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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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筵开着车，行驶到医院那条大路的时候，阳光正好是一天里最好的时候。
叶挽宁拉下副驾驶顶上的小镜子整理了下头发，程筵把车停在医院门口，侧头，看着叶挽宁仔仔细细地把鬓角的碎发掖好，又用黑色的小发卡别上去，露出白皙圆润的耳朵。
叶挽宁打了好几个耳洞，光是耳垂上就有两个，连耳廓软骨上也有，程筵记得原本是用黑色的小棍穿着的，因为今天只是在普通门诊值班，所以临出门的时候叶挽宁换成了耳钉，形状是个小月亮，上面镶着的水钻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程筵看着叶挽宁的耳朵，“啧”了声：“打这么多耳洞，不疼？”
叶挽宁“啊”了下，摸了摸耳朵，回忆起自己上学时那段叛逆的时期：“高中觉得打耳洞很酷，就瞒着家里悄悄打了，差点把自己耳朵扎成个筛子。”
叶挽宁记得她高中还偷偷剪过当时最流行的公主切，那段时间是她最不安分的年纪，不过叶挽宁天生就怕老师，逃课逃学这种事情还是不敢做的，只能悄悄在耳朵上打耳洞，用这种方式宣告她也有一颗叛逆的心。
有段时间，叶挽宁甚至差点被别人带着学抽烟，后面被贺立业发现了，一向疼她的贺立业没有在老师同学面前拂她面子，只是沉默地把叶挽宁带回家，然后在她爸妈面前，往门口一指：“跪下。”
那是叶挽宁第一次见贺立业对她生这么大的气。
贺立业虽然已经年过古稀，但几十年在军中的锤炼，让老人家身上只带着血气和威压，叶挽宁吓得在门口乖乖跪着不敢动，看着贺立业直接走到阳台，把扫把卸了，拿着根木棍回来，眼睛都气红了。
叶挽宁是见过贺立业打人的，小时候父亲做生意差点走了歪路，贺立业面对自己的女婿毫不留情，都是直接拿鞭子抽，这才让叶父的生意做得清清白白。
贺立业护短归护短，但在大是大非上有着无比执着的正直，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子孙后代有任何不良的苗头。
所以叶挽宁以为自己会挨一顿毒打。
结果到最后，贺立业还是没舍得发狠打她，只是压着怒气，对叶挽宁说：“手伸出来。”
——那晚之后，叶挽宁第二天连东西都握不住。
想起自己以前那个非主流的时候，叶挽宁到现在还庆幸贺立业把她打醒了，没让她变成个精神小妹，后面好好念书，还考了个不错的大学，念了医科。
“我先去上班啦。”叶挽宁整理好头发，打开车门下车，朝着程筵和秦里摆摆手，“你们快去做你们的事情吧。”
叶挽宁转身朝着医院走，路上碰到正好也来上班的同事，同事看了眼马路边停着的车，跑过来挽住叶挽宁，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医院大门。
程筵看着叶挽宁脚步轻快地消失在视线里。
半晌，他转回头。
松开离合。
车缓缓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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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挽宁说是来帮护士长顶班，实际护士长并没有留太多工作给她，所有病人的药都赶在叶挽宁来之前配好了，叶挽宁给几个病人推了药，回到护士站的时候，居然破天荒地没有事情要忙。
她们医院是这一次疫情的定点治疗医院，前段时间主攻疫情，其他很多科室都暂时关闭，大概要过几天才会恢复，因此这一阵没什么病人，也是叶挽宁她们难得的空闲时间。
晚上六点半，叶挽宁在护士站坐下，之前跟她一起上楼的同事递给她一块雪花酥，凑到叶挽宁身边，一脸八卦：“宁宁姐，下手很快哦。”
叶挽宁正在写查房日记，闻言，她放下笔，露出个迷惑的表情：“……？”
“我都看到啦。”小护士戳了戳叶挽宁的手臂，“刚刚送你来医院那个，军装，是不是上次微博上那些个火箭军？”
叶挽宁知道小护士在说程筵，低下头继续写东西：“不是火箭军，是特种部队的。”
“哇塞，搞到真的了？”小护士顿时来劲儿了，捂着嘴一个劲儿的笑，“护士和特种兵，好好好，我已经脑补了一本小说了，这一对cp我磕爆！”
小护士：“天啊好甜好甜！”
小护士：“啊我死了。”
小护士：“嘿嘿嘿。”
“……？”叶挽宁看着小护士在旁边自娱自乐，还时不时露出一脸姨母笑，捏着小护士的下巴转向自己，“你又在脑子里瞎脑补些什么？”
