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灿烂·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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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说，我们能当恋人、陌生人，甚至仇人，就是不能当朋友。
因为近在咫尺，言笑晏晏，却要生生藏住心底的情感，太痛苦，他做不到。
彼时我沉默了几秒，然后扬头，微笑：那么，我们就当陌生人好了。
明媚的阳光。明媚的眼角。明媚的音调。
连最后的转身也转动得很明媚，眼角可以看到肩头轻洒的发梢反着亮白的光泽。很好，很明媚，很洒脱。彼时我为自己明媚而决绝的态度而自豪，丝毫未想到身后那个人，被遗弃的那个人，会怎样痛苦。
只是单纯又自私地想把他从我的生活中赶走，获得清净自由的幸福。
然而当我将一个人从我的生命中彻底抹去时，另一个人正整理心思，将要把我从他的生命中彻底抹去。
周日，阳光灿烂，天气好得想去草地里滚上两滚。
正想关了网页出去实施这一念头时，隐身着的□□突然嘟嘟响了起来。纳罕头像的陌生，便没太在意，将两三个网页处理完了，才点开对话框。
却是极为熟悉的号码，熟悉得让我讶然：咦，翔子竟然主动找我？这棵大桃树居然没和他的妮妮、娜娜、婷婷、敏敏诸如此类的卿卿我我，反而来找我这个不尴不尬的朋友……
分明就有猫腻。
然而他的话语精简得让我找不到猫腻：“在吗？”
“在。”
当然啦，我有给翔子设了隐身可见。朋友嘛，特殊待遇。
哼，本尊今天一定要寻出他的猫腻。猫腻乃万恶之源呀，倒要看看他干嘛这么诡秘，竟然还用大手牵小手作头像，麻死本尊了。
“小敏是我最喜欢的女孩，我给了承诺，跟她在一起一辈子。”
翔子码字码得极快。
所以，我尚在震惊他的这话，还没来得及哂笑他一番怎么又说这话了，亦未说他还太年少，承担不起承诺。
便有另外一句话出来了。
“放手吧，别傻了。”
未待我打出一个字，他的头像便是一暗，仿佛丝缕的希望就此彻底斩断。
怔怔的，似乎不敢相信他的那句话，我盯着屏幕，三分愤懑，三分惊愕，再加两分愁怅与迷惘，许久。然后，微颤着点击右上角明红色的叉，僵硬地关掉电脑。
窗外阳光依旧灿烂。
我却连拿起手机打电话去大骂他一场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说，放手吧，别傻了。
我试图反驳，像往常一样说他太自恋，我根本没有喜欢他。
可他却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我。
应该就是，真的希望与我再没有任何干系吧。
平静下心情，有给他发过短信。他没回。
甚至按捺不住，给他打了电话。他没接。
某个周末，我悄悄去了他学校。彼时，他在球场里打球。运球，传球，灌篮，每一个动作我都看他做过千万遍，可这次，却是心痛着看的。
休息时，一个女孩递给他水。他微笑着跟她说话。她假嗔，秀手抄回水壶。他只是笑。
我转身走了。
我想，我懂了。他不再需要我看他打球，不再需要我给他递水。他只想和我，作陌生人。
原来，翔子也会这么狠心，这么决绝地将我从他的生命中抹去。
之后好一段时间——我忘了是一月、一季，还是一年，只记得生活依旧那样忙碌，学习的重压压得我无闲时时深想别的闲人闲事。但在阳光明媚的窗角写模拟卷时还是会偶尔闪过一丝遐想：
其实，本尊觉得娜娜比小敏要好，为什么翔子最终要选择小敏呢？
呐，娜娜性格活泼，体量娇小，一笑，甜甜的酒涡漾似春水，小鹿般的眸子闪着灵动的光亮，甚是可爱，本尊甚是待见她。而小敏，映像中的小敏太过成熟，并不显得纯真。
娜娜声音也很甜，清甜。彼时翔子拜托我打电话给娜娜时，电话接通，我便不由得耳廓一颤，心软了下来，不再责备她于翔子的落荒而逃。
可他们终究是分手了。
打电话给娜娜的那次，便是因为他们一起去划船时被翔子的姐姐姐夫看到了，很是不妙。
然而，他们分手的理由应该不止这个吧？
毕竟翔子是一直相信爱情的力量的，他可以为他喜欢的人做很多事。我了解，因为我也相信。
但究其始末，我仍然不懂，为何翔子会选择娜娜。
明明，明明我比她们都好。为什么他要弃我呢，连朋友，也再做不得。
如今，已经离那段时光好久、好久了，许多人许多事都已记不分明。
也闲了下来，常会在不经意间回想起从前的人事，隐约也会想到曾经的、不尴不尬的朋友，翔子。
翔子。翔子。
我的记忆告诉我，他是我儿时的好友，唯一的一个异性好友。
从小学开始，他便是同我一个班的。他是班长，我是副班长。
后来，初中便分开了，因为我的成绩于他，好上太多，但仍然是好朋友。
再后来，忽然便有人说，我喜欢翔子。我不承认。怎么可能呢，我们，完全是不同的人，只能做朋友。
可是最终，连朋友也不能做。
呐，是他背叛朋友，不干我事。我已经淡然地看待这一切一切。
直到某天，翻开小学时候写的日记。日记本是搬家时在我的一沓教科书里清出来的，被几十来斤的书本压得平平整整，很是好看。
我怔住了。
原来，我竟然忘记了最最重要的事情。
我竟然忘记了，我对他的情感，不是友情，而是……喜欢。那种喜欢。
隐约记得自己应该为他做过很多，却早已记不分明。
可能，是太习惯为他付出。
习惯到就算他交女朋友，不停地交，我仍会以明媚的笑容、朋友的姿态却帮他联络这些那些，慢慢的，也就遗忘了我为何要与他成为朋友，好像只要在他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
八年，恍若一梦。
最终，消散得无影无踪。
翔子的□□号和手机号早已被我删除。他的样貌和声音也开始渐渐模糊。我不再想为什么他不选我。因为，我居然可以忘记。
我也不知道他和小敏是否还在一起，他是否会后悔当初的决绝，又是否会想起我，这个不尴不尬的朋友。
因为，娜娜说，这是我抛弃杉的报应。她后来，和杉在一起了。
我想，是的，这就叫报应。
彻彻底底的报应。
不仅是那样明媚的抛弃杉的报应，更是自欺欺人的报应。
彻彻底底的报应。
如今，我们是陌生人，一群陌生人。明明曾相识，曾相知，却不再有勇气去打乱现今沉淀下来的种种纷乱。
既然当不了朋友，那么，就当陌生人好了。
既然忘了，那么，就彻底忘记好了。
既然阳光依旧那样灿烂，那么，就让它继续灿烂好了……
阳光灿烂。夏风习习。沙沙的树叶上光影斑驳。
三年级教室。
两个孩子坐在一条长椅上。
女孩漂亮得像个瓷娃娃，小鹿般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注视着身旁的男孩，丝丝清汗浸湿了手心。
男孩似乎没有觉察到女孩的目光，只是指挥着教室里剩余的几个同学扫地。
灰尘扬扬。
或许在那一刻，纯真的心不知道男孩会起身离开，不知道女孩也会离开，也不知道女孩会忘记对男孩的喜欢，更不知道男孩恍惚的目光。
但终究，儿时的稚嫩情感，在此间定格，美好得，像梦一般……
完。
2009.04.07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灿烂·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