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浅醉》冰栗幽月

9、第九章

　　超过两个月的时间没有见面的章霖，终于满意的看着一整个上午都没有动静的手机，那个执着了一段时间热情的男人总算是开始渐渐开始习惯这种生活了。拜这个所赐，总算让章霖觉得没有被林亚烦死。
　　哎……区区一个男人而已……
　　章霖觉得这段时间已经耗掉了自己20多年来堆积起来的理智，谈恋爱真是耗能的一件事。
　　想要完全断了这段感情吧……不可能，先栽下去的是自己；想要狠狠地训他一顿吧，结果一听他那种半委屈半受挫的声音，又忍不住心软的抱怨了两句就放了他；一句话不说吧……他那边绝对会滔滔不绝到自己昏倒的……
　　迁就他的和爱上他的份，只会相互重叠，加重负担。但是林亚则不然，付出的一点点的爱情和倍受迁就的平和，早就相互抵消。
　　章霖知道，那个人无法爱上自己，至少，无法无怨无悔不顾一切的爱上自己。
　　爱情就是一个人走两个人的街道，一个人经过两个方向的转角，一个人吞噬两个人的甜蜜，一个人承担两个人的痛苦。
　　说到底，爱情是一个人的事。
　　见不到你就太痛苦也好，说不到话就太孤单也罢，这种理由都单纯且太过无力。可以的话，他还希望自己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那个单纯的讨厌着最嚣张的林亚的孩子，至少能是那个说起林亚还能纹丝不动的厌恶的那个自己。
　　——回到过去……吗……
　　慵懒却不失凌厉的实现看着自己手机里总算有了点营养水平的对话，章霖开始讨厌起来想起林亚就开始微微心软的自己。
　　经常是在两人通话后，章霖一遍遍的提醒他要记得消除掉两人的通话记录和短信，不要让家人发现。
　　——章霖说过不在乎自己和这段感情会被说成什么样子，但是一旦这段感情暴露，意味着自己很可能就要从林亚身边彻底消失。
　　明明打算切断退路的，恋爱谈了个半吊子就打算离开，工作没有做彻底就自己跳槽，和其他的人的关系没有打定基础就告诉了自己和林亚的关系……这一切本来都是为了让自己没有退路的。为了让自己毫无犹豫的前进到自己想要去的那个地方，无论身后有什么样的力量拉扯着自己回头。
　　到了这个份上，章霖不得不承认，他对林亚的感情，要比想象中重得多，但是自己和林亚之间的爱情，仍然脆弱的不堪一击。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准备去洗把脸，开始下一步的策划。
　　午休的办公室安静的无声无息，不知道是谁的皮鞋声擦过地板，来到刚刚送走主人的桌椅。阳光无声无息的透过百叶窗，洒在来人奇妙的发色上，那人看看手机里交谈的短信，扬起一个有点嚣张的笑容。
　　伸个懒腰从外面走进来，看看距离午休结束明明只剩10分钟却还是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多多少少有点无奈的章霖拉开自己的椅子，下意识的注意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是不是还在，不知道为什么，他多多少少感觉到不对劲。翻开手机的盖子，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在他还疑惑的时候，手机上标示着林亚的来电拉回了他的注意。
　　后门走廊的通道上，刚才的来人站在门口，耳旁拂过章霖有点忧郁却温和的笑声，转身走开时发梢扬起一缕潇洒的弧度，金色的光芒折射在转角的墙壁上，漾起明亮的色彩。

　　林亚合上电话，前后打了大概八分钟，因为章霖说午休快结束了。
　　他第一次开始怀疑了，章霖心里，自己和工作，哪个重要。
　　林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说不出来。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开始心不在焉的把手指敲击在键盘上。
　　但是除了选择相信章霖的，相信章霖和自己之间的感情之外，林亚第一次发现，自己确实什么都做不到了。但是下一秒钟，大家商量着过会去不去喝酒唱歌的时候，想着放松一下的林亚，一下子就把上一秒钟对思考章霖时的认真和专注抛弃。