小护士高举双手：“宁宁姐，以后你们俩的孩子务必让我来接生！”
叶挽宁拿笔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只是搭个便车你就脑补到了生孩子，要再干点什么你不是还要帮我相看未来儿媳妇。”
小护士瞪大了眼睛：“搭便车？那个不是你男朋友吗？”
叶挽宁握着笔，圆珠笔在本子上划出一道蓝墨色的痕迹，她摇头：“不是，他住我楼下，顺路而已。”
“是不是，还是现在不是？”小护士问，“楼上楼下，单身男女，发生点什么很正常哦。”
叶挽宁笔尖一顿。
她想起来程筵那天晚上发给他的那条消息，叶挽宁十分确定，程筵是说的“我想追你”，因为她当时起码盯着那四个字看了好几分钟。
但后面，程筵似乎没有再提过这件事，还成了她的邻居。
但叶挽宁还没自恋到把程筵搬到楼下这件事跟她联系到一起，虽然说家属院是老旧社区，但处在交通最便利的黄金位置，不管是买房还是月租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她又不是仙女下凡，哪来那么大的魅力。
“这么八卦，看来是没接受过工作的毒打。”叶挽宁说，“你查房日记写完了？护士长不在你就上班摸鱼。”
小护士立刻就萎靡了，焉了吧唧地趴在桌子上：“没呢，马上写。”
叶挽宁写完最后一个字，把笔记本合上，整理了一下护士帽，准备再去病房看看，结果刚刚起身，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孩子的尖叫和玻璃碎裂的声音。
叶挽宁和小护士对视了一眼，连忙起身准备过去看看情况。
还没等她们靠近，又是一个玻璃瓶从病房里飞出来，就砸在两人面前，里面的液体和碎玻璃飞溅，叶挽宁吓了一跳，扯着尖叫出声的小护士往旁边躲开。
透明的药液混着碎玻璃渣，在地上流淌，有些还溅到了叶挽宁的鞋上。
病房里红着眼睛跑出来个小姑娘，头发被扯得有些散乱，看到叶挽宁，哽咽着喊了声：“宁宁姐。”
“怎么了？”
叶挽宁拉过小姑娘，这个小姑娘还在读大学，前不久才来她们医院实习，脾气特别好，几乎没跟人发生过争执。
近期留在医院的都是些刚进医院的护士，好给叶挽宁她们这些连轴转了几个月的人空出一个休假时间。
叶挽宁看着小姑娘眼角还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泪水，小姑娘连胸前的护士牌都被扯掉了，叶挽宁连忙把人带到身边：“出什么事了？”
小姑娘抽噎了几下，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嚎啕大哭起来，指着病房那边：“病人家属说我们乱给病人用药，说我们为了骗他们钱，故意给病人输很贵的药。”
“宁宁姐我没有，那些药明明都是按照医生开的单子配的，我真的没有乱拿。”小姑娘胡乱地擦了下眼泪，拉着叶挽宁，“宁宁姐，我不敢进去。”
叶挽宁一愣。
“怎么可能给病人乱用药。”叶挽宁皱着眉，她还没见过这么奇葩的理由，“我们又没有开药的权利。”
小姑娘说：“我也是这么解释的，可是他们让我滚出去。”
叶挽宁虽然比这个小姑娘工作经验多几年，但本身也才进医院一两年，今晚正好护士长又不在，叶挽宁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心里也有点没底，只能跟小姑娘说：“你快去把值班医生找来，就说病房这边有病人找，我们俩进去看看。”
小姑娘点点头：“他们很凶，宁宁姐你注意安全。”说完就往办公室那边跑去找医生了。
叶挽宁吸了口气，跟今天一起值班的另外一个护士小栗一起往病房那边走。
刚刚走进，就能听到病房里传来小孩子的哭声，还有女人哄孩子的声音，输液架被推得横倒在地上。
坐在病床边的女人已经把孩子手上的输液针扯掉，孩子疼得哇哇大哭，女人拍了拍孩子的背，朝身边的男人大声骂道：“我早就听说医院的医生故意给你开很贵的药让你花钱，都是些黑心肝丧尽天良的东西！没有医德！”
男人看了眼女人抱着的孩子：“可是孩子的病……”
“什么病！不就是发个烧吗！回去在卫生室打一针就好了！”女人看着叶挽宁进来，语调陡然拔高，“就是你非要来什么大医院，这些人欺负我们农村人没文化，故意开那些死贵的药来害人！”
“当真以为农村人好欺负吗！”
女人的衣着简朴，指甲缝里还粘着泥土，看起来像是庄稼人，语气里全是满满的恶意，她怀里抱着的孩子脸颊通红，哭得嗓子都哑了。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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