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十八狱》千尘

5、第 5 章

　　高墨居所离清明街不远，拐了两个巷口，蓝田他们便到了。

　　漆黑的木门上挂着一块白绸布和两个白灯笼，一黑衫男人正站于门前凄凄哀哀的咧着嘴拱手接待前来赴宴的客人。

　　客人们拱手与高墨寒暄两句，便一个个掩着面进了门内。

　　蓝田拍了拍温柔，不确定的问：“咱是来参加喜宴吗？”

　　温柔道：“没错啊，你没见高墨都跟那站着呢嘛。”

　　说完又想到蓝田应该还不认识高墨，就又贴心的给他指了指：“就那个，那就是高墨。”

　　蓝田道：“…哦。”

　　说话间，已来到高墨面前

　　高墨赶紧弯腰拱手迎接，还是一副啼笑两难分的面容：“众位大人能赏光驾临，小院真是蓬荜生辉啊，我替小儿谢过诸位大人了。”

　　见笑单手扶他，送上礼品道：“恭喜左使喜得贵子啊。”

　　“谢谢大人。”高墨接过礼，朝见笑道了谢，随后将鬼差递来的白绸花系于见笑腰间。

　　高墨道：“大人里面请。”

　　见笑点点头，朝门内走去。

　　蓝田跟随众人学见笑的样子，与高墨客套几句，送礼作揖，也进了门。

　　高墨的府院不算大，方方正正，无花无草，只有西墙角种了一棵桑树，光秃秃的，毫无生气。

　　院内六张八仙桌坐了不少来宾，正中间两张是专门为判官准备的，蓝田看到其他几层的判官已经端坐于前了，见笑正在跟他们打招呼。

　　蓝田知道，地狱判官加鬼差远不止这些，想来是公务忙，也不能全走开。

　　温柔见他出神，便拽了下蓝田的衣袖：“吉时快到了，赶紧入坐吧。”

　　蓝田这才反应过来，上前一一拱手行了礼，随后挨着温柔与见笑，坐了下来。

　　此时，高墨已经进了院内。鬼司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见高墨点头后，鬼司便走到宴桌前的台阶上，冲着众人，仰头高喊：“及时到—奏乐—上酒—上菜—”

　　等待已久的鬼乐师，听从号令，当即奉上一首曲调婉转、凄惨的二胡单奏。丫鬟小司伴着音儿，端着菜和酒从东侧拱门内走了出来。

　　一时间，除了判官，连带高墨在内的一众鬼差嚎啕大哭，互扇耳光，院内啼笑皆非，场面甚是热闹。

　　蓝田瞪大眼睛，手指扯着腰间的白绸花，心道：真不是来赴丧宴的？

　　小斯走上前来为蓝田斟酒，蓝田忽然想起猴子他们说的醉鬼。

　　他视线在院内搜寻两圈，才看到背对他，正被一桌鬼差围着扇耳光的猴子和胖墩。

　　蓝田翻了翻白眼：这俩货，比人家生儿子的还高兴。

　　“咦，这高墨怎么回事？”

　　蓝田被拉回了神，见温柔正拿着他的酒看来看去。

　　“怎么了？”蓝田问道。

　　“你的酒跟我的不一样。”温柔嚷嚷道。

　　蓝田拿过他手中的两个斟好的酒杯，不用细看，就看出了端倪：“还真的不一样。”

　　一红一黑，显而易见。

　　听见他俩这样说，其他判官纷纷围了过来，比对之后，发现只有蓝田的酒与众不同。

　　高墨见两桌判官们聚拢在一块，以为出了大事，赶紧跑了过来。

　　温柔问他：“这黑的是醉鬼，这红的是何酒？”

　　一听问的是酒，高墨面上神情有些放松了：“回大人，这是醉红尘。”

　　高墨在寸离手下当差多年，向来谨慎，除非有意为之，否则不会有此等差池。

　　寸离问：“为何？”

　　寸离话少且简，但高墨明白寸离问的是什么：“付从将军来送醉鬼时一块带来的，特意嘱咐要把这酒给第十八狱的判官大人。”

　　寸离道：“何意？”

　　“说是醉鬼对仙魂不好。”

　　众判官心里清楚，鬼将付从性情冷绝，除了九幽大人，对谁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若非九幽大人的意，他是决不会这样做的。