　　或许有一件事情章霖说对了。
　　林亚的适应性很强，再不习惯的事情、不舒服的事情，很快就会被他“适应”掉。

　　一天的工作完成后，在隔壁工作室忙完了的库洛亚一路飚过来，问他能不能陪自己喝一杯。
　　“喝一杯”这种说法显然很中国化，但是从库洛亚嘴里说出来也不见得多么违和，毕竟他在中国呆了很长一段时间。违和感严重的，是库洛亚那张热血孩子气的爽朗表情僵硬的板成一副严肃的样子，然后还和这张表情僵持不下一直在维持……
　　眨巴了数次眼睛之后，某个人总算没良心的笑了出来。
　　——想当然耳，不巧失去了可以拒绝的机会。

　　在世界的两个角落，同时却因为不同的原因，一个下班一个翘班却双双和酒搭上关系的两人把酒淹到喉咙里，贪图一醉把自己现在卡在胸口的闷痛舍弃。

　　章霖看着闷不做声的库洛亚一直把酒往嘴边塞，就是没怎么狠狠的往下咽，就知道库洛亚铁定只是心情郁闷，本来也知道他不怎么喝酒的。只是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他受打击到这个地步……库洛亚可是当时有名的开朗来着。
　　在看看库洛亚，头上好像已经冒出了一双耷拉下来的耳朵，活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实在是看不下去的章霖把手慢慢的拍在那头漂亮的淡金色的头发上，像是给小动物顺毛一样缓缓的有节奏的拍着。
　　“好了好了……不哭了……”
　　“谁在哭了啊！！！！”总算飙了的库洛亚大声反驳。
　　……不要再哭了……是吗？
　　看看自己的手掌，章霖好象有嗅到危险来临的感觉一般。
　　有些东西是为了得到所以才放弃的，即使知道了这一点，这个决定也不可能做得那么坦荡利索，那些崩塌的一切无法复原，被崩塌所动摇的部分也无法就这样轻易释怀，这是一定的。
　　……明明知道这是一定的。
　　慢慢的喝下一直抵在唇边的酒，顺然觉得天地好像都失去了味道，清淡的让人厌烦。

　　在办公室里拒绝了那些人的无聊的活动之后，陈为柬一直坐在办公室里。办公室的环境不错，所以他倒是乐的在这里享受能直接看到夜晚星空的感觉，所以一直都会工作到很晚。虽然时间还早，但是还是站在窗边由上而下看着外面车来车往的混乱，他不禁叹了口气。
　　其实陈为柬知道，无论怎么样，这两个人的感情都太过勉强。那条已经加倍延长了的若有若无的线，还能在他们中间粘合多久……张口闭口都是一个人的名字，直视回避都是一个人的背影，这样的爱情陈为柬没有体验过，也不想体会。
　　刚刚想到沉重的问题，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明明是个陌生的号码接起来一听居然是林亚打来的电话，林亚让陈为柬帮忙看看自己的办公桌上有没有手机，在陈为柬把没有的答案告诉林亚后，对方吐出一连串堪称乱码的问候词，虽然那一头的卡拉OK声音重的要死，但是陈为柬还是知道原来这场翘班，把林亚的手机给翘丢了。
　　自作孽不可活。
　　虽然不能堂而皇之的笑出来，但是还是幸灾乐祸了的陈为柬告诉他说再好好找找吧，然后就切断了电话。
　　刚刚从混乱的音乐声里解脱出来的陈为柬，拿着刚刚挂上的电话隐隐约约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但是一时半会也没想起来的他决定放弃抵抗，该想起来的时候再想起来也不迟。

　　另一边，到下班的时间想让儿子帮忙买点东西回来的言钧亚，在打到儿子的手机居然是一个出租车司机接的电话，说是掉在车上的，于是言钧亚决定跑一趟去把儿子的手机拿回来，顺便东西也只能自己买了。
　　虽然玩得很疯狂但是丢了手机的林亚，有点郁闷的回到家，正好看到自己父亲的车子开过来，摇下车窗，言钧亚把林亚的手机还给他，简单说了一下原因和过程。丢的东西回到自己手上，而且下午也玩的很疯，一下子心情就好了的林亚道了谢就回头进屋，身后是言钧亚说下次注意的叨叨。
　　今天确实是吉日，看着回到自己手上的手机立刻就穿来了章霖的短信，惊叹一声危险的林亚也觉得幸运到了极点。