顺遂，”桃兮伸手掠过紫藤花穗，“我不求别的，只求她平安。”
　　破沙尝了那醒酒汤，果然是甜的，便喝得一口都不剩。喝饱之后便来了困意，倒在榻上结结实实睡了个一天一夜。
　　醒来时嘴角还挂着笑，在梦中，她竟梦到了那日瑶池上的云上仙君。
　　定是日有所见夜有所梦，那云上仙君长得如此惹人遐想，入梦也是正常的。
　　“可是醒了？”要洗听见屋中有动静，便推门进来了。
　　“嗯。”破沙坐在床上点了点头。
　　“我今日要去下界仙山，不在天宫，你可要乖些。”桃兮道。
　　“好。”破沙漫不经心地答道，等抬头桃兮已经不见了。
　　“落云，落云。”破沙又在榻上躺了会儿，觉得腹中空荡荡的，便唤着落云想看看有何吃食。
　　“公主，您唤婢子何事？”落云一听到破沙唤她便赶紧赶了过来。
　　“我饿了。”破沙坐在榻上晃动着两只脚，瞪大眼睛看着落云。
　　“那边有刚摘的茉莉花和金银花，公主想吃哪种？”落云问道。
　　“我不爱吃花，有其他的吗？”破沙问道。
　　“还有果子，是下界仙山刚送上来的枇杷和杏子，可新鲜了。”落云道。
　　“除了果子呢？”破沙问道，“饭食糕点？”
　　“那便没有了，”落云道，“公主，咱们是花神殿，平日里都是吃鲜花蔬果的，并不会吃饭食糕点。”
　　“那算了，我出去走走。”破沙跳下榻便一个闪身消失了。
　　出了花神殿，破沙一路上也没看到又半点吃食的影子。
　　之前只是听说有的神仙辟谷，不用吃东西，但也不用整个天宫的神仙都不吃东西吧。
　　那日神殿上全是仙果的，吃一顿还好，这成天果子鲜花的非要吃成秃子不可。
　　看来这九重天上的神仙也不好当，连顿正经像样的饭菜都见不着。
　　正当她饿得前胸贴后背时，脑中突然浮现出之前在瑶池好像看到里面有红鱼......那不就是饭食！
　　一想到这儿，破沙便凭着之前的记忆走到瑶池，一看果然有红鱼，施了个法术，将池里的红鱼捞了条上来，去鳞去脏，索性又在瑶池边生了一团火，将红鱼串着烤了。
　　不多时，便闻到了烤鱼的芬芳，见烤的差不多了，破沙袖子一挥，刚才那团火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
　　拿着这熟透的红鱼，正打算第一口咬在鱼肚子上，她的红鱼就不见了。
　　左右看了看，才发现鱼到了别人手里，刚想上前理论，才发现那人竟是云上仙君，顿时破沙的气焰就降了下来。
　　“仙君？”破沙上前道，“你怎的抢我的鱼？”
　　“这鱼打哪来的？”云上仙君打量着她。
　　“嗯......瑶池里捞的......”破沙道，“仙君可是要吃？咱们一人一半儿。”说着，大方的准备分鱼。
　　云上仙君手一挥，那烤鱼落进了瑶池，刚一碰到池水，就活了过来，在水里游了几圈，探出头来朝着破沙吐了两口水。
　　“仙君，你怎把它变回去了。”破沙瞪了一眼如此嚣张的红鱼，就该一口吃掉。
　　“这红鱼是瑶池水养出来，可吃不得。”云上仙君解释。
　　“为何吃不得？”破沙不解，“难不成是哪位仙友养的灵宠？”
　　“瑶池水看着清澈纯净，却是吸收了千万年浊气的，这红鱼养在池水里，自然也是吃不得的。”云上仙君道，“等闲仙子就连靠近池水都会受到浊气影响，你倒好，还想吃了里面的鱼。”
　　“怪不得仙君那日叫我站远些。”破沙摸了摸憋下去的肚子，“可是仙君，我好饿......”
　　“桃兮没给你准备吃食？”云上仙君问道。
　　“阿姐去下界仙山了，”破沙道苦恼，“倒不是没准备，只是都是些花啊果啊......我吃不习惯。”
　　听她这么一说，云上仙君指间流出一道光影，在破沙头上盘桓一圈又回到他手中。
　　“现在觉得如何？”云上仙君道。
　　“好像不饿了。”破沙原地蹦了蹦，“仙君你真厉害。”
　　“只是个小法术，若你想学，我便教你。”云上仙君道，“今后便不会轻易觉得饿。”
　　“还是算了。”破沙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为何？”云上仙君问道。
　　“若习得此法术，岂不是要辜负了世间的千万美食。”破沙道，“听闻凡间美食无数，我都还没去过呢，更是断不能习得此法术了。”
　　“随你。”云上仙君说完便又消失了。
　　“仙君，仙君。”破沙叫了两句并无人应答，有些可惜，便小声嘀咕，“诶，怎么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