　　妖姬挑眉，笑道：“咱们九幽大人还真是细心，既然有新酒，不防让我们也常常。”

　　第九层油锅地狱判官耄慈极爱喝酒，醉红尘的香气早就钩的他垂涎欲滴了，听妖姬一说，立即附和道：“对对对，都一块尝尝吧。”说着，就从小斯手里夺过酒坛，要给自己斟上一杯。

　　高墨赶紧上前阻拦：“万万不可。”

　　耄慈不满：“有何不可？”

　　“付从大人还说了，这醉红尘对鬼魂不好。”

　　“如何不好？”

　　高墨茫然道：“这，属下没敢多问，就不知了。”

　　高墨想到那位冷若寒冰的鬼将，牙齿抑制不住的颤了两下。

　　扯掉盖头的醉红尘，肆意飘香，倾洒小院，却没引起鬼差们的兴趣。他们志不在酒，为的是提升功力，既然醉红尘无益有害，再香又有何用。

　　耄慈把酒坛放在鼻下深吸了一口，抬头间，脸上的褶皱都平铺开了，不禁赞道：“好酒，真是好酒啊！”

　　酒鬼眼中，无好坏，瘾上来了，赴死也甘愿。高墨生怕他忍不住喝一口，自己这喜宴变丧宴，忙道：“咱这醉鬼也是好酒，大人您坐下慢慢喝，我给您倒满。”

　　耄慈心下虽然不舍，但也不敢造次，毕竟是九幽大人送来的，只好任高墨将酒坛抱了去。

　　妖姬浅笑一声，冲蓝田挑眉：“看来啊，九幽大人很看重我们这位俊俏的新判官呢。”

　　妖姬本就生的妩媚，说话隐晦又极具挑逗意味，再加上他们那位九幽大人的风流性子，此话一出，不免引的众鬼遐想。

　　蓝田一脸无辜。他与鬼钺只有一面之缘，且在万年前了，如今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算用素不相识来形容也不为过，怎就称的上看重了。

　　蓝田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位媚眼如春水的女子，想起上次问起九幽大人时，她的语调也如现在一般阴阳怪气。

　　蓝田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她莫不是爱慕鬼钺？但是他没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去问妖姬，毕竟初来乍到，还是少树敌为好。

　　蓝田道：“妖姬姑娘说笑了，我与九幽大人并无往来。九幽大人能体恤我，这都是托仙父与沧溟伯父的福啊。”

　　老九幽帝沧溟与仙帝方华虽然明争暗斗多年，但一直私交甚好，可以说是友也是敌。这在两界也不是什么秘密。

　　妖姬挑眉，耸耸肩，不再言语，但看向蓝田的眼眸多了一丝深意。

　　蓝田心道：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见笑状似无意的侧身挡住了蓝田的视线，举起手中的酒杯道：“现有美酒佳肴，不管是托了谁的福，我们都不该浪费，来，让我们一起为高墨喜得贵子干杯。”

　　推杯换盏，贺声一片，小院又热闹起来。

　　蓝田与见笑举杯对饮，倾身间，一抹紫色落入他的视线，再看见笑，蓝田眼中尽是了然与惋惜。

　　酒足饭饱已近午夜三更，正是地狱开始忙碌的时候，公文多的判官和鬼差早已陆续回了地狱，只留下不省人事的温柔和醉眼迷离的蓝田。胖墩和猴子早已把他们家大人喝到了脑后，与高墨道了别，也回了自己的府第。

　　蓝田虽没有耄慈的酒量，但也不似温柔这般一杯倒。以往仙界琼浆百杯不醉，今日只喝了三杯醉红尘，就已经晕眩站立不稳了，别说送温柔，连他自己回去都成了问题。

　　高墨上前道：“大人，马车已经候在门外，不如属下送你们回去吧。”

　　蓝田看了眼温柔，眼下也只好如此，便沉声道：“那就麻烦左使了。”

　　“大人言重了，能送大人是属下的福气。”

　　马车缓缓前行，高墨驾车，蓝田与温柔坐在车厢内。颠簸间，蓝田越发觉的头晕的厉害，眼神也开始涣散，
　　不消多时，便没了意识。

　　次日醒来，已是天翻地覆，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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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较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