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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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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降谷零都有一种让他啼笑皆非的感觉——结衣真的跟以前很不一样。但是当他去细数从前的结衣与现在的到底有什么地方不一样的时候,他又觉得两个时间段的她好像没有多少区别。
从前的结衣也称不上是个脾气好的人,甚至在某些方面还会有点些被娇惯出来的大小姐性子,说话很直率,有的时候也听不懂别人的暗示。
这也是结衣这么多年来朋友很少的原因。她以前很难看出来别人在对她示好。不,应该说是不在意。
她不在意那些在她看来不重要的人到底对她有怎样的想法。好的、坏的,她都觉得无所谓。
比如曾经成海偷偷跟她讲过的那件事。
学生时代里,结衣有一段时间人气很高,还会有女孩子成群结队的围在他们教室的窗户外偷偷往里面看,甚至在结衣往她们那边看的时候,她们还会齐齐发出尖叫声,就像是追星追到失去理智的那群人一样。
正巧那段时间成海成为了结衣的好朋友,于是便有其他人也打算试试与结衣建立友谊。
有一个女孩子,名字已经不太记得了,总之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她连续一周都在努力的约结衣一起去吃午饭,放学还有周末的时候约她出去逛街,结衣每次都很礼貌的拒绝了。
于是在某一天,女孩子终于忍不住生气了,她一边委屈自己为什么要去这么将就一个人,一边决定如果结衣不主动来挽回她们的友谊的话,她就一辈子不要理她了。
后来成海是怎么说的来着?
成海觉得那个女孩怪可怜的,每次她抬头的时候都能看到女孩偷偷瞄结衣的样子,无奈之下,她跑去提醒结衣:“你没有发现那个女孩子有什么不对劲吗?”
结衣回答:“她好像没之前那么吵了。”
美丽的友谊破灭在了起始的位置。
原因很简单,结衣不在意她,所以无所谓她的没一个举动。
降谷零觉得,他现在突然就有些懂那个女孩子的感受了。
他现在也是被结衣放在不在意位置上的人,所以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考虑他的心情,她根本无所谓他们在这么亲密的接触之后,他会想些什么。
神乐结衣:“过来,你觉得这个香水的味道怎么样?”
你看,她还能若无其事的将失控的他继续拉到身边,继续做那些让他心动的事情。
他的心脏正在被无形的手握住,时而揉捏,时而攥紧,带来一阵阵肝肠寸断的痛处。
甚至于,他的灵魂都分成两半,一半控制着他的身体一步步朝着结衣靠近,一半漂浮在上空,将眼里的一切都视做笑柄。
“这个味道好像有些太甜了,”结衣似乎没有注意到降谷零的异常,神色淡淡的,将香水喷到手腕上,然后朝着降谷零的方向伸出手,“闻闻看?你觉得这个好不好闻?”
“你对他也是这样吗?”
“……他?”
降谷零站在结衣的面前,低头看着她,声音喑哑:“无论是谁对你来说都无所谓吗?”
神乐结衣张了张嘴,神色突然冷淡了起来,她收回手,拒绝与降谷零对视:“不闻就算了。”
降谷零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抬高。
他心急如焚,想要一个结果。
不论是谁站在这里,你都会露出这样亲密的姿态吗?
你刚刚所做的一切真的只是你口中的“提前学习如何假装情侣”吗?
还是说,我在你面前,你把我当成了其他人?当成了我不在的时候你私自爱上的另外一个人?
“你明明懂的,你都知道的。”
降谷零的声音更低了。
他确认自己的直觉,那是在长久的危险之中培养出来的最不可能背叛他的感觉。
结衣一定是明白他的感情的,明白他为什么会对她的恶作剧如此的包容,也明白他对于她的心动。
他弓着背,双手抓住结衣的双臂,将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
嘴里还在不住的低喃:“你不在意了吗……”
“如果……”
降谷零听到了结衣的声音,他的心沉重的跳跃着。
“如果我就是这样的人呢?”
神乐结衣伸出手,轻柔的环绕着降谷零的后背,他们就像一对亲密的爱人,正在进行出门之前必须进行的耳语厮磨的环节。
“如果我懂,我还要继续这么做呢?”
“我会一直挑动你的情绪,逼你猜测我每一个动作的意思,强迫你每一分每一秒都只能环绕在我身边。”
“降谷零,这些都是很可怕的事情。”
就像曾经我这样在意过你一样。
我的报复心很强,我不能让你轻易得到。
接下去的话她没有说,只是将降谷零推开,挂上了淡然的笑:“看来你觉得这个香水的味道不错。”
降谷零脸上的表情有一些复杂,眸中带着几分错愕,又有些许茫然,他不由自主的顺着结衣的力道后退半步,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颓然的松开了手。
“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他狼狈的转身,将自己缩进了狭小的空间里。
降谷零下意识的摸索口袋,却发现因为已经换了衣服,那个常年放在口袋里的烟盒已经不在了。
降谷零不常抽烟,他不喜欢烟味,可是在那个组织卧底的时候,无论什么他不喜欢的事情都是需要接触的,酗酒、吸一晚上的烟,让肺部维持火辣辣的感觉用来保持清醒,他很多事情都做过,于是便养成了用烟来让自己冷静的习惯。
或者说,吸烟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惩罚吧。惩罚他必须清楚认识到,因为他实力的不足,所以才需要做那么多不愿意做的事情。
没有烟,他只能将水池里接满水,然后将脸埋进去,用这股冰冷与窒息的感觉去维持冷静。
他微微发着抖,指节泛白,手心被水温浸得冰凉。
最终,降谷零猛的抬头,水珠飞溅到镜面上,他看着镜子里那个喘息得厉害的人,最终勾起了唇角。
“你这个胆小鬼。”
说的是他,也是神乐结衣。
这是他的过错。
因为他不计后果的离开,因为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对结衣到底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无法确定他会不会再一次离开,所以才会在彻底抓紧他之前,露出无所谓的姿态,这样就不会受到第二次的伤害。
降谷零擦干滑落至下颚的凉水,将贴在脸颊上的短发一把撩到耳后,露出光洁的侧脸。
这都是他的错,他会负起责。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降谷零握紧拳头。
等他走出卫生间的时候,他已经把所有的情绪都收拾干净,又恢复成了以往还算阳光的样子。
神乐结衣已经准备好了,正慵懒的靠在沙发里戳着手机屏幕。
见降谷零出现了,她撩起眼皮,笑了一声,视线暧昧的在降谷零的某一处位置转了个圈:“解决了?这么快。”
“……咳咳咳!”降谷零有些狼狈的咳嗽了几声,假装自己没有听到这个问题,不自在的扶了扶领带,“准备走了吗?”
神乐结衣笑了一声,体贴的略过了刚刚的问题,站起身,悠悠来到了他的面前。
带着丝质手套的手多了一分朦胧的感觉,坠在手腕处的珍珠滚动了几圈,她抬手,仰着头,将降谷零的领带解开。
“今天还是温莎结吧。”
降谷零妥协的委下身子,让结衣将他的领带从领口抽出来扶平,在重新挂上去。
温莎结是一种出席非常正式的场合才会系的打法,它的成品很宽,打结的方式又非常复杂,不太适用降谷零以往需要西装出席的场合。他有些不解,于是问道:“需要这么隆重吗?”
“嗯。”神乐结衣简单的回答,将心思全部放在了眼前的领带上。
温蒂结很复杂,先要绕上一圈打好地基,再用领带长的那一段将地基遮住,才会形成比一般领结要宽上不少的样子。
神乐结衣认真的绕着圈,降谷零则是认真的看她。
“今天有很多人物都会出席这个宴会,你应该知道的吧。”
降谷零应了一声。
“我爸爸也会去,”神乐结衣飞快的说,然后将领结的下端塞进了降谷零的西装外套里,还不忘拍了拍他的小腹,“你们说不定会碰上面。”
降谷零一时不知道作何感想,觉得结衣短短的一句话,竟然令他开始紧张了起来。
他还没有见过结衣的父亲,只是在大小姐总是厌烦的吐槽之中对这位父亲形成了一个“很严厉”的单薄认识。
正常情况下见到喜欢的人的家长应该怎么做?
降谷零想去Google一下这个问题,可是又觉得在结衣面前这么做好像有点太傻了。
必须克制一下。
现在去买礼物也来不及了,怎么办,怎么才能让对方对自己有一个好印象?
神乐结衣撒开手,换上镶着钻石和珍珠的高跟鞋,身高立刻长到了降谷零下巴的位置,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却发现降谷零还站在原地,皱着眉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你在想什么?这么认真。”
“啊……”降谷零顿了一下,喉结滚动,“没想什么。”
“真的?”
“嗯,就是觉得这个结还挺好看的。”
“原来如此,”神乐结衣挑眉,推开门,率先走了出去,“我还以为你在思考要不要给还没见过面的我的父亲带点见面礼。”
降谷零身子一歪:“什、什么见面礼,又不是那种正式的拜访。”
“确实,不过他其实很早之前就认识你了。”
“你说什么?”降谷零一惊,立刻跟了上去想要问清楚,“什么叫早就认识我了?”
神乐结衣歪头:“对了,你也觉得温莎结好看啊,其实我一直都在想象着未来的丈夫在出门前要我帮他系这个结呢。”
降谷零呼吸一窒,心脏狠狠的跃动了一下,整个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结衣又在给他这种似是而非的暗示了,她的每一句话都模糊不堪,却又能轻易将他引导到一些不该去的方向。
知道这些都是陷阱,可他只能别无选择的往里跳。
神乐结衣坏笑回头:“好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可以允许你问一个问题。”
关于“为什么我的父亲会早就认识你”和“我是你未来计划中的那个人吗”。
这是两个非常难以抉择的问题,每一个都对降谷零充满了难以抵抗的诱惑。
它们把降谷零难住了,让他几乎快要忘记,这场宴会里自己真正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